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铁门在身后发出沉重而冰冷的撞击声,像是给过去三年划上一个休止符,
又像是为未知未来敲响的警钟。林晚站在门外,初秋傍晚的风卷着枯叶打在她身上,
带着一种陌生的自由气息。她深吸一口气,肺部却因不适应而刺痛起来。三年零四个月。
她用青春最美好的年华,换来手中的一张银行卡和所谓的自由。
陆霆骁的助理曾经信誓旦旦地说会有车来接,可现在夕阳西下,门口除了她空无一人。
她攥紧那张轻薄的卡片,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够了,这些钱足够治好妹妹林蕊的病,
之后她就和那个男人两清。远处传来引擎的低吼,一辆黑色迈巴赫无声地滑到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陆霆骁那张雕刻般完美的脸,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上车。
”没有问候,没有解释,仿佛她只是迟到了几分钟。林晚站在原地,指甲掐进掌心。
“陆先生,钱我收到了。我们两清了。”他推门下车,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
手指粗暴地擦过她左脸的疤痕。“两清?”他低笑,眼底却结着冰,“那只是本金。利息,
还没开始算。”“什么利息?”她后退一步,却被他铁钳般的手扣住手腕。“从今天起,
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他将一份新合约塞进她手里,“用你自己,
慢慢还。”她被带进市中心顶层的豪华公寓,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
却冷清得像没有人居住。第二天一早,她就被要求换上不合身的名牌套装,
跟着他去参加商业宴会。宴会上,陆霆骁是众星捧月的焦点,而她像个误入的局外人,
跟在他身后端茶递水,忍受各色目光。他的要求苛刻到变态——咖啡温度必须精确到度,
文件摆放必须分毫不差,甚至连她呼吸重了些都会招来他不悦的视线。
但她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会跪下来求他的女孩了。狱中的磨砺让她学会了沉默和隐忍,
也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露出獠牙。一次酒会上,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美人,跟着陆总多没意思,来跟我吧,保证比现在舒服。”她正要开口,
陆霆骁已经转过身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对方就讪讪地走开了。
那晚回去的车上,他突然开口:“明天开始,你跟我去公司。”我愣住了。“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灯上,“而你,
至少不敢背叛我。”陆氏集团总部比我想象的还要气派。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大厅里的人们行色匆匆,每个人都穿着价值不菲的西装。
我被安排在陆霆骁办公室外的一个小隔间里。工作内容简单得可笑——端茶递水,整理文件,
接听电话。但我很快发现,这些看似简单的工作,陆霆骁都有极其苛刻的要求。
茶水间的咖啡机是意大利进口的,操作复杂得像在拆弹。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
才勉强学会如何泡出符合他要求的咖啡。“太苦。”他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将杯子推回来,
“重泡。”我咬紧牙关,回到茶水间。在监狱里,连速溶咖啡都是奢侈品,
而现在我却要为了一杯手冲咖啡的浓度绞尽脑汁。第三天,
我终于泡出了一杯让他挑不出毛病的咖啡。他什么也没说,但我看见他喝完了整杯。慢慢地,
我发现陆霆骁的生活规律得可怕。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七点早餐,八点准时到公司。
中午十二点午餐,一点继续工作,晚上七点离开办公室。每周三五去健身房,
周日下午打高尔夫。他几乎从不微笑,也很少表现出任何情绪。公司里的人怕他,
背后叫他“冰山总裁”。有时我会想,这三年来,他是否曾对我有过一丝愧疚。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一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陆霆骁的专属**——他要求我必须随时待命。“来我书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常。
我披上外套,快步走向书房。门虚掩着,我推开门,看到陆霆骁坐在书桌后,
脸色苍白得可怕。“您不舒服吗?”我下意识地问。他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
“药...在抽屉里...”我赶紧打开抽屉,发现里面摆满了各种药瓶。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些英文标签,“是哪一瓶?”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只是艰难地指着一个白色药瓶。我赶紧倒出两粒药,喂他服下。几分钟后,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我这才注意到他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衬衫也湿透了。
“您需要去医院吗?”我问。他摇摇头,声音虚弱但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不用。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男人,
也有脆弱的一面。从那以后,我对他的态度悄悄发生了变化。
我不再单纯地把他看作一个冷酷无情的雇主,而是开始注意到一些细节:他有时会揉太阳穴,
