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我没有准备烛光晚餐,只准备了两份文件。一份是离婚协议,
上面写着她净身出户;另一份,是她伙同情人骗取、挥霍我婚前财产的完整证据链。
我平静地告诉她:“选吧,是清清白白地滚,还是轰轰烈烈地进去?”她看着窗外的高楼,
脸色惨白:“你早就知道了?”“从你第一次用假签名抵押我房产开始。
”她突然笑了:“那个废物情人,骗我说稳赚不赔……”警察破门而入时,
她已从32层跃下。葬礼上情人哭喊着忏悔,我摔碎酒杯:“游戏才刚开始。
”毕竟真正的猎手,会让猎物活着体会绝望。第一章纪念日礼物水晶高脚杯里,
深红色的液体轻轻晃荡,映着顶层公寓窗外一片璀璨的城市灯火。烛光?没有。牛排?没有。
只有冰冷的空气,和餐桌上那两份薄薄的文件,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静静躺在那里,
等着见血。墙上复古挂钟的指针,不紧不慢地,终于咔哒一声,
重叠在罗马数字“VII”上。七点整。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细碎声响,紧接着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刻意拖长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抱怨:“老公——路上堵死了!饿坏我了,
今晚我们去……”高跟鞋踩在光洁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戛然而止。苏雅站在玄关的阴影里,
精心描画的眉眼间,那点刻意营造的娇慵瞬间冻结。她身上那件当季新款的香奈儿套裙,
价格标签大概还没撕掉,手里拎着的爱马仕包,随意地搁在玄关柜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她看到了餐厅里不同寻常的冷清,看到了孤零零坐在长桌尽头的我,
更看到了桌上那两份格格不入的、印着冰冷宋体字的文件。烛光晚餐的幻想泡泡,
“噗”地一声,碎得无影无踪。“怎么了?”她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强撑着换上一点疑惑和关切,快步走过来,“出什么事了?这么严肃?
”她试图去碰我的手,指尖带着刚从外面进来的微凉。我身体向后,靠进椅背,
避开了她的触碰。这个微小的动作,让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坐。”我的声音不高,
平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听不出任何纪念日该有的温度。苏雅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昂贵的裙摆摩擦着椅面,发出窸窣的声响。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带着探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最终落在了那两份文件上。
“这……是什么?”我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将其中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白色的封面上,
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烙铁:离婚协议书。她的呼吸明显一窒,
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桌布边缘,指节泛白。她没看内容,只是死死盯着那标题,
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烧穿。几秒钟的死寂后,她才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抬头看我,
眼睛里瞬间蓄满了难以置信和被冒犯的愤怒:“陈默!你什么意思?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跟我开这种玩笑?!”“玩笑?”我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视线转向窗外那片属于我的商业版图,灯火辉煌。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苏雅?”她的胸膛剧烈起伏,
昂贵的香水味似乎也掩盖不住此刻她身上蒸腾出的燥热和惊惶。她猛地翻开那份协议,
纸张哗啦作响。她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快速掠过那些冰冷的条款,
最终死死钉在财产分割那一项。
不限于房产、车辆、股票、基金、存款及所有婚后购置物品……净身出户……”她念了出来,
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净身出户?!陈默!你疯了?!
我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她“嚯”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大理石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
她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像一头被激怒的、却色厉内荏的母兽,死死瞪着我,
试图用气势压倒我。“凭什么?这五年,我……”“就凭这个。”我的声音不高,
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断了她所有愤怒的嘶吼。我将第二份文件,
推到了离婚协议书的上面。厚厚的一沓,沉甸甸的。苏雅的目光下意识地落了下去。只一眼,
她脸上的血色,就像被抽水机瞬间抽干,褪得干干净净。煞白。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
那不是别的,是判决书。是她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行证。第一页,最上面,
是一张打印出来的微信聊天截图。头像,是她和一个男人的亲密合影——那个男人,叫林峰,
一个混迹在所谓“高端投资圈”、靠着油嘴滑舌和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招摇撞骗的掮客。
聊天记录的时间戳,清晰地显示在一年前。对话露骨得让人作呕。“宝贝,那套滨江的房子,
陈默那个蠢货真的一点都没察觉?”(林峰)“放心啦,他最近忙那个北城的项目,
焦头烂额,哪有空管这些。签名我练了好久,保管一模一样。”(苏雅)“抵押款下来,
咱们先去马尔代夫!然后投进那个项目,翻倍不是梦!等钱到手,就踹了那个木头,
咱们远走高飞!”(林峰)“爱你!等我好消息!
