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除胎记后,我成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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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荒山救孤永和十七年,秋。寒山深处,暮霭沉沉。沈未晞背着药篓,踩着厚厚的落叶,

在荒无人烟的山径上踽踽独行。秋风掠过,掀起她遮面的粗布头巾,

隐约露出右脸一片暗红色的胎记,宛若凝血的朱砂,印在她苍白的面容上。她是个孤儿,

不知父母为谁,自幼被山中采药的老医女收养。老医女去世后,她便独居在山腰的小屋里,

靠着采药、制药为生。因着脸上的胎记,她很少下山,也厌烦旁人或怜悯或厌恶的目光,

性子便愈发清冷。“咻——”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钉在她身旁的树干上,箭尾兀自颤抖。

未晞一惊,下意识蹲下身,藏入半人高的灌木丛中。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鲁的叫骂声由远及近。

“妈的,让那小子跑了!”“眼睛都瞎了还能跑这么快,见鬼了!”“仔细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三皇子的人头可是值千金!”未晞屏住呼吸,直到那些脚步声远去,

才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倚着山石,玄色锦衣被撕裂多处,

深色的血迹自额角蜿蜒而下,遮住了大半张脸,最触目惊心的是他那双眼睛,虽然睁开着,

却空洞无神,蒙着一层灰白的阴翳。他显然伤得不轻,喘息粗重,却仍强撑着保持警惕,

侧耳倾听四周的动静。未晞犹豫片刻。她自身难保,实不该招惹麻烦,

尤其是这等涉及皇族厮杀的滔天祸事。可他看起来……那般无助。她终是叹了口气,

从藏身处走出,脚步放得极轻。“谁?”男子猛地转头,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一个采药人。”未晞声音平静,“你的眼睛伤了?”男子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

却仍未卸下防备:“你能治?”“略通岐黄。”未晞走近,仔细查看他的伤势,

“你中的是狼毒箭,箭镞淬了毒,毒气攻心,上行侵扰双目。若再不救治,莫说眼睛,

性命都难保。”男子沉默片刻,哑声道:“为何救我?”未晞动作未停,

从药篓中取出草药捣碎:“山野相逢,即是有缘。见死不救,非医者本分。”更重要的是,

她从那双失焦的眼里,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被世间遗弃的孤寂。

她扶起他:“附近有个猎户废弃的木屋,暂且去那里避一避。”男子借她的力站起身,

他很高,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她瘦削的肩上。未晞吃力地撑着他,一步步向山林深处挪去。

小屋积满了灰,却足以遮风避雨。未晞将他安置在铺着干草的木榻上,

熟练地生火、烧水、清理伤口。她替他拭去脸上血污,露出一张极其俊美的脸庞,

纵然双目无神,亦难掩其天生贵气。未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胎记,将头巾又拉低了些。

“姑娘如何称呼?”他忽然问。未晞捣药的手一顿:“……唤我阿晞即可。”晞,晨光希微,

如同她不见天日的未来。“在下……姓宸。”他道。此后数日,未晞每日采药、煎药,

为他清洗伤口、更换敷料。狼毒凶猛,他时常高烧不退,浑浑噩噩中抓住她的手,

一遍遍呓语:“母妃……别走……冷……”山间夜寒,未晞见他冷得牙关打颤,

终是于心不忍,褪去外衣,将他冰冷的身体拥入怀中,以体温度他。他仿佛寻到热源,

紧紧回抱住她,下巴抵在她颈窝,呼吸渐渐平稳。在他的眼睛逐渐能感知到微弱的光亮时,

他问她:“阿晞姑娘,你的声音如此动听,模样定也如山中精灵般美好吧?

”未晞正替他换药的手指微微一颤,苦涩漫上心头。她垂下眼睑:“山野村妇,粗鄙不堪,

恐污了殿下尊目。”她始终未曾告诉他自己的真名与身世,那份深植于骨的自卑,

让她无法面对他复明后可能出现的嫌弃目光。她甚至不知他是皇子,只听他姓“宸”,

便如此称呼。她悉心调理,他的伤势一日日好转,眼睛虽仍模糊,却已能视物。

两人在这方寸天地间,倚靠着彼此。他给她讲京中趣事、天下大势,

她则告诉他山间四季、草药习性。一种微妙的情愫在黑暗中悄然滋生。那夜月色甚好,

他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将半块温润玉佩放入她掌心:“阿晞,这半块龙凤呈祥佩,

是家传之物,另一半在我这里。待我复明回去,平定乱局,必以十里红妆,迎你为妻。到时,

你可愿告诉我你的真名?”玉佩触手生温,未晞却觉得烫得厉害。她握紧玉佩,心脏狂跳,

最终却只是低声道:“宸公子,世事无常。若他日您见得我容颜,心生悔意,又当如何?

”他轻笑,语气斩钉截铁:“我岂是以貌取人之徒?我爱的,是你的善良与坚韧。

无论你容貌如何,此生此世,我认定你了。”未晞眼眶微热,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切,

最终却只是将玉佩小心翼翼收起。再等等,等他眼睛再好些,等她鼓足勇气。然而,

命运并未给她这个机会。2碎玉归府那日未晞采药归来,远远便见小屋外停着华丽的马车,

一群衣着光鲜的仆妇簇拥着一位锦衣美妇和一个明艳少女。美妇一见她,便扑了上来,

泪如雨下:“我的儿!我苦命的孩儿啊!娘终于找到你了!”未晞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从未见过生母,自幼便以为自己是个弃儿。那少女上前盈盈一拜,声音甜美:“妹妹,

我是如玉姐姐。当年恶仆心怀不轨,将你我调换,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母亲日夜思念,

