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永悬不落,而我永失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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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带着少年气的“哼”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猛地割开了她早已腐烂的心脏。

泪水瞬间决堤,十年来的悔恨、思念和压抑的爱意如同洪水,冲垮了所有防线。

她仿佛又被拉回了那个闷热的、充斥着粉笔灰和汗水味道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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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上初中,就被随机分派到了一个著名的“乱班”——初一(七)班,平均分稳居年级倒数第一。

我随便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正低头假装看书,教室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这哥们谁啊?这么帅!”

“我们班颜值要逆天啊!”

我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T恤的男生斜挎着书包走进来,皮肤白得晃眼,正笑着和旁边的人说话,眉眼弯弯,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来,与我对个正着。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低下头,心脏怦怦狂跳,从此再没敢抬起。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惊艳了一整个青春”。

班主任点名。

“白烬野。”

“到。”

清扬的声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在我前方响起。

我偷偷记下了,原来他叫白烬野。真是人如其名,又白又……野。

点到我的名字时,我正想着他这个“野”会是什么样,浑然未觉。

“周晞同学没来吗?”

“周晞!”班主任拔高声音。

我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脸瞬间烧起来,头埋得低低的举起手:“到!老师我在这!”

“说到周晞同学,”班主任敲着成绩单,“看看,两科加起来比你们有些人一科分数都高!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听到老师的夸赞,我刚稍微抬起一点的头,瞬间又对上了斜前方那道玩味的目光。

白烬野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正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我。

又一次对视!我尴尬得脚趾抠地,迅速别开脸。

一周后,老师重新调座位。

“周晞,你英语好,白烬野,你英语烂得没眼看!以后你俩前后桌,互相帮助学习。”

就这样,白烬野坐在了我身后。

身后坐了个存在感极强的男生,我浑身拘谨,背挺得笔直。

“喂,学习委员。”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后背。

我紧张回头。

他笑得有点坏,把笔和本子推过来:“周晞,哪个‘晞’?写给我瞧瞧。”

“……成绩单上有。”我小声嘟囔。

“快点,文盲看不懂。”他故意催促,手指又戳了一下。

我在纸上写下我的名字。

“啧啧,”他拿着本子端详,“这字儿…挺别致啊?还没我写得好看。晞…不会是你爷爷翻字典找的?老爷子真是个人才。”

我一脸无语:“……要你管。”

“不管不管,”他笑出了声,虎牙尖尖的,“我叫白烬野,以后还得指望周晞老师多辅导呢。”

从此,我的后背就没了安宁。

“周晞,这个单词怎么读?”

“周晞,这道题为什么选C?”

“周晞——”

我每次回头,都耐着性子教他,逐渐发现有些题简单到令人发指。

“学会了吗?”

“一般般吧。”

我眼神飞过去一把小刀子。

“啊呀,会了会了!太好了!我觉得英语老师都可以下岗了,请我们的周晞老师上去。”他吊儿郎当地笑着。

“嘘!”我急得差点想伸手捂他的嘴,“别胡说八道!”

或许是被他烦得没了脾气,我面对他时渐渐没那么紧张了。

他叫我不仅用手戳,后来还发展到轻轻踢我凳子。

甚至有一次英语课,他还在下面踢我凳子。

见我不理,他又戳:“周晞——”

我不耐烦地回头,用口型无声地说:“干嘛!”

他刚要说话,讲台上英语老师猛地一拍桌子:“周晞,白烬野!上课注意纪律!”

全班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我瞬间脸红到耳根,烫得能煎鸡蛋。

下课后,他戳我,我没理。

他竟揪住我的衣服帽子往后轻轻一拉。

我生气地回头瞪他。

他立马双手合十,做出一副可怜相:“错了错了,周老师,下次不敢了。我就是有个地方没听懂,心急。”

“你不会问你同桌吗?”话一出口,我俩都顿住了。

他同桌贺泽,年级著名“睡神”,除了打架厉害,对学习毫无兴趣。

“好吧,”我败下阵来,“下次问我,请在下课的时候。”

