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无渡

开灯 护眼     字体:

发现妻子出轨后,宋执没有挽回,也没要孩子的抚养权,

在妻子一声声“孩子和你没关系”的冷漠绝情中,他只是冷静拿走七成财产后,隐入雾隐山,

在大自然中寻求慰藉。三年间,他在深山里种茶制茶,试图用劳作磨灭伤痛。然而,

离婚后的沈芷瑶却后悔了。第五年,沈芷瑶携子前来,坚称孩子为其亲生并恳求原谅。

宋执无情揭穿真相:他早知孩子非自己骨肉,源于沈曾经的背叛。心死的他决绝拒绝复合,

道出“忘川无渡,唯有自渡”的感悟。一民政局门口的雨下得缠绵又绝情,

像是天空也在为这段关系的终结落泪。宋执接过那本暗红色离婚证时,指尖沾了雨水,

纸张被洇出一块更深的印子,像心头永远擦不去的伤疤。他抬眼,

看见沈芷瑶小心翼翼地将婴儿递到助理林骁怀里,动作轻得像在移交一件易碎展品。

然而她甚至没有低头看孩子一眼,仿佛那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

而是一个亟待脱手的麻烦。宋执的心被这漫不经心的动作刺痛。

原来两年的婚姻、五年的相识,最后只值一个“麻烦你抱一下”的侧影和头也不回的背影。

“孩子跟我没关系?”宋执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沈芷瑶,你说这种话,

良心不会痛吗?”沈芷瑶转过身来,雨水打湿了她精心打理的发型,几缕发丝贴在脸颊,

却无损她的美貌与冷傲。“宋执,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孩子跟你本来就没关系,

财产你拿一半就行,我不计较。”宋执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律师连夜改好的补充协议递过去:“所有动产、不动产、基金、股权,

我一分不落都要。你签字吧。”沈芷瑶瞪大眼,像第一次认识他。“你不是最清高吗?

当初说爱我不要任何物质的是你,现在斤斤计较的也是你。

”“清高换不来我父母半辈子的积蓄。”宋执的声音冷得像这秋雨,

“他们拿出养老钱支持我们创业的时候,可没说过半句不舍。现在,

我只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那部分。”沈芷瑶接过协议,手指微微颤抖。

她快速翻到财产分割那页,脸色渐渐发白。“宋执,你未免太狠了!”“比不上你。

”宋执转身,雨忽然大了,他却没撑伞,“签字吧,别让孩子着凉。

”他看着远处林骁怀里的婴儿,心头一阵绞痛。那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子,

他曾无数次想象教他走路、说话、读书的画面。而现在,他连抱一抱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沈芷瑶最终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笔尖几乎划破纸张。宋执收起自己那份协议,

头也不回地走进雨中。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掩盖了他终于落下的泪。

二沈芷瑶是在一周后才知道宋执拿走了她全部财产的七成。律师委婉地解释,

因为“过错方”三个字像钉子一样钉在离婚判决书上,她有外遇的证据确凿,

财产分割自然会偏向无过错方。“什么外遇?什么证据?”沈芷瑶几乎尖叫起来。

律师推了推眼镜,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叠照片——是她和林骁并肩进出酒店的画面,

时间标注正是她声称出差的日子。最致命的一张,是林骁深夜从她家离开时被拍到的,

时间显示为凌晨两点。“这些是宋先生提供的证据,经过核实,具有法律效力。

”律师平静地说。沈芷瑶气得浑身发抖。她立刻给宋执打电话,却只听到空号的提示音。

她不死心,驱车前往他们曾经的婚房,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门口贴着“已售”字样。

