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晞，生日快乐！我排了四个小时队才买到你最喜欢的蛋糕！”

“谁让你买了？看着就腻味。”

“对不起…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现在就去…”

“你能不能别烦我？看见你就扫兴。”

他眼底的光，终于在她第无数次碾碎真心时，彻底熄灭了。

“晞晞，你看这件好不好看？我觉得这个颜色好衬你！”

巨大的落地镜前，秦屿拿着一件当季最新款的女士外套，兴致勃勃地在自己身前比划，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瘫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沈晞。他那张总是带着点婴儿肥的俊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仿佛能给她挑衣服是世界上最值得开心的事。

沈晞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语气懒洋洋地带着不耐烦：“丑。放回去。”

秦屿脸上的光芒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件价格不菲的外套挂回展示架，又快步走到另一排衣架前，仔细挑选起来。

“那这件呢？这个版型你穿一定很好看，你上次不是说喜欢这个设计师的风格吗？”他拿起另一条剪裁利落的连衣裙，声音里依旧充满了期待和温柔。

沈晞终于舍得从手机里分出一丝注意力，瞥了一眼，眉头蹙起：“秦屿，你烦不烦？我说了不想买，你听不懂人话？”她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惯有的骄纵和尖锐，在这间安静的高奢精品店里显得格外刺耳。

旁边的店员训练有素地维持着微笑，但眼神里难免流露出一丝尴尬。

秦屿拿着裙子的手顿住了，他抿了抿唇，慢慢放下裙子，走到沈晞身边，蹲下来，仰头看她，语气软软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对不起嘛，晞晞，你别生气。我就是想让你开心。你不喜欢，我们就不看了。饿不饿？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那家日料好不好？我提前一个月才订到位子。”

他伸手想去拉沈晞的手，却被她毫不客气地一把拍开。

“不吃，没胃口。”沈晞烦躁地收起手机，站起身，“看到你就饱了。走了，没意思。”

她抓起手包，看也不看秦屿，径直朝店外走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冷漠的声响。

秦屿立刻站起来，快步跟上去，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但他还是努力调整着表情，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

“晞晞，那你现在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回家睡觉。”沈晞头也不回，语气硬邦邦的。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司机在楼下。”沈晞按下电梯按钮，终于侧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甚至带着点嫌弃，“你能不能别老是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给我点空间行不行？”

秦屿被她的话刺得一怔，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大型犬。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更低了，却还是好脾气地说：“我只是担心你……好，我不粘着你，你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好不好？”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沈晞嗤笑一声，迈步进去，转身面对着他，漂亮的脸上满是讥诮：“秦屿，你除了整天围着我转‘好好好’、‘行行行’，还有没有点别的出息？我看着都腻味。”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秦屿瞬间变得苍白的面孔和那双骤然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

沈晞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壁整理了一下头发，心里那点因为无聊而升起的烦躁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盛了。她搞不懂秦屿，明明家里也不差钱，被宠着长大的小少爷，怎么在她面前就这副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一开始还觉得新鲜，时间长了，真是无趣透顶。

电梯下行，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某个刚勾搭上的小模特发来的暧昧信息，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沈晞挑了挑眉，手指飞快地回复：【老地方等。】

发完信息，她随手将秦屿的微信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反正他最多也就是发些“到家了吗”、“记得吃饭”、“晚安”之类的废话，懒得看。

走出商场，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自家的豪华轿车已经停在路边等候。

司机为她拉开车门。

沈晞弯腰坐进去，报了个酒店的名字，便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里，闭目养神。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不是微信，是短信。她不耐烦地睁开眼瞥了一眼。

发信人：秦屿。

【晞晞，到家了记得告诉我一声。还有，晚上降温，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沈晞盯着那条短信，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更深的烦躁和……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近乎残忍的念头。她手指动了动，直接按了删除键。

真没劲。她想。

或许，是时候换个人玩玩了。这个，太容易到手，也太乏味了。就像一杯温水，喝下去毫无感觉，甚至让人觉得憋闷。

车子汇入车流，窗外霓虹闪烁，勾勒出她冷漠而精致的侧脸。

她完全没有去想，那条被她删除的、充满关切和卑微的短信，是那个叫秦屿的男人，捧着怎样一颗炽热纯净的心，一遍遍小心翼翼编写又修改才发送出来的。

她更不会想到，那颗她认为廉价又无趣的真心，终有一天，会被她自己亲手彻底击碎，然后，再也求不回来。

而此刻的秦屿，还独自站在渐渐冷清下来的商场门口，握着手机，看着毫无回应的聊天界面，眼里盛满了失落和担忧。晚风吹起他柔软的发丝，他单薄的身影在璀璨的城市灯火下，显得有些孤单。

他默默站了好久，才低下头，慢慢地、一字一字地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晞晞，是不是我又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发送成功。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石沉大海。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收进口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告诉自己：没关系，晞晞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明天，明天她就会好了。他得去买她最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蛋糕，明天一早给她送过去，她应该就会开心一点了吧？

他就是这样，永远在为她找借口，永远在自我安慰，永远怀抱着满腔的爱意和期待，即使被伤得再深，只要她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甜头，就能立刻满血复活。

超绝的恋爱脑，名不虚传。

只可惜，他这份毫无保留的赤诚，撞上的，是沈晞这座万年不化的冰山，以及一颗从未懂得珍惜为何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