”(苏雅)苏雅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像寒风里最后一片枯叶。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翻下一页,只是死死盯着那截图,仿佛那是什么择人而噬的怪物。
后面是什么?
是那套婚前全款购入、登记在我个人名下的滨江大平层被抵押给一家影子银行的合同影印件,
抵押金额一栏,填着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是银行流水,
清晰显示着那笔巨额抵押贷款打入了一个陌生的皮包公司账户;紧接着,
又是那个皮包公司的账户流水,大额资金在几天内被迅速拆分、转移,
最终汇入了几个不同的个人账户——其中一个,开户名赫然是林峰;再后面,
是林峰账户的流水,显示着在极短时间内,
附后)、支付五星级酒店账单(入住记录赫然是苏雅和他的名字)、海外旅游消费……以及,
转入一个标注着“东南亚高回报能源项目”的投资账户,而这个项目,经查证,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已经被立案侦查的庞氏骗局。铁证如山。
一条冰冷的、带着贪婪腥臭的证据链,像毒蛇般缠绕着她,
将她所有的谎言和背叛勒得原形毕露。餐厅里死寂得可怕,只有她牙齿格格打颤的声音,
细微却清晰得刺耳。她精心维持了五年的光鲜亮丽的假面,在这一沓纸面前,碎成了齑粉。
我看着她,这个曾发誓与我共度一生的女人,此刻像被剥光了所有羽毛的鸟,
只剩下丑陋的皮囊在寒风中瑟缩。心中那片曾经为她柔软的地方,
早已冻结成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痛,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被彻底玷污后的冰冷厌弃。
“选吧,苏雅。”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像在宣读一份与己无关的判决。“签了它。”我点了点那份离婚协议,
“清清白白地滚出我的视线,我当你死了,这事烂在肚子里。”我的手指移开,
落在厚厚的那叠证据上,指关节敲了敲,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丧钟。“或者,
”我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她涣散的瞳孔,“我现在就打110。诈骗罪,
伪造金融票证罪……你和你的林峰,下半辈子,有的是时间在牢里,
好好规划你们‘远走高飞’的后半生。”“选。”这个字,像一颗冰冷的子弹,
击穿了苏雅摇摇欲坠的最后防线。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极致的恐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扭曲。
她看着我,眼神不再是愤怒,不再是委屈,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陌生和绝望,
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同床共枕五年的男人。“你……”她的嘴唇哆嗦着,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你……你早就知道了?”我端起面前那杯一直没动过的红酒,
轻轻晃了晃,深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粘稠的痕迹。我的目光掠过她惨白的脸,
投向窗外那片无垠的、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璀璨灯海,
声音平淡地陈述着一个早已确认的事实:“从你第一次,用那个蹩脚的假签名,
把我的婚前房产抵押出去,套现给你的情人挥霍开始。”“轰——!”这句话,
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雅的天灵盖上。她身体剧烈一晃,
如果不是双手还死死撑着桌面,几乎要瘫软下去。她眼中最后一点强撑的光,彻底熄灭了。
那不仅仅是被戳穿的惊恐,更是一种信仰崩塌的绝望——她以为自己天衣无缝的盗窃,
原来从头到尾,都在猎人的注视之下。
“呵…呵呵…”一串破碎的、带着浓浓自嘲和绝望的笑声从她喉咙里挤出来,
干涩得如同枯枝断裂。她颓然地跌坐回椅子里,昂贵的裙摆堆叠在身下,
像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她不再看我,失焦的目光茫然地投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那片令人眩晕的、象征着顶层生活的繁华夜景。灯火辉煌,车流如织,
曾经那是她梦寐以求并成功攫取的天堂。此刻,却成了映照她地狱的镜子。
“那个……那个废物……”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飘散的烟灰,
带着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被愚弄的疯狂,
个项目……稳赚不赔……说很快就能把钱填回去……神不知鬼不觉……”她猛地抬手捂住脸,
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不再是伪装,
而是真正的、被彻底打回原形的恐惧和悔恨。
“他说……等我们有了钱……就……”后面的话,被更汹涌的哽咽吞没。就在这时,
公寓那扇厚重的实木大门,发出了急促而粗暴的撞击声!砰!砰!砰!“开门!警察!
