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温语薇的婚礼.定在明天。
作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这场婚礼的奢华程度.足以成为全城未来十年津津乐道的话题。
我正与策划人敲定最后的细节.助理行色匆匆地走进来.递上一封黑色的信函。
信封的材质很特殊.硬挺.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
右下角.烫金的徽记是一座被荆棘环绕的高塔。北区女子监狱。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谁送来的？”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一个狱警.她说.这是江监狱长特意嘱咐.务必亲手交给您。
”江监狱长……这个姓氏.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我撕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请柬.设计简约.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兹定于明日上午九时.于北区女子监狱.举行新任监狱长就职典礼.诚邀陆川先生莅临观礼。
】落款处.是三个我刻骨铭心的字。江念。旁边.是她龙飞凤舞的签名。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怎么可能？江念？监狱长？
五年前.她不应该是在法庭上.哭着求我.说她没有撞人吗？
她不应该是在监狱里.日复一日地消磨着她那可怜的青春.等着我偶尔一次的“探望”吗？
她怎么会……成了监狱长？“陆总？陆总？”助理的声音将我从震惊中拉回。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张轻飘飘的请柬.此刻却重若千钧。
五年前那个雨夜.瞬间冲垮了我记忆的堤坝。
温语薇开着我的跑车.在山路上失控.撞上了一个横穿马路的行人。
她吓得脸色惨白.躲在我怀里瑟瑟发抖。
“阿川.我不是故意的……我好怕……我会不会坐牢？
”我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她是温家的小公主.是我的白月光.我怎么能让她的人生留下任何污点？
于是.我拨通了江念的电话。那个爱我爱到可以付出一切的.我的女朋友。
“念念.来一趟城郊的山路.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半小时后.江念赶到了。
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路人.和惊魂未定的温语薇.瞬间明白了什么。
“不是我……”她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恐惧和乞求。
我走上前.握住她冰冷的手.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念念.我知道不是你。
”“语薇她刚从国外回来.受不得这种惊吓。而且.她还有很光明的前途。
”“你帮她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认下这件事.等风头过去.我就娶你。
”她的身体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睛里.迅速被水汽填满。
最终.她惨然一笑.泪水混着雨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
“陆川.”她轻声说.“你真狠啊。”警笛声由远及近。
没有再看我一眼.她挣脱我的手.一步步走向那闪烁的警灯.像是走向一个早已注定的刑场。
她被判了五年。我去看过她几次。
隔着厚厚的玻璃.她穿着灰色的囚服.头发剪得很短.人也瘦得脱了形。
她不再哭.也不再闹.只是安静地看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感到莫名的心慌。
后来.温语薇说.看到江念会让她想起那个可怕的夜晚.会做噩梦。
为了安抚她.我便再也没去过。我以为.五年时间.足以磨平一切。
等她出来.我会给她一笔足够她下半生衣食无忧的钱.然后让她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我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可这张请柬.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
江念。她不仅出来了。还以一种我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重新杀了回来。
“陆总.明天的婚礼……”“推迟。
”我打断助理的话.拿起那张黑色的请柬.眼神变得阴冷。
江念.我倒要看看.这五年.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2北区女子监狱.坐落在城市最偏远的郊区。高墙.电网.冰冷的铁门。
这里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将阳光和罪恶.清晰地分割开来。我的车停在门口。
门口的狱警核对了我的身份.表情严肃.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陆先生.请跟我来.典礼马上开始。”我跟着他.穿过一道又一道厚重的铁门。
每一次铁门在身后关闭.发出的沉重声响.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我无法想象.江念是怎样在这里.度过了整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典礼在监狱内部的礼堂举行。不大.但坐满了人。
有穿着制服的狱警.有西装革履的司法系统官员.还有几个一看就身份不凡的特邀嘉宾。
我被安排在第一排的位置。主席台上.已经坐了几位领导。正中央的位置.空着。
我知道.那是留给谁的。上午九点整。
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身影.从后台.步履从容地走了出来。
那一瞬间.整个礼堂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也包括我。
我的呼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彻底停滞了。是江念。又不是江念。
她剪裁合体的制服.衬得她身姿挺拔.肩膀上的金色肩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了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张依旧清丽.却褪去了所有青涩的脸。
她的脸上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比我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夺目。尤其是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爱慕与依赖.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深潭一般的平静。
平静得……让我感到恐惧。她走到主席台中央.站定.对着台下.敬了一个标准无比的礼。
“报告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礼堂。
