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求婚当分手,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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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沈聿州的故事,开始于一场盛大的谎言,也结束于一场无声的溃败。人们都说,我是飞上枝头的麻雀,是沈聿州捧在掌心里的娇雀,三年盛宠,风光无两。他们不知道,我只是他心头那片皎洁月光的拙劣替代品。当真正的月亮回到他的人间,我这颗黯淡的星星,便理应识趣地陨落。所以我走了,在我发现自己腹中悄然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那天,在他准备为他的白月光铺就一条繁花之路的那个雨夜。我带走了他所有的“补偿”,抹去了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像一滴水消失在人海里。我以为,这场盛大的逃亡,是我对自己、对孩子最好的成全。

和沈聿州在一起的第三年,我过二十五岁生日。

他为我包下了江上最贵的那艘游轮,请柬发遍了整个云城的名流圈。璀璨的灯火将夜色中的江面映照得如同白昼,昂贵的香槟和精致的餐点流水般呈上,宾客们衣香鬓影,言笑晏晏。

而我,作为这场盛宴绝对的主角,穿着他从巴黎空运回来的高定礼服,挽着他站在船头,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艳羡。

“沈总对林**真是宠到骨子里了。”

“是啊,三周年纪念日就这么大阵仗,求婚的时候还得了?”

沈聿州听着这些话,只是淡淡地笑着,手臂却不动声色地将我往他怀里又揽紧了几分。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声音低沉而磁性:“喜欢吗?”

我仰头看他,男人英俊的眉眼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深邃。我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只能像过去一千多个日夜里一样,温顺地点头,露出一个他最喜欢的、乖巧的笑容:“喜欢,谢谢你,聿州。”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低头在我额上印下一个克制的吻。

那一刻,江风吹起我的裙摆和发丝,周围是鼎沸的人声和艳羡的目光,我仿佛真的拥有了全世界。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在那片喧嚣中,是一座冰冷的孤岛。

我和沈聿州,不像情侣,更像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三年前,我还是个为了凑够母亲医药费而四处打工的穷学生。在一个权贵云集的酒会上,我端着托盘,不小心将红酒洒在了沈聿州的白衬衫上。

我吓得魂不附体,只知道一个劲地道歉。他却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看了我许久,然后,他抓住了我想要擦拭他衣角的手。他说:“做我的女人,你母亲的病,我来治。”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之所以会注意到我,是因为我的侧脸,有五分像苏晴。

苏晴,沈聿州青梅竹马的恋人,是他放在心尖上,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她在他最一无所有的时候陪着他,却在他事业将起时,为了自己的钢琴梦想,毅然远赴海外,嫁给了一位享誉国际的音乐大亨。

她是沈聿州不可言说的痛,也是整个上流圈子里,一个讳莫如深的名字。

而我,林晚,就凭着那五分相似的侧脸,成了沈聿州身边最著名也最名不副实的金丝雀。

他给了我最优渥的生活,一掷千金,从不吝啬。他会记得我的生理期,会为我准备好温热的红糖水;他会在我生病时,推掉所有会议陪在我身边;他甚至会耐心地教我那些上流社会的礼仪,带我进入他的圈子,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人。

他对我很好,好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快要沉溺其中,以为他或许是真的爱我。

可每当夜深人静,他偶尔醉酒,会无意识地抱着我,一遍遍地呢喃那个名字。

“晴晴……”

每当这时,我所有的幻梦都会被瞬间击碎。我清醒地认识到,我不过是一个替身。一个用来填补他内心空虚,慰藉他求而不得的念想的影子。

游轮宴会结束后,回到我们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公寓,沈聿州去浴室洗澡。我坐在梳妆台前,卸下满头的珠翠和精致的妆容,露出一张素净却略带疲惫的脸。