“遵命,学习委员!”他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狐狸。

我是学习委员,他是班长。

我们这个乱班的纪律,凭我一人根本镇不住,全赖他在那儿管着他的那帮“小弟”,才能有个相对安静的学习环境。

轮到我和同桌值日倒垃圾那天,同桌请了病假。

我看着那满满一桶垃圾,犯了难。

一个人去倒,肯定要弄脏衣服,而且路程远,铁定迟到。

“走了,倒垃圾去。”白烬野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他已经自然而然地提起了垃圾桶的一边。我愣住了。

“愣着干嘛?真想迟到啊?”他催促道。

“噢。”我慌忙提起另一边。

身后传来几声暧昧的起哄声,他回头笑骂了一句“滚蛋”,那群男生就嘻嘻哈哈地散了。

路上,他忽然问我:“周晞,我发现你好像不怎么跟班里女生玩?”

“啊?”我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不过也挺好,”他自顾自说,“咱们班有些女生事儿多,乱得很,你离远点清静。”

我没接话,岔开了话题:“你呢?每天吹嘘自己的光辉历史,爬墙逃课,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乱?”

“啧,那都是过去式了。你看我耽误学习了么?”他挑眉,一脸得意。

“没有。”这倒是事实,他总排名年级第二,就压在我后面。

要不是英语拖后腿,第一是谁还真不好说。

“那不就得了!而且,”他侧头看我,阳光落在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我现在不是有‘老师’了嘛?”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对了,我怎么发现你好像认识那么久都没叫过我名字!怎么,是烫嘴还是没记住?”白烬野就这样看着我,眼底带笑。

呃...我支支吾吾:“白烬野...”小声别扭叫了他名字。

“这才对嘛,周晞~~晞!”他满意的笑了笑。

他这名字对我来说确实太烫嘴了,他是整个年级被重点关注的风云人物,而我.......

有一次自习课,他盯着我侧脸看了半天,突然说:“周晞,你的皮肤怎么黑的啊?”

我身体一僵,笔尖在作业本上戳了个洞。

这是我最敏感自卑的痛点。

小学六年,因为肤色,我被起过无数难听的外号。

本以为上了初中能重新开始,却还是没能逃过。现在的同班同学早已当我面嘲笑过我,还又接着给我起外号。

对于他们的嘲笑,我无可反驳,因为我就是这样,所以,我越来越自卑,只想远离他们。

见我突然沉默,脸色也不对,白烬野立刻慌了。

他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喂,我…我就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真的一点都不黑!我错了!”他急得语无伦次,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像只做错了事的大狗。

“晒的。”我勉强扯出一个笑,转过身去,一整节课都没再回头。

下午回到教室,我却发现桌洞里多了几颗包装精致的糖果,还有一小瓶据说有美白效果的昂贵维生素C糖。

我看向他,他正假装认真做题,睫毛颤啊颤,嘴角却偷偷弯着。

后来的一天,要去上体育课,我刚站起来,他同桌贺泽就大声嚷嚷:“周晞!你凳子上怎么有红红的?!”

我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生理期提前了!

几个还没走的男生都看了过来,我瞬间脸烫得能煎鸡蛋,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瞎嚷嚷什么!”白烬野突然站起来,几步跨到我座位旁。

接下来的一幕,我永生难忘——他居然伸出手指,快速在那抹红色上一划,然后凑到眼前捻了捻,甚至…闻了一下?

“啧,”他皱皱眉,随后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我的红笔漏墨了,刚不小心蹭她凳子上了。走了走了,大惊小怪什么!”

他勾着贺泽和其他几个男生的脖子,半推半搡地把他们带出了教室。

我一个人僵在原地,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他…他刚才…他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就这么……或许他是知道的。可他没有任何嘲笑和嫌弃,用一种最笨拙也最惊心动魄的方式,替我解了围。

我们那时候,男生对女生来生理期弄脏了什么是会嘲笑甚至到处传的,他却如此不同!

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破土而出,再也无法掩埋。

中午我赶紧回宿舍换了裤子。

下午肚子疼得厉害,趴在桌上动弹不得。

放学铃响了好久,我才迷迷糊糊抬起头,却发现白烬野的脸近在咫尺。

“你…肚子疼?”他耳朵尖有点红,眼神飘忽不定。

我虚弱地点点头。

“诺,”他把一个保温杯和一盒药塞给我,“红糖水,布洛芬。”

“你怎么…有这些?”