似乎经常头痛;他的胃不好,所以对饮食特别挑剔;他书房的灯总是亮到很晚...有一天,
我鼓起勇气在他的咖啡里加了一点蜂蜜。他尝了一口,挑眉看我。
“我想这样对您的胃比较好。”我小声解释。他什么也没说,但那天他喝完了整杯咖啡。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白天在公司做他的助理,
晚上回到公寓照顾他的起居。有时我会恍惚觉得,我们就像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
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但现实总会适时地提醒我,我们之间横亘着怎样的鸿沟。
一个周五的晚上,陆霆骁带我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这样的场合我已经逐渐习惯,
甚至学会了一套应对之道——微笑,点头,少说话。直到我看到了那个人——李董,
三年前那起经济案的另一位主要涉案人。当时他作为证人指认陆霆骁,却在最后关头翻供,
导致证据不足。而现在,他正笑容满面地朝我们走来。“陆总,好久不见。”李董伸出手,
目光却落在我身上,“这位是?”陆霆骁面无表情地和他握手:“我的助理,林晚。
”李董的眼神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林晚...这个名字很耳熟啊。”他故作思考状,“啊,
想起来了!不就是三年前那个...”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那些我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被狠狠撕开。
陆霆骁的声音冷得像冰:“李董记性真好。”“哪里哪里,”李董笑得意味深长,
“陆总才是好气量,连这种人都敢用。”那一刻,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我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李董的目光:“李董说得对,陆总确实气量非凡。不像有些人,
明明自己手脚不干净,却总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李董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知道我戳到了他的痛处——业内一直有传言,他当年能脱身,是因为找了替罪羊。
陆霆骁意外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李董说:“失陪了。”便拉着我离开了。走到露台上,
他松开我的手,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你不该招惹他。”“对不起,”我重复道,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该...”“你不该什么?”他打断我,
声音里带着一种我读不懂的情绪,“不该说实话?”我惊讶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月光下,他的轮廓柔和了些许,不再像平时那样锋利逼人。“他确实手脚不干净。
”陆霆骁松开我的手,转身面向栏杆外的城市夜景,“三年前那件事,
他脱身的手段并不光彩。”我怔住了,没想到他会对我说这些。
“那您为什么...”我迟疑着,“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个有他在的场合?
”陆霆骁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笑:“商业场上,
有时候不得不与不喜欢的人打交道。”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你刚才做得很好。
”这四个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让我心头莫名一颤。三年来,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近似肯定的话。“走吧,”他说,“该回去了。”那晚之后,
有些事情悄悄改变了。陆霆骁开始交给我一些真正的工作——整理财务报表,起草会议纪要,
甚至偶尔会询问我的意见。起初我小心翼翼,生怕这是另一个试探或陷阱。但渐渐地,
我发现他是真的在教我。当我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份投资分析报告时,他仔细阅读后,
竟然点了点头。“有进步。”他说,然后指出了几处可以改进的地方。
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每天的工作,甚至会在睡前翻阅商业书籍,
只为了第二天能跟上他的思路。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人,
突然看到了一束微光,明知可能被灼伤,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一个雨夜,
我加班整理第二天董事会需要的材料。公司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我桌上的台灯还亮着。
陆霆骁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倚在门框上看我:“还没做完?”“马上就好了,
”我头也不抬地回答,“还差最后一点。”他走进来,站在我身后看我工作。
他的靠近让我的后背莫名绷紧,手指在键盘上微微发抖。“这里,”他突然俯身,
手指点向屏幕上的一个数据,“小数点错了。”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际,带着淡淡的咖啡香。
我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修正错误。“谢谢。”我小声说。“走吧,”他直起身,
“我送你回去。”车上,雨点敲打着车窗,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电台里播放着柔和的爵士乐,与车外的暴雨形成奇妙的对比。“**妹最近怎么样?