清冷.干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北区女子监狱.副监狱长江念.现正式接任监狱长一职！
”“在我的任期内.我将誓死捍卫法律的尊严.维护监狱的秩序与安全！
绝不辜负组织的信任与人民的期望！”话音落下.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坐在人群中.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我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我以为我毁了她的人生。
可她.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活成了我完全陌生的.甚至需要我仰望的样子。
典礼结束.是招待酒会。江念被一群人簇拥着.从容地与各方领导、嘉宾交谈。
她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自信与从容。我端着一杯酒.站在角落里.看着她。
她似乎没有看到我.又或者.她看到了.但毫不在意。
直到.她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整个会场.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才缓缓地.朝我走了过来。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她在我面前站定。
一股淡淡的.像是雪后松木的清香.钻进我的鼻腔。不再是我熟悉的.甜腻的果香。
“陆先生.”她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江念不胜荣幸。
”陆先生。她叫我陆先生。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念念……”我艰难地开口.“你……”“请叫我江监狱长。
打断我.语气疏离而客套.“或者.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WardenJiang。
”WardenJiang。多么讽刺的称呼。“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熟悉的痕-迹。
“这似乎与陆先生无关。
.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我一秒.“我邀请你来.只是出于礼貌.毕竟.我们曾经‘认识’。
”那个“认识”.她说得极轻.却充满了嘲讽。
“另外.”她顿了顿.抬起眼.终于正视我.“也是想提前通知你一声。”“什么？
公式化的笑容.“因为涉嫌一起五年前的交通肇事逃逸案.证据确凿.已于昨日被正式批捕。
”“按照流程.今天下午.她就会被送到我这里。
”“作为家属.我提前通知你.是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我的大脑.再一次.当机了。
温语薇……被捕了？五年前的案子？“是你做的？
”我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我只是一个遵纪守法的监狱长。
所做的.不过是把我当年知道的.而你让我隐瞒的‘真相’.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警方而已。
”“陆川.”她放下酒杯.向前一步.凑到我的耳边。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地狱深处传来的寒意。“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3下午三点。一辆囚车.准时驶入了北区女子监狱。
车门打开.几个新来的犯人.依次被押解下来。温语薇就在其中。
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头发被剪成了齐耳的短发.脸上没有了精致的妆容.显得憔悴而狼狈。
当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笔挺制服的江念时.整个人都傻了。“江……江念？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念没有回答她.只是对身边的狱警.淡淡地吩咐道：“按规矩.带她们去做入监检查。
”“是.监狱长！”几个狱警上前.就要带走温语薇。“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温语薇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疯狂地挣扎.“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未婚夫是陆川！
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引得周围的犯人都像看戏一样看着她。
江念皱了皱眉。“看来.温**还没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她走到温语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这里.你不是谁的未婚妻.你只是一个犯人。
”“编号.9527。”“江念！你这个**！
”温语薇像是被**到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朝江念扑过来.“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我的！
”江念眼神一冷.侧身.轻易地就躲开了。
同时.她伸出手.精准地扣住了温语薇的手腕.反手一拧。“啊——！
”温语薇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都被按在了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脏都在抽搐。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连瓶盖都拧不开的江念吗？“带下去。
”江念松开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是！
”温语薇被两个狱警.强行拖走了。她怨毒的哭喊声.在空旷的操场上.回荡了很久。
不得好死……”江念仿佛没有听见.她将用过的手帕.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转身.看向我。
“陆先生.看到了吗？”“这就是规矩。”“在我的地盘.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我的规矩。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要冰冷。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啊.规矩。
五年前.我用我的“规矩”.逼她顶罪。五年后.她用她的规矩.来审判我的爱人。
天道好轮回。“我能……和她单独谈谈吗？”我艰难地开口。“不能。
得干脆利落.“按照规定.新入监的犯人.需要先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集训.期间.不得会客。
”“江念！”我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绝？
笑话.轻笑出声.“陆先生.五年前.你让我替她坐牢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做得有多绝？
