凛冬散尽晚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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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闻言疾步往外走,衣袍扫过台阶,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慕晚绮未说完的话哽在喉间,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她却是认真的想回答,她要做什么,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齐玉是王爷,原本婚礼当天只需在王府等王妃的马车即可,但齐玉不愿如此,他要一身喜服骑着高头大马,领着迎亲队伍,赶着八匹马拉着的婚车亲自去接。

马车停稳时,慕晚绮拖着沉重的双腿尽可能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跪到马车边,管事嬷嬷迅速拿一块原本要盖木脚蹬的红布,呼啦一声兜头盖在跪着的慕晚绮身上。

“跪稳点!伤着王妃,咱们可都担待不起!”

明明下了一夜的雪,铺在地上的红绸却并沾染一点污水,慕晚绮双膝冰凉,身体微微发着抖,隔着薄薄的红布,她听到齐玉小心嘱咐苏莞莞:“来,牵着我,慢一点,别摔着。”

话音未落,慕晚绮忽觉背后一痛,然后是细细密密的血珠开始往外冒。

她感到苏莞莞鞋底布满钢针,这一脚结结实实踩在她背上,她只能双手紧紧攥着地上的红绸,疼得嘴唇颤抖,在苏莞莞惊呼一声往下倒时,她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莞莞!”

“王妃!”

齐玉眼疾手快双手接住苏莞莞,抱着她就往王府里走,连看都没看隔着红绸躺在雪地里的慕晚绮一眼。

只冷冷丢下一句:“晦气!”

慕晚绮的心霎时和身下这片冰冷的雪地毫无二致,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齐玉脸上布满喜服也掩盖不住的怒意。

苏莞莞靠在他的怀里,悄悄掀起盖头,轻轻说了一句什么,齐玉怒意全消,轻轻吻上怀中的新娘。

王府的下人多得是拜高踩低和察言观色,王妃的一句不喜,王爷的一句晦气,足以让慕晚绮见识到最恶毒的人性。

两个下人将她拖去马房外,两名侍卫站在那里,刑凳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看来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慕晚绮被押在刑凳上,坚硬冰冷的板子一下一下砸在她的腰臀部,她听到自己骨肉的碎裂声和大堂传来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混杂在一起,分不清今日到底是吉日,还是她的忌日。

第二日,一桶冰水浇在尚未苏醒的慕晚绮脸上,是苏莞莞的陪嫁丫头小桃。

“醒醒!今日王爷要亲自为王妃作画,你快滚起来伺候笔墨!”

慕晚绮的杖伤没有上药,幸好冬天不易化脓,她刚爬起来一点,又瘫倒在草堆里。

“这位姐姐,王妃不喜我出现在她眼前,且我今日实在......”

话未说完,“啪”的一个巴掌狠狠刮在慕晚绮脸上,打得她直接翻了过去,不住喘息。

“主子有令你还敢推辞?”

“王妃喜不喜,是你这等贱蹄子可以置喙的?”

说着她示意旁边两个丫鬟强行架起慕晚绮往外拖。

慕晚绮站在桌旁低着头,小心的仔细研墨,不敢有丝毫走神。

苏莞莞靠在齐玉身上,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幸福:“阿玉要给我作画,莞莞好期待呀!”

齐玉一手握着狼亳笔,一手搂住她的腰,轻轻在她唇上不住的啄。

“你在我身边就是最美的画,画笔描不出莞莞半分的美。”

慕晚绮手一顿,手上研墨的力道大了几分,她只想赶紧磨完先出去,自己在这里,实在太碍眼。

苏莞莞瞥一眼她,笑盈盈的伸手接过墨条:“既然阿玉是为我作画,我来吧。”

慕晚绮刚想行礼退后,却听得“咣当”一声,砚台掉在地上,苏莞莞鹅黄的织金暗纹长裙上布满浓郁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