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订婚,我这司机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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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随即又强行堆起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揽着林翰的手臂紧了紧,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她,转向那些不明所以的记者和宾客,声音提高了八度:“哈哈,小翰你看,你的司机真是尽职尽责,连我车子的事都这么关心。回头我一定给他包个大红包!”

他企图用这种轻佻的方式,将我刚才那句信息量巨大的话,消解成一个下属对上司未婚夫的过度关心和巴结。

然而,林翰却并没有配合他。

她停下脚步,从他的臂弯里,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场的宾客或许没注意到,但顾言洲的脸色却瞬间又难看了几分。

林翰转过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歉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探究和审视,仿佛是七年来第一次真正认识我这个人。

“去吧。”她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停车场,将那辆迈巴赫稳稳地停入车位。整个过程,我的心跳异常平稳。我知道,种子已经种下,现在只需要静静等待它发芽。

我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走进电梯,按下了宴会厅所在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奢华的水晶吊灯,悠扬的现场乐队,衣香鬓影的宾客,构成了一个与我格格不入的世界。

我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站在入口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这里,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宴会厅中央那个被鲜花和香槟塔簇拥着的舞台。

林翰和顾言洲正站在舞台上,接受着众人的祝福。林翰的父亲,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正国,满面红光地站在他们身旁,举着酒杯,意气风发地向来宾致辞。

“……小女翰儿,是我林正国此生最大的骄傲。而贤婿言洲,年轻有为,一表人才,是我眼中最理想的女婿人选。他们的结合,不仅是两个年轻人的喜事,更是林氏与宏宇资本强强联合的开始……”

林正国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引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我看到林翰举着酒杯,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她的眼神却有些飘忽,时不时地会下意识地朝入口的方向瞥一眼。她在找我。

而顾言洲,则完全沉浸在胜利者的喜悦中。他紧紧地挨着林翰,一只手占有性地搭在她的腰间,另一只手高举酒杯,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艳羡和吹捧。他看向林翰的眼神里,有爱慕,但更多的是一种得到稀世珍宝般的得意与炫耀。

我端起侍者托盘里的一杯香槟,却没有喝,只是任由冰凉的杯壁**着我的掌心,让我的头脑保持绝对的清醒。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开始自由交流。林翰和顾言洲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其中不乏云城商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我看到顾言洲游刃有余地与人谈笑风生,时不时地将林翰介绍给某位他生意上的伙伴。而林翰,则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微笑,话并不多。有几次,我看到她借着转身的空隙,拿出手机,飞快地按着什么。

她在查“蓝芯科技”。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第一步棋,已经起作用了。

就在这时,顾言洲似乎终于摆脱了人群,径直朝我走了过来。他身后没有跟着林翰,脸上那副虚伪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阴狠和警告。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簿和一支万宝龙的钢笔。

“开个价吧。”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我知道你跟了小翰七年,有点不该有的心思也正常。五十万?一百万?够你回老家买套房子,娶个老婆了。”

我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离开小翰,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他见我没反应,又补充道,“别给脸不要脸。你一个臭开车的,跟我斗,你配吗?”

我没有理会他的羞辱,只是淡淡地开口:“顾先生,你似乎很紧张。”

他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蓝芯科技’。”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不远处正被几位贵妇人围住的林翰,“一个真正有底气的投资人,是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乱了阵脚的。除非,那句话正好戳中了他的要害。”

顾言洲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你到底是谁?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我是谁不重要。”我将手中未动过的香槟放到旁边的桌上,理了理根本没有一丝褶皱的袖口,“重要的是,林总她……值不值得托付给一个连她对百合花过敏都不知道,并且随时可能让她和整个林氏集团陷入巨大财务和声誉风险的男人。”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光鲜的外壳,露出里面不堪的内情。

顾言洲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握着钢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摇了摇头,迎上他满是怒火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通知你,你不配。”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向了宴会厅的另一侧。我知道,我的话已经像一颗定时炸弹,埋在了他的心里。

我需要等待一个时机,引爆第二颗,也是更重要的一颗炸弹。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

订婚宴的**部分,是交换订婚信物。顾言洲准备的是一枚硕大的粉钻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引来满堂的惊叹。

林翰看着那枚戒指,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喜的表情,只是按照流程,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就在顾言洲准备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的那一瞬间,我动了。

我从人群的侧翼穿过,没有走向舞台,而是走到了舞台的台阶下方。这个位置,能让下台的林翰第一眼就看到我,却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我的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没有任何包装的深蓝色丝绒盒子。

当交换信物的环节结束,林翰和顾言洲在众人的掌声中走下舞台时,我迎了上去。

“林总。”我叫住了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包括林正国和顾言洲。顾言洲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而林正国则是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林翰停下脚步,看着我,眼神里带着询问。

“冒昧打扰,只是想送上一份迟到的贺礼。”我将手中的丝绒盒子递了过去,语气平静无波,“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觉得……它应该回到您身边。”

顾言洲立刻想上前来阻止,却被林翰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个盒子。

盒子很轻,没有任何分量。她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地打开了它。

当盒盖开启,露出里面那只静静躺在天鹅绒衬垫上的、小小的黄杨木雕小鸟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看到林翰的身体猛地一颤,她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只木鸟,指尖却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着,不敢落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迅速地蓄满了水汽,震惊、狂喜、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她脸上交织。

“这……这是……”她的声音嘶哑,几乎不成调。

周围的宾客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那是什么能让林氏的冰山女总裁如此失态。顾言洲也凑了过去,当他看清盒子里那只朴素得近乎寒酸的木鸟时,脸上露出了鄙夷和不解的神情。

“小翰,这是什么破玩意儿?”

他的话,林翰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全部心神,都已经被那只小小的木鸟攫取。她抬起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破碎的眼神看着我,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她认出来了。

我迎着她的目光,没有退缩,也没有解释。我只是用眼神告诉她:是的,我找到了,我一直为你保存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只木鸟,是我送给她的贺礼,也是我递给她的一把刀。一把足以剖开顾言洲所有精心伪装的,最锋利的刀。

因为这只木鸟背后的故事,是只属于她和她母亲的秘密。一个连她父亲林正国都未必完全知晓的秘密。

而现在,这个秘密,我也知道了。

这七年的陪伴,这七年的默默守护,这七年深入骨髓的了解,在这一刻,具象成了这只小小的木鸟,以一种最震撼的方式,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它无声地宣告着:顾言洲能给你的,是钻石,是财富,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浮华。而我能给你的,是找回你遗失的灵魂,是你深埋心底无人知晓的过去。

林翰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砸在那枚刚刚戴上的、价值连城的粉钻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碎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