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侠客重生易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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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易水寒夜易水的水,十年了,还是那股子透骨的寒。风声呜咽着卷过枯芦,

卷过黝黑嶙峋的崖石,和记忆里那个血色黄昏一般无二。一道孤影立在河畔,

玄衣几乎要融进沉沉的夜色里。风扯起他的袍角,猎猎作响,像招魂的幡。燕冽望着那漩流,

水声里恍惚炸起惊惶的哭喊、绝望的嘶吼、刀锋砍入骨肉的闷响,

还有……母亲最后那声尖利的“快走”!他猛地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一片冻彻千年的冰原。十年了。从那场炼狱般的屠戮中坠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

从每一根骨头都叫嚣着痛苦的深渊里挣扎回来。易水寒,

早已不是那个易水畔温润如玉的少侠。他是血手人屠,是江湖上闻之色变的索命修罗。今日,

债,该还了。他转身,步履无声,却踏得脚下碎石粉末般碎裂。远山轮廓尽头,

七杀门总坛的灯火,像巨兽蛰伏的猩红眼瞳。七杀门。门主,宇文绝。

他舔了舔骤然干裂的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恨意。2杀门秘影……七杀门总坛,倚着山势,

碉楼重重,暗哨林立。巡逻的护卫牵着獒犬,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一道影子,

比风更轻,比夜更薄,悄无声息地滑过高墙,避开明岗暗哨,如鬼魅般融入最深沉的阴影里。

燕冽的指尖抚过冰凉的剑鞘,那里面蛰伏着他十年的恨,名曰“葬仇”。宇文绝会在哪里?

书房?寝殿?演武场?他身形飘忽,循着记忆与查探的脉络,掠向那片最为恢弘的建筑群。

鼻尖忽然萦绕着一丝极淡的药香,与这杀戮之地格格不入。他蹙眉,身形一折,

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伏在一处檐角,目光向下扫去。那是一处僻静的院落,

不如别处守卫森严,只廊下悬着几盏昏黄的灯笼。院中,一个素衣女子正蹲着,

身旁放着药篓和一盆清水。她面前,是个半大的孩子,衣衫褴褛,小腿上一片血肉模糊,

正怯怯地发抖。女子的侧影被灯光柔和地勾勒出来,她正用沾湿的布巾,

极轻、极小心地擦拭那孩子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莫怕,

”她的声音温软,涤荡着夜间的浊气,“稍微忍一忍,上了药就不疼了。”孩子吸着鼻子,

哽咽地问:“**…他们都说七杀门…您为什么救我…”女子轻轻摇头,

取过药膏:“七杀门是七杀门,伤患是伤患。在我这里,只有需救之人,无关其他。

”她顿了顿,嗓音愈发柔和,“你看,萤火虫。”几只流萤恰时从草丛间升起,

萦绕在她身边,点亮她低垂的眉眼。那一瞬,檐上的燕冽如遭雷击。

火光、鲜血、奔逃、追杀……记忆的碎片疯狂翻涌。那个同样寒冷的夜,他身中数刀,

蜷缩在肮脏的巷弄废墟里,意识模糊,只觉生命正一点点漏尽。

也是一个提着药篮的小女孩发现了她,她也是这样蹲下身,

眼睛清澈得像是能把世间所有黑暗都洗净。她慌慌张张地给他塞了最好的金疮药,

用自己干净的手帕替他草草包扎,还塞给他一块甜糯的糕点。“别死呀,

”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强作镇定,“活着,才能有路走。”她被他满身的血吓得发抖,

却始终没有逃走。那双眼睛,那份惊慌又强装的镇定……竟与院中这女子的眉眼,缓缓重叠!

宇文知意。宇文绝的独女。仇人的血脉。他扣紧了葬仇剑柄,指节因极度用力而爆出青白,

剑身在他掌心发出极轻微的嗡鸣,那是嗜血的渴望,是复仇的火焰在燃烧。杀了她。

宇文绝让他尝遍灭门之苦,他便先诛其心,断其嗣!杀意汹涌如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身形微动,下一瞬便可飞身而下,剑锋染血。可院中,她抬起眼,望着那流萤,

唇角牵起一个极淡、极温柔的笑意。那笑意,竟与他黑暗记忆里唯一那点微光,严丝合缝。

举起的手,僵在半空。凝聚的杀意,一次次翻腾,又一次次被那双清澈的眼睛硬生生压回。

屠刀与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情愫在他胸腔内疯狂撕扯,痛得他几乎蜷缩起来。

他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呼吸艰难。为何是她?为何偏偏是她?!他最终也没有动。

只是死死地咬着牙,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比易水河的寒风更刺骨。

他看着她仔细地为那孩子包扎好,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千恩万谢地、一瘸一拐地离去。

她站起身,望了望晦暗的月色,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得像烟,却重重砸在燕冽心上。

她转身欲回屋。就在此刻——3生死瞬尖利的破空声骤起!

