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甚至因为这双眼睛,他连卖身契都舍不得不让她签!
她终于知道,为何苏莞莞退婚后,齐玉再也没有唤过她晚晚,只是怕苏莞莞生气吧。
那这样说来,她是不是还得感谢苏莞莞?是他对她深到骨子里的爱,救了当时卖身救母的她,给了她这三年不同常人的待遇。
多可笑啊!
慕晚绮回到马房时,草堆上放着之前被马踹伤时齐玉送的伤药,她捧着那个白瓷瓶,一直不曾出现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昏昏沉沉的给后背胡乱撒上药,也不管有没有抹匀,径直躺在草堆上昏睡过去。
她一时因着腹部的疼痛弯腰抱住自己,一时又因背部伤口的拉扯太痛稍微伸直背部,她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冷汗涔涔,在湖中湿透的衣衫昨晚已被冷风吹干,此时又已是湿漉漉的。
好久不见的娘亲第一次来她梦中,娘亲心疼的抚摸着她额头,一声声叹息砸在她的心里,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只是不断呢喃着。
“娘亲,晚晚好痛,我好想你。”
“娘亲,带我走好不好?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可是娘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急切的想抓住,可是娘亲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猛的惊醒:“娘亲!”
她发现身边确实有人,不是娘亲,是齐玉。
他眼中晦涩不明,递过来一张银票。
“去买点药调理一下,我虽不能再纳你为妾,但好歹是我夺了你的身子,日后,我让王妃给你找个好人家......”
慕晚绮第一次打断齐玉的话:“王爷,不必了。”
她转过身,背对着齐玉,不再出声。
最后四日,四日后三年期满,她便能出府,天高海阔,死生不见。
齐玉看着她的背影冷冷丢下一句:“不识抬举!”
齐玉刚走,小桃就来了,她趾高气昂的说:“贱丫头,走吧,王妃要给王爷抄经祈福,你去伺候笔墨。”
慕晚绮还来不及梳洗,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站起来,小桃以帕掩鼻,嫌恶的转过头:“这么臭,是想熏死我们吗?!”
小桃命人提来几桶水:“好好洗洗!顺便给你伤口上点药!”
慕晚绮猝不及防被一桶辣椒水从头淋下,背后的伤口如火灼一般痛起来,她浑身颤抖,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小桃,却被小桃一脚踹倒。
哗啦啦的几桶辣椒水浇下,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一个贱蹄子,也敢这样看着我!”
“脱了衣服就想往王爷床上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赶明儿我就让嬷嬷把你发卖给人牙子去做菜人!呸!”
小桃是苏莞莞的随嫁丫头,苏莞莞得宠,她也高人一等,这样的丫鬟一朝得势,便格外的目中无人,何况,她这是在为苏莞莞出气。
慕晚绮狼狈的换上衣物,咬牙站在书房门口。
苏莞莞正在抄经,见她不动,脸上挂起不达眼底的笑。
“进来呀,给本王妃研墨,我要给阿玉祈福,身体康健,儿孙满堂。”
慕晚绮边研墨边想,老天若是有眼,在娘亲走的那天,就不该让她遇到齐玉,老天若是有眼,在苏莞莞进王府之前,就该让她离开这里。
既然老天无眼,又如何能看见这充满恶意之人抄写的经书,又如何能保佑她所思所想?
身后传来脚步声,正在抄写经书的苏莞莞忽然站起身来,抓住慕晚绮正在研墨的手,一起伸向旁边的炭盆。
慕晚绮一惊,迅速抽回手,却看到苏莞莞咬着牙仍旧将手伸进炭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