镜子里的人,眉眼弯弯,鼻梁小巧,是一张温婉无害的脸。可我知道,沈聿州透过这张脸,看到的永远是另一个人。

浴室的水声停了,沈聿州裹着浴袍走出来,他擦着头发,走到我身后,从镜子里看着我。

“今天累坏了吧?”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存。

我摇摇头:“还好。”

他从背后拥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窝,滚烫的体温隔着薄薄的丝质睡裙传来,让我身体一阵僵硬。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我的脖颈和耳后,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

“小晚,”他含糊地叫着我的名字,“生日快乐。”

黑暗中,我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给予的,不带任何情爱的亲密。我知道,这不过是他宣示所有权的另一种方式。他需要一个听话的、温顺的、永远不会离开他的物件,而我,恰好扮演了这个角色。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苏晴不回来,我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他身边,做他最完美的替代品,直到他腻了,或者我攒够了足以让我和母亲安度余生的钱。

可我没想到,月亮,终究是要回来的。

这个消息,是我从沈聿州的发小兼好友,周子昂的口中听到的。

那天下午,我和闺蜜许佳逛街,正好在一家咖啡厅碰到了周子昂。他看到我,表情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许佳是个藏不住话的,直接问他:“周少,你这什么表情?看见我们家晚晚,跟见了鬼似的。”

周子昂苦笑一声,拉开椅子坐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晚晚,有件事……我觉得你还是早点知道比较好。”

我的心,在那一刻,猛地沉了下去。

“苏晴要回来了。”

短短五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却感觉不到杯壁传来的丝毫温度。

许佳的脸色也变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怒视着周子昂:“她回来关我们晚晚什么事?都嫁人了,还回来干什么?”

周子昂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她离婚了。据说,那个外国佬对她不好。这次回来,是准备在国内开巡回演奏会,大概率……是不会再走了。”

他顿了顿,看着我惨白的脸,声音放得更低了:“聿州他……已经知道了。苏晴的演奏会,就是聿州旗下的娱乐公司承办的。”

后面的话,我几乎已经听不清了。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第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为沈聿州准备好晚餐和拖鞋。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静静地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玄关处传来密码锁开启的声音,沈聿州回来了。他打开灯,看到我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

“怎么不开灯?”他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伸手想摸我的头,却被我偏头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英挺的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

我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苏晴……要回来了,是吗?”

沈聿州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收回手,靠在沙发上,没有看我,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听谁说的?”

“这不重要,”我的目光紧紧锁着他的侧脸,“重要的是,是不是真的?”

他沉默了。

而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这三年的温存,那些看似宠溺的瞬间,此刻都变成了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原来,我所以为的安稳,不过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缺席的基础上。我所有的“拥有”,都不过是暂时的借用。

“所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固执地问出了那个最残忍的问题,“你要把她……追回来吗?”

沈聿州终于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林晚,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有什么资格觉得?

我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影子。正主回来了,影子就该消失,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我笑自己这三年的自欺欺人,笑自己的贪心和愚蠢。

我站起身,不想再看他那张让我爱恨交织的脸。

“我知道了。”我轻声说,像是在对他,又像是在对我自己说。

我转身想回房间,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去哪?”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放手。”我挣扎着,却无法撼动他分毫。

“林晚!”他加重了语气,黑眸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风暴,“我没有说要赶你走。”

是啊,他没有说。

他只是默认了苏晴的回归,只是为她铺好了回国所有的路,只是在我问他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他不需要赶我走。他只需要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我和苏晴之间,隔着怎样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只需要让我自己,体面地、识趣地离开。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沈聿州,”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放过我吧。”

也放过你自己。

那天晚上,我们不欢而散。他摔门而去,一夜未归。

而我,在那个冰冷的公寓里,第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心和晕眩。起初我以为是情绪激动导致的身体不适,但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我扶着墙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

当我虚脱地撑着洗手台,看到镜子里自己苍白如纸的脸时,一个荒唐而可怕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入了我的脑海。

我的生理期,好像……推迟了快半个月了。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里,会不会……

我的心跳,瞬间漏掉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