一道乌光从对面屋顶的暗影中爆射而出,直取她背心要害!那不是七杀门的路数,

是江湖上拿钱办事的“影煞”的毒镖!太快,太毒,她根本无从反应。几乎是身体的本能,

快过了一切思绪。檐角那道玄影如搏命的夜枭,疾扑而下!速度提升到极致,

劲风撕裂了夜幕。他一把将她狠狠推开!毒镖的乌芒几乎擦着他的臂膀掠过,

“夺”地一声钉入廊柱,尾羽剧颤。而他因这全力一扑,身形暴露,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嗤!”另一道原本射向她心口的冷箭,趁机狠狠钉入他的肩胛!

箭上附着的巨力带得他向前一个踉跄,温热的血瞬间涌出,染透玄衣。

院外瞬间响起尖锐的呼哨和怒吼!“有刺客!”“保护**!

”脚步声、兵刃出鞘声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宇文知意被推得跌倒在地,愕然回头,

正看见那道黑色的身影踉跄站定,肩胛上箭羽微颤,而他身后,火把的光亮如毒蛇的信子,

急速逼近。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一双在火光映照下异常漆黑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痛楚、愤怒、挣扎,

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近乎绝望的东西。“走!”他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沙哑得厉害。

猛地转身,葬仇剑铿然出鞘,一道寒芒划破夜色,荡开最先射来的几支弩箭。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更多的守卫涌入院门,刀光剑影顷刻将那道负伤的黑色身影吞没。

他剑势狂戾,每一招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瞬间劈翻两人,血光飞溅。但那箭伤显然极重,

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滞滞了一瞬。就是这一瞬,一把长刀狠狠劈向他空门大开的右肋!

他似有所觉,却已不及回防。电光石火间,倒在地上的素白身影不知哪来的力气,

猛地扑起——“噗!”利刃割裂肌体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头发慌。时间仿佛凝固。

燕冽挥剑的手顿住。宇文知意挡在他身前,那柄长刀深深嵌入她的肩背。她素白的衣裳上,

大团大团的血色疯狂蔓延开来,刺得燕冽双眼剧痛。她抬起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燕冽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接入怀中。

温热的、不断涌出的血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襟,烫得他浑身一颤。

围攻的守卫也一时被这变故惊得顿住了攻势。火把噼啪燃烧着,映照着她迅速流失生机的脸。

她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里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反而艰难地弯起一个极淡、极破碎的笑意。

她咳出一口血,声音轻得像羽毛,却一字一字,清晰地砸进他耳膜,

砸进他灵魂:“若…我以命赎罪…”“壮士…可否为我…重寻人间路?”话音袅袅散入夜风。

她头一歪,彻底软倒在他怀里,闭上了眼。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瞬就要断绝。燕冽猛地僵住,

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像抱着一整个世界崩塌的重量。重寻…人间路?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路在何方?怀中身躯渐冷,那抹刺目的红在她素白衣裳上疯狂蔓延,

如同雪地中骤然绽放的绝望之花。燕冽(易水寒)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她气若游丝的那句“重寻人间路”在耳边反复轰鸣,砸得他神魂俱颤。“**!

”“杀了那刺客!”周围的怒吼声、兵刃破风声再度涌来,将短暂的死寂撕碎。

数把钢刀带着厉风劈向仍抱着宇文知意的燕冽。杀意本能地腾起,但手臂却沉重如铁。

葬仇剑嗡鸣,却无法像以往那样毫不犹豫地饮血。他猛地一矮身,避开锋芒,

用未受伤的肩膀硬撞开一个缺口,另一只手却将怀中女子更紧地护住,

生怕颠簸加重她的伤势。箭伤和此刻的心乱让他的身法不再完美无瑕。刀锋划破了他的背脊,

带来**辣的痛楚,但这痛,远不及怀中生命飞速流逝带来的恐慌万分之一。他必须带她走!

不是以仇敌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被她用命救下的人。这个念头让他几乎呕血。

十年筹谋,血海深仇,竟在此刻荒谬地逆转!“挡我者死!”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葬仇剑终于爆出惊天寒芒,不再是精妙的复仇之剑,而是最原始、最狂霸的求生之刃。

剑光过处,断刃横飞,血雨溅落。他以伤换路,硬生生从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

踉跄着撞入更深的黑暗。身后是鼎沸的人声和追击的呼哨。他抱着她,将轻功催到极致,

忽略肩胛撕裂般的剧痛,忽略体内翻腾的气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她!她不能死!

