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剧痛和寒冷几乎要将许黎雾吞噬。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纪止渊还很爱她的时候。

高三时，为了看她的钢琴比赛，纪止渊连期末考都弃了，拿了零分他却说：“一切都没有我的黎雾重要。”

大学时，她刚考了驾照，不熟悉开车，纪止渊手把手教她，温柔又耐心。

结婚后，知道她畏寒，输液时，纪止渊会准备一个热水袋放她手腕下。

“我要一辈子娇养老婆。”

可是画面一转，她身边的人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纪止渊红着双眸，愤怒逼自己抽血的画面。

许黎雾彻底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汗水，后背也被打湿。

“许**，你的孩子保住了。”医生叹口气，“但母体失血过多，孩子的发育会严重受损，出生后大概率是畸形，就算活下来也可能早夭......”

许黎雾呆呆的摸着肚子，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眼睛酸胀却一滴泪都流不出。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不知医生叫了多少声，许黎雾才回过神。

“我没事。”她虚弱的问：“纪止渊来过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许黎雾扯唇苦笑。

“孩子的事别让纪止渊知道。”

“不让我知道什么？”纪止渊蹙眉走来。

许黎雾闭上眼，没有说话。

“你需要去给黎黎道歉。”

纪止渊强行把她拖到叶黎黎面前。

叶黎黎假意劝道：“哥哥，姐姐不愿意就算了，你别逼她......”

“不行！她必须给我道歉！”

纪止渊丝毫不关心她和孩子的状况，只一味的逼她道歉，许黎雾头晕的厉害，努力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我要是不道歉，你是不是又要罚我喝活血药？”

纪止渊瞳孔骤缩。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之前的事，她知道了？

不可能，自己办得很隐秘。

“许黎雾！”纪止渊声音冷硬，“先是泼咖啡烫伤她，再是扇她巴掌，现在又要开车撞死她，你不该为你的行为道歉吗？”

“我的行为？”许黎雾突然笑出声，笑声嘶哑得像哭，“咖啡厅、医院病房、停车场、我的车里都有监控，你去查一查不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去看看，究竟是我欺负她，还是她陷害我？”

灯光下，许黎雾没有血色的脸更加惨白，那双灵动的眼眸满是死寂，泪水蓄满眼眶，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纪止渊怔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许黎雾趁机推开他，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向走廊。

身体摇摇欲坠，步伐却异常坚定。

望着她的背影，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纪止渊心头。

他下意识抬脚想追上去，叶黎黎突然捂住心口大哭，“哥哥，我好难受，快救救我......”

纪止渊立刻回身，抱起叶黎黎冲出去，“医生！快救人！”

许黎雾关上门，所有的喧嚣隔绝在外。

她摘下婚戒扔进垃圾桶，内心格外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