“我…我牙疼买的!便宜你了。”他眼神躲闪,不由分说地把药挤出来塞我手里,又拧开保温杯盖子,“快喝!”

我喝了一口,甜腻腻的,姜味很浓。“谢谢…”我这才发现——这不是我的杯子,是他的!!

“不客气,小爷我日行一善。”

他拉过前面同学的椅子反坐着,下巴搁在椅背上,开始喋喋不休地讲篮球赛的事,我知道,他只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周晞,”他忽然说,“我发现你这人吧,其实嘴挺毒的。”

“什么?”我一愣。

“你看啊,平时闷不吭声,一开口就怼我。我说你黑,你第二天就送我瓶牛奶,说我得多补钙才能长得像个人样?我夸贺泽打球帅,你说我要是把研究别人帅的功夫用在英语上,早考第一了,你还说.......”

他掰着手指头数落,眼里却全是笑意,“你这叫闷骚,知道吗?”

我被他气笑了:“那叫实话实说。再说,谁让你先惹我的?”

“得,我的错。”他举起手投降,嘴角却扬得老高,“不过…还挺可爱的。”

空气突然安静。

我俩对视着,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他先慌乱地移开视线,咳嗽了一声。

我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心里却像炸开了一小朵烟花。

自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而暧昧。

分享零食和饮料成了常事,他依旧嘴贱惹我,我则毫不客气地毒舌回击。

他会在别人开玩笑说我时,不着痕迹地帮我挡回去;也会在我值日时,主动留下帮我擦最高的黑板。

我也没有再问过那天的事,就当是我们彼此之间的小秘密了!

周末,他甚至会打来电话。

“周晞,番茄炒蛋,先炒番茄还是先炒蛋?”

我内心雀跃,说话呼吸都变轻了,“……网上有教程。”

“懒得查,你快说!”

于是,一通电话能打上一个小时,从炒菜聊到学校的八卦,再从八卦聊到各自无聊的周末。

新年运动会,班里要选班歌。

他问我喜欢哪首?

我说《最美的期待》。

举手表决时,我看到班里一大半男生都齐刷刷举手选了这首。

白烬野在身后,得意地冲我挑了挑眉。

练歌的时候,我们四个前后桌凑在一起偷懒聊天。

他忽然用笔帽戳戳我:“周晞,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同桌立刻凑过来,一脸八卦。

我想了想,存了心怼他:“要比我高,不能比我瘦,可以白但不能太白,不带眼镜,长得好看,不抽烟,不——多——情。”我故意拖长最后三个字。

他愣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啧,要求还挺多。我就比你高,我也不多情…”

我们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他立刻找补:“…贺泽也比你高!”

贺泽在一旁疯狂摆手:“野哥你别带我啊!”

我忍不住笑了:“反正你就不是我的标准答案。”

“你这标准答案怕是得去月球找。”他嗤之以鼻,耳朵却悄悄红了。

运动会那晚,我们并肩站在台上合唱。

音乐结束时,在一片喧闹的掌声和谢幕声中,我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极轻极轻的话:“你才是最美的期待。”

我猛地回头。

他却一把将我的脑袋扳回去,手心滚烫:“看路,笨蛋。”“

你刚才是不是跟我说……”

“没有!”

“你就有!”

“幻听。”

那晚的星空特别亮,我在操场上追着他打闹,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那个假期,我们打着“问作业”的幌子,通了无数次电话,

共享了无数次歌单。

“周晞,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共享听歌。”

“我也是。”

电话那头传来白烬野的轻笑声,我在这边也是红透了.......

他喜欢的歌吵闹无比,我喜欢的歌安静温柔,但我们谁都没先挂断。

那是我人生中,最迫切期待开学的一个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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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手机屏幕上的字迹化开又凝聚。

回忆里的那个少年,笑容那么亮,声音那么近,近到她仿佛还能感觉到他戳她后背的力度,听到他叫她“笨蛋”时懒洋洋的语调。

可下一秒,眼前只剩下手机冰冷的光,和备忘录里那条带着怨念的质问。

白烬野,原来你从来都不知道。

原来你记恨了这么多年。

而我,也后悔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