……4绝境抉择七杀门总坛因**被刺客掳走而彻底沸腾。门主宇文绝暴怒,

下令封锁所有出口,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整个门派如同一只被激怒的蜂巢,

无数黑影倾巢而出。燕冽凭借十年前对地形的模糊记忆和这些年暗中查探的积累,

躲入后山一处废弃的猎户木屋。这里潮湿阴暗,却暂时安全。

他将宇文知意轻轻放在铺满干草的木板上她的脸白得透明,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那柄长刀还嵌在她背上,触目惊心。燕冽的手在抖。他杀人无数,见过各种惨烈的伤口,

但此刻,他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深吸一口气,眼中血色与痛楚交织,最终一咬牙,

点穴止血,小心翼翼地握住刀柄。“呃……”即使昏迷中,剧痛仍让她发出一声痛苦的**。

这声**像针一样刺中燕冽。他动作僵住,额上青筋暴起,汗水混着血水从下颌滴落。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是破釜沉舟的狠厉,猛地发力!“噗嗤!”刀被拔出,

带出一股热血。他迅速将最好的金疮药不要钱般洒上去,用撕下的衣襟紧紧包扎。

他的动作前所未有地笨拙,却又带着一种极致的专注。做完这一切,他脱力地坐倒在地,

倚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肩上的箭伤还在渗血,但他浑然不觉。

他只是死死盯着那张苍白的面孔。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替我挡?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来做什么吗?无数疑问和剧烈的情绪在他胸中冲撞。恨意与感激,杀意与怜惜,

复仇的执念与被她唤起的微弱光明,将他撕裂。一夜无眠。他守着她,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

仿佛那是审判的钟摆。……天光微熹时,宇文知意发出了轻微的呢喃。燕冽瞬间惊醒,

身体紧绷。她睫毛颤动,缓缓睁开眼。初时的迷茫过后,

剧痛和陌生的环境让她眼中闪过惊慌。她看到了角落里的黑影,

看到了他脸上未及掩饰的复杂神色——那双眼睛,昨夜火光中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

空气凝滞。她似乎想动,却牵动了伤口,痛得蹙紧眉头,冷汗涔涔。她看着他,没有尖叫,

没有质问,只是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水……”燕冽沉默地取过水囊,

笨拙地递到她唇边。她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眼神却一直落在他脸上,

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谢谢你……救了我。”她轻声说,气息不稳。

燕冽猛地缩回手,像被烫到一般。救?他才是那个带来灾难的人!“为何挡刀?

”他声音沙哑干涩,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宇文知意微微怔了一下,

随即露出一抹极淡、极虚弱的笑,那笑里竟有几分悲悯:“不知道……只是,

不想看到……有人死。”她顿了顿,目光掠过他还在渗血的肩胛和身上的其他伤口,

轻声道:“你……也受伤了。我药篓里……有药……”燕冽的心被狠狠一撞。又是这样!

就像十年前,就像昨夜救治那个孤儿!她似乎天生就对痛苦和伤痕无法视而不见,

哪怕对方是想要她命的刺客!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隐约的搜索声和犬吠!燕冽神色一凛,

猛地站起,杀意瞬间覆盖了所有迷茫。他必须解决掉追踪者!“待着别动!

”他冷硬地丢下一句,闪身出了木屋。宇文知意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眼中的虚弱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忧虑取代。她艰难地转动脖颈,目光落在墙角——那里,

一片沾血的黑色布料挂在一根木刺上,而布料边缘,

隐约露出一个极其熟悉的、她曾在父亲密室某块旧令牌上见过的特殊纹样一角……她的脸色,

一点点白了下去。不是因伤,而是因某种可怕的、逐渐清晰的猜想。

屋外很快传来短促的打斗声和惨叫声,随即归于寂静。燕冽带着一身更浓重的血腥气回来,

脸色阴沉。追踪者比想象的难缠,他不得不动用了一些标志性的狠辣手法,可能会暴露身份。

他回到屋中,却见宇文知意已经挣扎着半坐起来,背靠着墙壁,

那双清澈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里面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震惊、恐惧、悲伤,

还有一丝……绝望?她手中,紧紧攥着那片黑色的布料。“这个……”她举起手,

声音颤抖得厉害,“你……你到底是谁?”燕冽瞳孔骤缩!身份,竟在此刻以这种方式,

面临揭穿!他一步步走近,阴影笼罩住她,目光如冰刃般刮过她的脸:“你说呢?