她以为他在报复。其实那天夜里,宋执把最后一箱东西搬出别墅后,

径直驱车去了三百公里外的雾隐山。那是他们曾经蜜月旅行时偶然发现的地方,

当时沈芷瑶曾说:“等我们老了,就来这里隐居吧。”言犹在耳,人事已非。

盘山公路像一条被掐灭的灯芯,车灯扫过的地方,只有黑。宋执打开车窗,让山风灌进来,

吹散车内还残留着的沈芷瑶的香水味。导航失去信号那一刻,他把手机扔出窗外,

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炭。然后他加大油门,向着未知的前路驶去,

仿佛这样就能把过去远远甩在后面。三雾隐山只有七户人家,

最旧的那栋木屋原先是守林人住的。宋执用卖股票的钱买了下来,

顺带买断了整座山的冬季采伐权。第一年,他像一具被抽掉骨头的影子。

白天劈柴、修屋顶、种茶;夜里就着煤油灯读《齐民要术》,读到“凡种谷,雨后为佳”,

忽然想起沈芷瑶最怕雨夜打雷。新婚第一年,每逢雷雨夜,她总是缩在他怀里,

像只受惊的小兽。他会轻拍她的背,哼着她喜欢的歌,直到她安然入睡。他起身关窗,

才发现玻璃映出一张陌生的脸——胡子拉碴,颧骨像两座新坟。这才惊觉,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山中不知岁月长。有时他会突然想起那个孩子,算算时间,

该会爬了,该会坐了,该会叫妈妈了。然后他会狠狠地喝一口自酿的米酒,辣得喉咙发痛,

才能压下心头的酸楚。第二年开春,他在屋后开出半亩荒地。茶苗栽下去那天,

山雾漫过脚踝,他弯腰时听见自己骨头里“咔”地一声轻响,像有什么东西终于复位。

他开始学习炒茶,手上烫起一个个水泡,又慢慢变成厚茧。每当夜深人静,

思念如潮水般涌来时,他就起身研究茶叶,翻阅古籍,用忙碌麻痹自己。第三年惊蛰,

第一批明前茶可以采摘了。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汤浅绿,入口涩,回甘却长。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所谓忘情,不是把一个人从记忆里剜出去,

而是让她在记忆里风干成一具标本,不再流血,不再作痛。他开始与山民交流,

教他们科学的种植方法,组织他们集体销售。渐渐地,“雾隐茶”有了名气,

他的日子也被填满,不再有空隙想起过往。只是偶尔,在茶香袅袅中,

他还会恍惚看见那个雨中的背影,和她怀中那个他甚至没来得及抱一次的孩子。

四沈芷瑶再听到宋执的消息,是在财经频道。主持人用“雾隐山隐士”称呼他,

说三年前那个因离婚轰动商圈的男人,如今把野生茶做出了国际有机认证,订单排到两年后。

镜头切到茶园,宋执穿着粗布衫,弯腰教山民辨芽,侧脸被夕阳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

沈芷瑶手里的奶瓶“咣当”掉在地上。孩子已经会走,蹒跚着去捡奶瓶,

嘴里含混地喊“粑……粑……”。沈芷瑶蹲下去抱他,却抱了个空——孩子被林骁抢先抱走。

“他早就不要你了。”林骁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怨怼。沈芷瑶这才发现,

助理眼角也有细纹了。原来三年里,她忙着后悔,忙着恨,忙着在深夜给那个空号发短信,

却从没认真看过眼前这个一直守候在她身边的人。林骁对她好,对孩子也好,但她心里清楚,

自己从未爱过他。当初那场所谓的“外遇”,其实什么也没发生。那晚林骁只是来送文件,

碰上下大雨,她留他喝了杯茶。谁知这一切都被宋执派来的人拍下,成了离婚的证据。

她曾经气宋执的不信任,恨他的绝情。但现在看着电视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她忽然不确定了——是不是自己先推开了他?在无数个他加班晚归的夜晚,

她是否用冷漠和抱怨将越推越远?那天晚上,她翻出离婚协议,一字一句地重读。

在最后一页的备注栏里,有一行她当初忽略的小字:“若一方再婚,自动放弃子女探视权。

”她忽然大笑,笑到把眼泪都呛出来——原来宋执早就把她的后半生算得明明白白。

他知道她不会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知道她迟早会再婚,知道她会因此失去探视孩子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