”他突然问。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起小蕊。“好多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费用还够吗?”“够了,谢谢您。”我顿了顿,补充道,
“卡里的钱还有很多剩余。”他点点头,没再说话。车停在公寓楼下,雨已经小了些。
我正要下车,他却突然开口:“等等。”我疑惑地转头看他。
他从后座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给你的。
”我迟疑地接过:“这是...”“生日礼物。”他语气平淡,
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助理登记表上写的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彻底怔住了。
连我自己都几乎忘记了今天是生日。在监狱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节日和生日都变成了普通的工作日。“打开看看。”他说。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
里面是一条柔软的羊绒围巾,颜色是我最喜欢的浅灰色。“秋天了,注意保暖。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我注意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
泄露出一丝不常有的紧张。“谢谢...”我的喉咙有些发紧,“我很喜欢。”那晚,
我抱着围巾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陆霆骁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可以在商场上冷酷无情,可以把我丢在监狱三年不闻不问,却又会记得我的生日,
送我一条温暖的围巾。第二天到公司时,我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个精致的咖啡杯,
下面压着一张便签:“泡咖啡的时候别忘了给自己也泡一杯。”便签上的字迹苍劲有力,
一看就是陆霆骁的笔迹。我的心再次被搅乱了。随着时间推移,
我开始注意到陆霆骁的一些异常举动。他经常会突然取消会议,
有时会在接完某个电话后脸色阴沉,
还有几次我无意中看到他在查看一些与公司业务无关的文件。更奇怪的是,
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起初我以为是错觉,直到那个黑色身影第三次出现在公司楼下。
“陆总,”我终于忍不住在一次下班途中开口,“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他瞥了眼后视镜,
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知道。”“您知道?”我惊讶地看着他。“不用担心,
”他语气平静,“我会处理。”但他的“处理”方式让我更加不安。第二天,
公司多了几个陌生的保安,陆霆骁的车上也明显增加了安全措施。一周后的深夜,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那是陆霆骁让我安装的安全应用程序发出的警告。
“待在你房间,锁好门。”陆霆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背景音嘈杂混乱。
“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人闯进来了。”他的声音异常冷静,“记住,
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电话被挂断了。我蜷缩在房间里,
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斗声和破碎声,浑身发抖。几分钟后,一切归于寂静。我鼓起勇气,
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客厅里一片狼藉,陆霆骁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
脚下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叫保安上来。”他头也不回地说,
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杀气。事后调查发现,那个黑衣人是商业对手派来的,
想要窃取公司的一份重要文件。陆霆骁没有报警,而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处理了这件事。
那晚之后,他对我似乎更加信任了。他开始带我参加一些更重要的会议,
甚至让我接触一些核心业务。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发现了三年前那起经济案的疑点。
一些数字对不上,某些交易的时间线存在矛盾,甚至有几个关键证人的证词前后不一致。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鼓起勇气向他提出了我的疑问。陆霆骁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安全。”他终于开口,
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但我已经卷进来了,”我说,“三年前就卷进来了。”他看着我,
眼神复杂:“你真的想知道真相?”我坚定地点头。他深吸一口气,
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看完之后,你会后悔的。”文件夹里的内容让我目瞪口呆。
三年前的案子远比我想象的复杂,牵扯到的人也包括我从未想到过的人物。最关键的是,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惊人的真相——陆霆骁很可能也是受害者,而不是主谋。
“那为什么...”我的声音颤抖,“为什么要我顶罪?”“为了保护你。
”他的回答简单直接,“如果当时你不进监狱,现在可能已经没命了。”我跌坐在椅子上,
大脑一片混乱。三年来支撑着我的恨意突然失去了支点,让我不知所措。
“那现在的跟踪和闯入...”“有些人开始慌了,”他冷笑,“因为我已经接近真相了。
”从那天起,我主动加入了陆霆骁的调查。利用在监狱里学到的一些“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