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的素描本里画的全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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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输得一败涂地,连过程都清清楚楚地被他看在眼里。

羞耻、愤怒、不甘……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噬。

“沈昭庭,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几乎是吼了出来,“你费尽心机娶我,把我困在这里,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为了在‘星光杯’上彻底击垮我吗?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

面对我的失控,他却异常平静。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

“我如果想击垮你,在你父亲的公司濒临破产的时候,我只需要袖手旁观。”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甚至,我还可以再踩上一脚,用最低的成本,将顾氏集团收入囊中。”

我愣住了。他说的是事实。以他当时的能力和手段,那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最优解”。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娶我?”我追问道,这个问题像一根刺,从我们领证那天起就扎在我心里。

他沉默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的设计,因为资金和材料这种东西,而无法实现。”

我彻底怔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说什么?

“那本素描本,”他忽然提起了那个我们之间禁忌的话题,“我从大学时代就开始画了。从你的第一个获奖作品‘聆涛亭’开始。”

我的呼吸一窒。

“那时候,你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但你的设计里有一种东西,是很多成名设计师都没有的——生命力。”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的每一个作品,都不是冰冷的建筑,而是一个会呼吸的生命体。你一直在进步,一直在突破。我看着你,就像看着一个……可敬的对手。”

“我研究你,分析你,是因为我想知道,支撑你那些天马行空创意的,究竟是怎样的底层逻辑。我甚至觉得,有时候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的作品。”

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我耳中,掀起惊涛骇浪。

“至于‘天幕广场’,”他话锋一转,“你以为你输了,但你知道吗,我最终采用的穹顶方案,灵感就来自于你竞标方案里提出的一个关于‘光影流动’的概念。你输在了材料和工程经验上,但你的创意,赢了。”

我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接收着这些打败我过去五年认知的信息。

“‘星光杯’,我确实想赢。但我更想看到的,是一个全力以赴的顾漫希,一个能将她的天才创意完美呈现出来的顾漫希。而不是一个因为找不到材料,就只能交出一份打折扣作品的失败者。”

他向前一步,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他抬起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颊,但最终,那只手只是停在了半空中,然后缓缓放下。

“明天上午九点,盛庭的材料部总监会联系你。关于Klaus实验室的材料,你可以以个人设计师的名义,通过盛庭的渠道下单。所有的费用,从我个人账户走。”

“这……算什么?”我的声音在发颤。

“算我……对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一点小小的投资。”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顾漫希,别再让我失望了。用你的作品,堂堂正正地赢我一次。”

说完,他转身,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上楼去了。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月光冰凉,可我的心,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滚烫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