”他几乎是咬着牙反问,带着一种破罐破破摔的残忍快意,“宇文大**,

救了你口中‘该死之人’,后悔了吗?”宇文知意猛地咬住下唇,泪水无声地滑落,

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某种信仰崩塌的巨大痛苦。她看着他,

看着这张沾染血污却依旧能看出几分熟悉轮廓的脸,看着那双充满仇恨和痛苦的眼睛,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眼神却倔强得惊人的少年……那个她偷偷送药、叮嘱他“要活着”的少年……“……是你?

”她声音破碎,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易水寒……你没死……”“托宇文大**的福,

苟活至今。”他冷笑,恨意再次汹涌而上,几乎要淹没方才那点可笑的动摇,“回来,讨债。

”“所以……昨夜……”她眼中的光一点点寂灭,

“你不是来救我……你是来杀我父亲的……而我……”而我,竟替杀父仇人挡了刀?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命运捉弄的绝望几乎将她击垮。她猛地咳嗽起来,伤口崩裂,

鲜血再次染红衣襟,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燕冽看着她痛苦的模样,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他想上前,脚步却像灌了铅。

“为什么……”她抬起泪眼,绝望地看着他,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就在这时,木屋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找到他了!”“**也在!”并非七杀门的人!而是另一群黑衣蒙面人,

武功路数诡异狠辣,直扑燕冽!显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一直盯着燕冽,或者说,

盯着七杀门!燕冽猝不及防,挥剑迎敌,顿时陷入苦战。小屋内空间狭窄,

他还要分心护住身后重伤的宇文知意,顿时险象环生!

一把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宇文知意的咽喉!燕冽目眦欲裂,全然不顾身后砍来的刀,

葬仇剑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割开匕首,自己的后背却结结实实挨了一刀!他闷哼一声,

血染重衣。“走!”他对着宇文知意嘶吼,一把将她推开战团,自己则彻底放弃了防御,

剑法变得疯狂而暴戾,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竟暂时逼退了那些黑衣人。

宇文知意跌倒在门口,回头看到他浑身是血、宛若修罗却死死为她挡住所有攻击的背影,

泪水汹涌而出。恨他?他是灭门仇人之后,是来杀她父亲的刺客。救他?

他刚刚为她再次舍身挡刀。父亲……七杀门……那些血腥的往事……她的世界在天旋地转,

爱与恨,恩与仇,疯狂撕扯着她。一个黑衣人绕开燕冽,狞笑着抓向她!千钧一发之际,

宇文知意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抓起地上一根掉落的箭矢,狠狠刺入那黑衣人的脚背!

黑衣人吃痛惨叫。燕冽趁机一剑结果了他,抓住这瞬息的机会,猛地冲过去,

一把揽住宇文知意的腰,撞破木屋的后窗,滚入茂密的灌木丛中,向着山林更深处亡命奔逃。

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杀手和越来越近的七杀门搜捕声。前有狼,后有虎。怀中是血仇之女,

亦是救命之人。身负重伤,强弩之末。燕冽的视线开始模糊,全凭一股意志支撑。

他感觉到宇文知意的手,冰凉而颤抖,却紧紧地抓住了他染血的衣襟。

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着一种决绝的凄惶:“易水寒……若注定无路可走……你我……一起下地狱吧……”风萧萧,

吹过密林,如泣如诉。壮士的路,仿佛真的走到了绝处,九曲回肠,尽是荆棘与血色,

看不到尽头,也……回不了头。好的,

我们继续这段充满张力与抉择的故事:---5迷途真相父亲的声音如同惊雷,

炸响在宇文知意耳边,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狠狠拽出。火光跃动,人影憧憧,

正迅速朝着她这边逼近。地上的燕冽呼吸微弱,生死一线。而父亲,七杀门主宇文绝,

正带着滔天怒火和精锐力量而来。扑向父亲,指认刺客,一切似乎都能回到“正轨”。

她依旧是受尽宠爱的七杀门大**,

可以继续活在那个或许建立在血腥之上、却被精心包裹的谎言世界里。

可是……她低头看向燕冽。他昏迷中紧蹙的眉头,苍白的唇,遍体的伤痕,

还有他嘶吼着“三十七口”时那彻骨的痛苦与仇恨……像无数根针,

刺穿了她试图维护旧日幻影的脆弱屏障。父亲若发现他,他必死无疑。

而她……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救了她两次、可能背负着惊天冤屈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吗?