”威严的呼喝声穿透门板,像惊雷般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苏雅浑身剧震,
捂着脸的手猛地放下,一张泪痕狼藉、惨白如鬼的脸上,
只剩下最原始的、对牢狱之灾的恐惧。她像受惊的兔子,惊恐万状地看向门口,
又猛地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乞求和不可置信。我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褶皱的衬衫袖口,动作从容得像要去参加一场无关紧要的会议。
我甚至没再看她一眼,径直走向门口。警察的出现,在我计划之内,那通匿名举报电话,
掐算好了时间。林峰那边,想必此刻也该“惊喜”上门了。门锁转动的声音清晰传来。
“不——!!!”身后,爆发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尖叫,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我搭在门把手上的动作顿住了零点一秒,一种冰冷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我猛地回头——视野里,只捕捉到一道决绝冲向落地窗的、被奢华衣裙包裹的扭曲身影。
“苏雅!”一声厉喝脱口而出,但已经晚了。哗啦——!!!不是门开的声音。
是钢化玻璃被巨大冲击力瞬间粉碎的、惊天动地的爆裂声!震耳欲聋!无数晶莹的碎片,
如同被炸开的冰晶瀑布,在窗外城市灯火的映照下,
折射出千万点冰冷、璀璨、又转瞬即逝的死亡之光。狂风从那个巨大的破洞中疯狂倒灌进来,
卷起文件、桌布,发出呜呜的悲鸣。窗前,空无一人。只有漫天飞洒的玻璃碎片,
像一场残酷的钻石雨,簌簌落下,覆盖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也覆盖了那两份决定命运的文件。门外警察的撞门声和呼喝声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我站在门厅的阴影里,脚下是蔓延开来的玻璃碎屑,像铺了一层细碎的星辰。
巨大的空洞灌进来的风,带着三十多层楼高的寒意,吹得我额前的头发凌乱飞舞,
也将那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狠狠地拍在我的脸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世界只剩下那空洞的呜咽风声,和楼下隐约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惊呼和骚动。我没有动。
没有冲到那个破洞前往下看。没有尖叫。没有表情。只是站在那里。
像一尊在飓风中沉默矗立的礁石。指间似乎还残留着水晶杯那冰冷坚硬的触感。几分钟前,
杯中的红酒还映着虚假的温馨灯火。现在,杯子碎了,酒液渗进了地毯,像一滩凝固的血。
而真正该流血的,已经落了下去。警察终于撞开了大门,全副武装的身影冲了进来,
训练有素的锐利目光瞬间扫过一片狼藉的餐厅、散落的文件,
最后定格在那个巨大的、如同怪兽巨口的破窗上,以及站在一片狼藉中、沉默得可怕的我。
“怎么回事?”为首的警官厉声喝问,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神充满审视。我没有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窗外的夜空中,红蓝警灯的光芒剧烈地旋转闪烁,
将公寓内破碎的一切切割成明暗交替的诡异碎片。
楼下鼎沸的人声、刺耳的警笛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各种声音混杂着,穿透空洞的窗口,
一波波涌进来,形成一种巨大而荒诞的背景噪音。一个年轻的警察忍不住快步冲到窗边,
探头往下看了一眼,瞬间脸色煞白地缩了回来,对着耳麦急促地报告着什么,
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为首的警官死死盯着我,眼神锐利如鹰隼,
试图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悲痛、慌乱或者疯狂的痕迹。但他什么也找不到。
我的脸上只有一片沉寂。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像是目睹了一场早就写定结局的戏剧落幕。