如今终于查**相,特来接你回府!”沈如玉目光扫过未晞脸上的胎记,

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鄙夷与庆幸,随即又被完美的担忧掩盖:“妹妹,

这位是……”她看向闻声从屋内走出的南宫宸。南宫宸视力尚未完全恢复,视野依旧模糊,

只能隐约看到一道窈窕美好的身影和一张姣好的面容轮廓。他微微颔首:“在下宸。

”沈如玉瞬间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眼中闪过惊人的亮光,她立刻上前,

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有关切又不失矜持:“公子伤势可好些了?我和母亲途经此地,

听闻舍妹救了一位贵人,特来探望。”未晞张口欲言,沈如玉却暗中狠狠掐了她手臂一下,

顺势挽住她,声音压低却充满警告:“不想害死他,就闭嘴。他的身份非同小可,

追兵或许还在附近,你想引来杀身之祸吗?”未晞顿时噤声,是啊,他身份贵重,

而自己……算什么?林婉夫人抹着泪,全然没注意到姐妹间的暗潮汹涌,

只拉着未晞上下打量,目光触及那块胎记时,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闪过一丝失望,

但很快又被愧疚淹没:“好孩子,跟娘回家,娘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南宫宸听闻是未晞的家人,稍稍放松警惕。沈如玉则趁机柔声与他交谈,

言语间巧妙地将照顾他的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暗示是自己时常偷偷前来照料。

南宫宸视力朦胧,只见眼前女子身姿曼妙,声音温婉动听,

与他心中的“阿晞”印象渐渐重叠,

加之她言语间对这段时日的细节都能说出一二(显然是暗中观察已久),便渐渐信了,

心中对“沈如玉”好感倍增。未晞被林婉拉着上了马车,回头望去,

只见南宫宸与沈如玉站在一处,郎才女貌,宛若璧人。而她,就像那见不得光的影子,

被彻底遗忘在角落。掌心那半块玉佩,冰冷刺骨。回到雕梁画栋的相府,

未晞才知何为格格不入。她不懂礼仪规矩,不擅琴棋书画,

脸上那块胎记更是成了众人嘲笑鄙夷的焦点。下人们表面恭敬,

背后却称她“丑八怪”、“野丫头”。父亲沈修远对她极其冷淡,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

仿佛她的存在是巨大的耻辱。母亲林婉初始还有几分愧疚,试图亲近,

但未晞常年孤僻形成的清冷性子,以及那实在不讨喜的容貌,

在林婉看到沈如玉那般明媚可爱、优雅体贴的对比下,

那点愧疚也很快变成了不耐烦和隐隐的厌弃。沈如玉才是他们精心培育十五年的明珠,

是相府的骄傲。而她沈未晞,不过是突然闯入、破坏他们美满家庭的异类。全府上下,

唯独沈如玉对她“亲热”有加,时常拉着她的手,姐妹情深地说体己话,

送她华服美饰(却都是不适合她、更凸显她缺陷的),教她规矩(却故意教错让她出丑),

然后在父母面前为她“求情”:“妹妹久在乡野,不懂这些也是常情,爹娘莫要责怪她。

”每一次“求情”,都让沈修远和林婉觉得未晞粗鄙不堪,愈发怜惜懂事大度的如玉。

未晞冷眼旁观这一切。她并非不懂,只是不屑去争。这高门大院的虚情假意,

比山中的豺狼更令人心寒。她唯一牵挂的,便是那双曾给予她短暂温暖的眼睛。

她从下人口中得知,他竟是当朝三皇子南宫宸。3折翼断念数月后,相府张灯结彩,

迎来了最尊贵的客人——已完全康复、重获圣宠的三皇子南宫宸。他是来正式提亲的。

厅堂之内,南宫宸锦衣玉冠,俊朗非凡,目光清明锐利,早已不是山中那个脆弱的盲眼少年。

他深情款款地望向沈如玉:“如玉姑娘,当日荒山救命之恩,宸没齿难忘。今日特来求娶,

许你正妃之位,此生不负。”沈如玉满面娇羞,依偎在母亲身旁。沈修远抚须大笑,

林婉看着一双璧人,欣慰颔首。未晞被勒令待在屏风之后,不得惊扰贵人。透过缝隙,

看着那人将满腔柔情错付,看着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只觉得心口被寸寸撕裂。

他忘了山林间的依偎,忘了月下的誓言,忘了那个叫他“宸郎”的“阿晞”。冲动之下,

她猛地冲了出去,高举那半块玉佩,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殿下!你看看清楚!

我才是救你的人!我才是阿晞!这玉佩是你亲手所赠!你说过以此为信,十里红妆!

”满堂俱静,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鄙夷、惊愕、愤怒。南宫宸蹙眉看向她,

目光在她脸上的胎记上一扫而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与……厌恶。他随即看向沈如玉,

语气带着疑问:“如玉?”沈如玉瞬间泪如雨下,演技精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哀哀哭泣:“妹妹!你为何要偷我的玉佩?为何要编造这等谎言来诬陷我?

我知道你心仪殿下,可你我姐妹一场,你怎能……怎能如此害我?”她哭得梨花带雨,

我见犹怜。“未晞!”林婉猛地起身,脸色铁青,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你太让我寒心了!

竟做出偷窃之事,还妄图抢夺你姐姐的姻缘!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

”沈修远勃然大怒:“孽女!还不跪下!来人,把她拖下去!”“殿下!

”未晞不顾一切地抓住南宫宸的衣袍,如同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答应过的,无论我容貌如何……你说你认定我了……你高烧那夜,是我……”“姑娘!

”南宫宸用力拂开她的手,眼神冰冷而疏离,带着皇家独有的威严,“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