等你半个小时.只为了让我看起来更像一个肇事逃逸的疯子时.怎么没想过.你做得有多绝？
.一次又一次地失约.最后干脆不再出现.任由我自生自灭时.怎么没想过.你做得有多绝？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砸得我.体无完-肤.无力反驳。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指责她？“陆川.”她看着我.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那不是爱.也不是恨。而是一种……彻骨的悲哀和失望。
“你永远都不知道.你亲手毁掉的.是什么。
”说完.她不再看我.转身.走进了那栋高大的.象征着权力的办公楼。
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被巨大的悔恨和无力感.彻底吞噬。
一次发现.我引以为傲的财富、地位、权势.在这个女人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输了。从五年前.我做出那个决定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4我没有离开。
我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找了最好的律师.想要为温语薇办理取保候审。
但所有的申请.都如同石沉大海。
肇事逃逸和妨碍司法公正的情节.性质极其恶劣.别说取保.能不加重判罚.就已经是万幸。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毫无疑问.就是江念。她用了五年时间.织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
就等着温语薇.和我.自投罗网。我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我见不到温语薇.只能通过律师.断断续续地.了解到她的一些情况。很不好。
据说.新犯人集训的强度很大。
每天五点半起床.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然后是队列、内务、思想学习。
一天下来.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温语薇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
第一天.她就因为出言不逊.顶撞教官.被罚跑了十公里。
第二天.她因为内务不合格.被子叠得不像样.被罚洗了整个监区的厕所。
第三天.她因为在思想学习课上打瞌睡.被罚抄写监狱守则一百遍.抄到凌晨三点。
律师说.他见到温语薇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她哭着求我.让她出去.说她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听着律师的转述.心如刀割。
我冲到监狱门口.想要见江念。
但门口的狱警.只是公式化地告诉我：“江监狱长很忙.没有预约.不能会客。
”我一连等了三天。江念.始终没有出现。我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那种感觉.让我抓狂。
第四天.我终于通过一个在司法系统身居高位的朋友.得到了一个和江念“偶遇”的机会。
地点是在一场官方举办的晚宴上。江念作为系统内的后起之秀.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端着一杯红酒.与市里的检察长相谈甚欢。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款式简约.却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她化了淡妆.红唇明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致命的魅力。我几乎看呆了。
我从来不知道.江念可以这么美。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等她结束了交谈.我立刻走了过去。
“江监狱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她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陆总.有事？”“我们能谈谈吗？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那就找个地方！”我有些失控地抓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凉.也很细.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我的身后。“放开她。”一个清冷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正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他的肩章.显示出他同样不低的级别。“你是谁？”我问。“市局.重案组.队长.沈司。
”男人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然后.目光转向江念.眼神瞬间变得柔和.“你没事吧？
”江念摇了摇头.然后.不着痕-迹地.从我的钳制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我没事.沈队。
”他们的对话.自然而熟稔.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股无名的怒火.瞬间冲上了我的头顶。
“江念.他是谁？”我质问道。
江念还没说话.那个叫沈司的男人.就上前一步.挡在了我和江念之间。
“陆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江监狱长现在是国家公职人员.不是你可以随意骚扰的对象。
”“如果你再这样.我不介意以‘妨碍公务’的罪名.请你回局里喝杯茶。
”他的话.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一脸平静的江念。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堵住了。
原来.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孤苦无依的女孩了。
她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圈子.甚至……新的男人。
而我.在她面前.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小丑。“好.很好。”我惨然一笑.连退了两步。
“江念.算你狠。”我转身.狼狈地.逃离了这场让我颜面尽失的晚宴。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走后。沈司看着江念.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问.“把自己也卷进来.值得吗？”江念看着我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
“有些债.必须要还。”“我等了五年.不差这几天。”5从晚宴回来后.我大病了一场。
高烧.说胡话.反反复复地.喊着一个名字。江念。温语薇的母亲.找到了我。
她在我床边.哭得声泪俱下。“阿川.你一定要救救语薇啊！
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她不能有事啊！”我看着她.心里一阵烦躁。