我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向那个吞噬了生命的空洞,反而缓缓扫过餐桌。狂风卷起了那两份文件,
离婚协议和厚厚的证据链散落在地,沾上了灰尘和细小的玻璃碎屑。
的视线在其中一份证据——林峰搂着苏雅在奢侈品店大肆购物的监控截图——上停留了一瞬。
然后,我抬起眼,迎上警官审视的目光。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
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她选了死。”警官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平静。
他身后几个警员也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姓名!你和死者什么关系?”警官的声音更加严厉,
带着压迫感。“陈默。”我报出自己的名字,语调依旧平稳,“她是我妻子。苏雅。今天,
”我的目光扫过墙上定格在七点十分的挂钟,“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这句话,
带着一种残酷的讽刺,让房间里的空气都凝滞了一下。“现场什么情况?你对她做了什么?
”另一个警员拿着记录本上前,语气急促。“我给了她两个选择。
”我的视线落回地上散落的文件,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签离婚协议,
净身出户。或者,”脚尖轻轻碰了碰那叠厚厚的证据,“我报警,
用这些送她和她的情人林峰去坐牢。”我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那个破窗的巨洞,
寒风依旧呼呼地灌入。“她,”我微微停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最准确的词,
“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在你们破门之前。”警员们面面相觑,
显然这个答案超出了常规的预期。为首的警官眉头紧锁,目光在我和那个破窗之间来回扫视,
似乎在快速判断着谋杀、自杀、还是其他。“林峰是谁?现在在哪?”他迅速抓住关键点。
“她的情人。也是,”我指了指地上的证据,“和她一起策划骗光我婚前财产的合伙人。
现在?”我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你们的人,应该也快‘请’到他了。
”话音刚落,警官的耳麦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汇报声。他凝神听着,脸色变得更加严峻,
看向我的眼神也越发复杂。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两个警员上前,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
虽然没有上手铐,但那姿态已经是明显的控制。“陈先生,鉴于现场情况,
需要你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详细调查。”警官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公事公办的冰冷。“当然。
”我没有任何抗拒,甚至配合地微微颔首。目光最后掠过那片狼藉,扫过破碎的玻璃,
扫过散落的、沾着灰尘的证据。那张林峰和苏雅在奢侈品店的照片,被风吹得翻了个面。
在两名警员的“陪同”下,我转身走向门口。脚步踩在满地的玻璃碎屑上,
发出细碎而刺耳的声响,如同碾过一地星辰的骸骨。公寓门外,走廊里灯光惨白。
邻居的门开了一条缝,又惊恐地迅速关上。电梯下行,狭小的空间里,
只有警员身上对讲机偶尔传来的电流杂音和我自己平稳得近乎诡异的呼吸声。走出公寓大堂,
外面已是人山人海。警戒线拉得老远,红蓝灯光疯狂闪烁,
将围观人群一张张惊愕、好奇、恐惧的脸映得光怪陆离。无数手机举着,
摄像头对准了高层那个黑洞洞的窗口。议论声、叹息声、惊呼声嗡嗡作响,
汇成一片令人烦躁的声浪。“让开!让开!”警员大声呵斥着,分开人群。我低着头,
被簇拥着穿过这由目光和议论组成的、无形的审判通道。那些目光像针,扎在背上。
我听见压低的声音:“听说是女的跳楼了?”“三十多层啊!我的天……”“好像是被抓奸?