甚至可能是由她“亲自”送上的死亡?电光石火间,

宇文知意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震惊的决定。

她猛地扯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被血和泥污沾染的外衫,迅速盖在燕冽身上,

又胡乱抓过旁边的枯草和落叶,尽可能掩盖住他的身形。动作仓促而慌乱,

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做完这一切,她踉跄着向前跑了几步,远离燕冽藏身的位置,

然后脚下一软,故意发出一声虚弱的**,跌倒在显眼的草丛中。

“爹……爹爹……”她用尽力气,发出微弱的呼喊,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与哭腔。

“意儿!”火光瞬间将她包围。宇文绝高大阴沉的身影几乎瞬间就到了她面前,

一把将她扶起。他年约五旬,面容威仪,此刻却写满了焦灼与后怕,

眼神锐利地扫过她苍白的脸和身上的血迹。“意儿!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他声音急促,

仔细检查女儿,发现她背部的伤口时,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骇人,“是谁?!那个刺客在哪?!

他竟敢伤你至此!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周围的护卫立刻呈扇形散开,警惕地搜索四周。

宇文知意靠在父亲怀里,身体因为紧张和虚弱而微微发抖。她抬起泪眼,

看到的是一张充满“父爱”的焦急面孔。这一刻,她几乎要动摇。但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脑中飞速旋转。她不能指认方向,也不能说没看见。“爹……我……我好怕……”她抽噎着,

紧紧抓住父亲的衣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起来了……我好乱……我拼命跑……摔倒了……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语无伦次,

将第三方杀手的存在模糊带过,重点描绘自己的恐惧和混乱,

完美掩饰了燕冽的存在和之后发生的事情。

她利用了自己刚刚经历绑架和受伤的“合理”状态,将一个受惊千金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宇文绝眼神阴鸷地扫视着周围打斗的痕迹和血迹(主要是燕冽与杀手搏斗留下的),

又看了看女儿虚弱不堪、血迹斑斑的模样,

心中的疑虑被滔天的怒火和对女儿的心疼暂时压下。他深信女儿受了极大的惊吓和伤害。

“另一批人?”他捕捉到这个信息,眉头紧锁,“可知是什么路数?

”“不……不知道……他们打得好凶……我……我只顾着逃……”宇文知意虚弱地摇头,

将脸埋进父亲怀里,掩饰住眼底的惊惶。宇文绝没有再逼问,只是将她紧紧搂住,

沉声道:“没事了,意儿,爹来了,没人能再伤害你。”他语气温柔,

但看向黑暗山林的目光却冰冷如刀,“无论是谁,敢动我宇文绝的女儿,

我必让他付出惨痛代价!搜!给我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护卫们应声,

搜索范围扩大。宇文知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感觉到父亲的怀抱温暖而有力,

曾经是她最安全的港湾,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她正在欺骗他,

保护着他可能不共戴天的仇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听着护卫们搜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燕冽藏身的地方,几乎要窒息。突然,

一个护卫喊道:“门主!这边有大量血迹!还有拖拽的痕迹!通向那边断崖!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那是燕冽带着她逃来时一路滴落的血,

以及他们滚落陡坡的痕迹。宇文绝眼神一厉,立刻抱着女儿起身:“追!他受了重伤,

跑不远!意儿,爹先送你回去治伤。”他抱着宇文知意,大步流星地朝着血迹的方向追去,

大批护卫紧随其后。宇文知意靠在父亲肩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

死死盯着那片被枯草覆盖的区域。搜索的护卫从旁边走过,

竟真的没有发现被巧妙遮掩的燕冽。她成功了。暂时。但她的心却没有丝毫轻松。

父亲的话在她耳边回荡——“必让他付出惨痛代价”。她救下了燕冽,

却也将父亲引向了错误的方向,甚至可能因此让父亲遭遇未知的危险(那第三方杀手)。

而燕冽,他伤势极重,独自被留在荒山野岭,又能撑多久?

负罪感、对父亲的欺骗、对燕冽的担忧、对真相的恐惧……种种情绪像巨石一样压在她心头,

几乎将她压垮。她被父亲抱着,离那个昏迷的仇人越来越远,

却觉得自己的灵魂有一部分被永远留在了那片冰冷的草丛里,

留在了那个生死未卜的男人身边。前路仿佛变成了更加迷茫的迷雾。她骗过了父亲,

暂时保住了燕冽,但接下来该怎么办?父亲的追杀不会停止,燕冽的仇恨不会消失,

而那神秘的第三方势力,更是潜藏在暗处的毒蛇。九曲回肠,她刚刚走过一个惊险的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