曾几何时.我也以为.温语薇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但现在.这道光.却变得如此的刺眼。
“我会想办法的。”我疲惫地应付道。我确实在想办法。
我开始动用我所有的人脉.去调查江念这五年的经历。
我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从一个阶下囚.变成一个手握重权的监狱长的。
这其中.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秘密。调查的结果.很快就送到了我的手上。
那是一份很厚的资料。我一页一页地翻看.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江念入狱的第一年.过得非常艰难。
因为是替人顶罪.加上我从不露面.她在狱中受尽了欺凌。
被同监的犯人殴打.被克扣饭菜.被安排去做最脏最累的活。资料上附了一张她当时的照片。
她蜷缩在角落里.脸上身上都是伤.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转机.发生在她入狱的第二年。监狱里.发生了一起重大的暴动事件。
一群穷凶极恶的重刑犯.挟持了当时的监狱长和几名狱警.要求减刑和改善待遇。
整个监狱.陷入了一片混乱。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是江念。
当时还是一个普通犯人的江念.主动站了出来。
对那群重刑犯头目的性格分析.竟然成功地说服了对方.放弃抵抗.和平地解决了这场危机。
她因此.立下了大功.获得了减刑。也因此.引起了上面领导的注意。
之后.她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样。
她利用自己的才华.帮助监狱建立了一套全新的.科学的犯人心理疏导和改造体系。
她揪出了监狱内部.一个隐藏了十多年的.巨大的贪腐集团。
她甚至在一次火灾中.不顾个人安危.冲进火场.救出了几十名被困的犯人和狱警。
她的功绩.一件比一件耀眼。她的名字.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司法系统的内部嘉奖通报上。
减刑.提前出狱.考取公务员.破格提拔……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每一步.都踩着.血和泪。
而那个叫沈司的男人.就是当年负责调查监狱贪腐案的专案组组长。他们是战友。
是在枪林弹雨中.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过命的交情。我看着资料.久久无言。
原来.在我为了温语薇的噩梦.而心疼不已的时候。
江念.正在一个我看不见的.真实的地狱里.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原来.在我以为她自甘堕落.早已被磨平了棱角的时候。
强生长的松柏.将根.深深地.扎进了岩石的缝隙里.长成了.如今这副.顶天立地的模样。
巨大的悔恨和愧疚.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捂着脸.发出了野兽般.痛苦的呜咽。
陆川啊陆川.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6我决定.去见江念。
不是以陆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也不是以温语薇未婚夫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罪人的身份。
我没有再托关系.而是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在监狱的官网上.提交了会客申请。
理由是.为五年前的案件.提供新的线索。这个理由.很有效。
第二天.我就接到了监狱的电话.通知我.下午三点.江监狱长有时间。
我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在会客室里.坐立不安地.等了很久。三点整.门开了。
江念走了进来。她没有穿制服.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一条黑色的长裤。
看起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清冷。她在我的对面坐下。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冰冷的铁桌。“说吧。”她开门见山.“什么新线索？
”我看着她.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准备了一肚子的道歉和忏悔。
但在此刻.在她的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见我不说话.江念的眉头.微微皱起。
“陆先生.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你只是想来消磨时间.那恕不奉陪。
”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开。“对不起！”我终于.喊出了这三个字。她的脚步.顿住了。
但她没有回头。
“对不起……”我的声音.在颤抖.“念念.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但是.我还是要说。”“那五年……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那么多……”“如果我知道……我……”“你会怎么样？
”她终于.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讥讽。
“你会放弃你的白月光.来救我这个替身吗？”“你会为了我.去对抗整个温家吗？
”“你不会。”她替我.说出了答案。“陆川.你从来都只会选择.对你最有利的那条路。
”“五年前是.现在也是。”“你今天来.不是真的为了忏悔。
权势和金钱.都失去作用之后.想换一种方式.来博取我的同情.让我放过温语薇.对不对？
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将我内心深处.那些卑劣的.自私的.不堪的想法.剖析得.淋漓尽致。
我无地自容。是啊.我承认。在来的路上.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以为.只要我姿态放得够低.只要我足够诚恳.她或许……会心软。
因为.她曾经.是那么的爱我。但我错了。我彻彻底底地.错了。
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被我三言两语.就哄得团团转的小女孩了。
地狱归来.她早已.百毒不侵。
“我……”我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可笑。“回去吧。
”江念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了。
”“温语薇的案子.会由法律.给出最公正的判决。
”“至于你……”她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陆川.你好自为之。”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客室。
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也彻底.关上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