还是欠了高利贷?”“看那个男的……就是她老公吧?好冷静啊……”“啧,
有钱人的世界真可怕……”一辆警车停在路边。我被带过去,拉开车门。
就在俯身准备坐进去的瞬间,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
捕捉到了警戒线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峰。他穿着骚包的浅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
只是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被两名警察死死反扭着胳膊,
正粗暴地往另一辆警车上塞。他显然也看到了我。那一瞬间,
他脸上那点油滑和算计荡然无存,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崩溃。他张着嘴,似乎想喊什么,
但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怪响,像一条濒死的鱼。他的眼神,充满了哀求,
一种绝望的、想抓住救命稻草的哀求。我平静地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看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弯腰,坐进警车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和那个男人绝望的眼神。警车启动,汇入夜晚的车流。
**在冰冷的座椅上,闭上眼睛。黑暗中,感官却异常清晰。
警笛在车顶无声地旋转(市内禁鸣),车身微微震动,
身边警员身上传来的淡淡汗味和皮革装备的味道……还有,
那挥之不去的、仿佛烙印在嗅觉神经末梢的——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第二章裂痕与暗影警局询问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
将一切细微的尘埃和情绪都照得无所遁形。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旧纸张和一种沉闷压抑的混合气味。对面坐着两位警官,
一位年纪稍长,眼神沉稳锐利如鹰隼;另一位年轻些,负责记录,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姓名?”“陈默。”“和死者苏雅的关系?
”“法律上的丈夫。”我的声音没有起伏。“今晚七点到七点三十分之间,你在哪里?
做了什么?详细说明。”“我在海悦府A栋3201室,我和苏雅的住所。七点整,
苏雅回家。七点零五分左右,我将两份文件放在餐桌上,一份是离婚协议书,
要求她净身出户;另一份是她伙同情人林峰,伪造我的签名,
抵押我婚前房产滨江华府1901室进行诈骗,以及后续资金转移、挥霍的证据材料。
我给了她两个选择:签离婚协议离开,或者我报警。”我陈述得清晰、冷静,
如同在汇报一项工作流程。“她什么反应?”“震惊,愤怒,否认,崩溃。”我顿了顿,
“她得知我早已掌握证据后,陷入绝望。提到林峰骗了她。”“然后?”“她冲向落地窗。
”“你没有阻拦?”“事情发生得太快。我走向门口准备给你们开门时,她选择了跳窗。
”我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警官审视的眼睛,“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我并非超人。
”年长的警官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更强:“陈先生,据我们初步调查,
你在事发前一个小时,曾用匿名号码向市局经侦支队举报了林峰涉嫌金融诈骗。
时间点卡得很准。你怎么解释?”“解释?”我微微偏了下头,
“发现妻子和她的情人合谋侵吞我的巨额财产,作为一个合法公民,选择报警并提供证据,
有问题吗?至于时间点,”我语气平淡无波,“收集整理证据需要时间,
选择在纪念日这个对她而言意义特殊的日子摊牌,让她更深刻地体会背叛的代价,
这属于个人选择范畴。我并未预判她会跳楼。”年轻的记录员笔尖停顿了一下,
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年长的警官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似乎在权衡。“那些证据,”他换了方向,
“银行流水、伪造的签名公证书、抵押合同、聊天记录截图……非常详尽,链条完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怎么发现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询问室惨白的灯光似乎扭曲了一下,将我拉回一年前那个同样沉闷的下午。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带着积压已久的尘埃和冰冷的恨意。那天,本该是去签一个重要合同。
路过滨江华府,那套婚前全款买下、一直作为优质资产持有的江景大平层。心血来潮,
想上去看看视野。钥匙**锁孔,转动,门开。
一股陌生的、带着廉价香薰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玄关处,
随意丢着一双不属于我的、擦得锃亮的男式皮鞋。客厅里,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搭着一件明显小了一号、骚包的亮片外套。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其中一个,
还沾着刺目的口红印。心脏,在那一刻骤然沉入冰窟。不是愤怒,
是一种更深的、被彻底愚弄的冰冷。我像一尊雕塑,在玄关站了很久,
久到足以让血液都冻结。然后,我拿出手机,没有拍照,没有声张,只是平静地退了出去,
轻轻带上门,仿佛从未回来过。背叛的恶臭,在那扇门关闭的瞬间,已弥漫了我整个胸腔。
但我需要证据,需要把这对贪婪的蛀虫钉死的证据。“一年前。”我回答警官的问题,
声音依旧平稳,“偶然发现她和林峰在我的房子里幽会。”“然后你没有质问,没有声张,
选择默默收集证据?”警官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探究。“质问只会打草惊蛇。声张?
”我扯了扯嘴角,“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头顶的帽子有多绿?我陈默丢不起那个人。我要的,
是连本带利,让他们用最惨痛的方式偿还。”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调查。先是房产。
不动产权证一直锁在我书房的保险柜里。我“不经意”地向苏雅提起,
说想把滨江那套房子做个资产重估。她当时正对着镜子试戴一条新买的钻石项链,
闻言动作极其细微地僵了一下,随即转过身,笑容灿烂得有些刻意:“哎呀,老公,
那种事多麻烦,交给中介不就好了?你那么忙,别操心这些小事啦。”那闪烁的眼神,
急于岔开话题的仓促,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底。我不动声色,
私下找了最信任的、合作多年的私人律师老周。他通过特殊渠道,绕开常规查询,
很快给了我反馈:滨江华府1901,已于三个月前,
被抵押给了一家名为“鑫瑞资本”的影子银行,抵押金额高达两千三百万。抵押人签名处,
赫然是我的名字。笔迹模仿得确实有七八分像,但在我这个本尊眼里,
那刻意模仿的顿挫、结尾处不自然的颤抖,处处都是拙劣的破绽。授权委托书上,
我的“签名”同样如此。“查那个林峰。”我坐在老周那间满是书卷气的办公室里,
声音冷得像冰,“还有那家鑫瑞资本,钱去了哪里。”老周推了推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凝重:“陈总,这事……水可能很深。鑫瑞背景不干净,
专做这种见不得光的短期拆借和高利抵押。”“挖。”我只说了一个字。
金钱的流向如同黑暗中蜿蜒的毒蛇,但只要有迹,就能循踪。
老周动用了不少人脉和灰色手段。银行流水显示,
那两千三百万打入一个名为“腾达商贸”的皮包公司账户。紧接着,
这笔钱在几天内被拆分成数笔,分别汇入几个不同的个人账户。其中一个账户的户名,
正是林峰。流水显示,林峰账户在短时间内,
套房长达半个月的账单(入住记录:苏雅、林峰)、预订马尔代夫双人奢华游……另一部分,
近一千五百万,流入了标注为“东南亚金棕榈能源投资”的账户。“金棕榈?
”老周把一份刚传真过来的资料递给我,脸色难看,“陈总,查到了。这个项目,
上个月已经被邻省经侦以涉嫌特大集资诈骗立案了!主犯在逃,
国内几个主要‘投资人’都被控制了。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庞氏骗局!
”我看着资料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案情通报和受害者血本无归的哭诉照片,
一股冰冷的火焰在胸腔里无声地燃烧。我的钱,我婚前打拼的血汗钱,就这么被这对狗男女,
当成了他们奢靡偷情的嫖资和投入诈骗火坑的柴薪!“聊天记录呢?”我放下资料,
声音里淬着冰渣。“技术恢复了苏雅旧手机上删除的部分。”老周又递过一个加密U盘,
“很……不堪。但关键证据都在里面,关于伪造签名、抵押套现、资金用途,
还有他们对那个诈骗项目的幻想。”我看着U盘,没说话。那些露骨的文字和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