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炼得秘药,能够穿越时空。
他要回去找死去的白月光。
阖宫震惊,求我劝阻。
他们不知,我当了五年皇后,不过是那宫女的替身罢了。
可我还是去了。
「就连皇后也要阻拦朕吗?」
天子一怒,万人伏跪。
我望着帝王,轻轻摇头,一步步往前。
「不,陛下龙体珍重,臣妾愿代为试药。」
夺过那颗药,我仰头吞了下去。
谁又没有个白月光呢?
谢长隐,我来找你了。
临安五年,帝王偏信巫医,沉迷炼药。
据说那药服下以后,能让人穿越回过去。
朝臣忧心国祚,跪求皇后劝阻。
我深夜赶至长信殿。
帝王端坐高处,面前放着三颗药。
「巫医曾说,只要朕服下这药,就能回到她身边。」
群臣跪地劝阻。
「陛下,楚巫医术绝伦,却有祁王旧党之嫌,又逃之夭夭,不能听信啊。」
我走进殿内,和萧翊遥遥相望。
「皇后娘娘,您快劝劝陛下啊!」
这是我当皇后的第五年,后宫只有我一人。
人人以为,帝王深情。
可他们不知道,萧翊深情的人,并不是我这个皇后。
她是一个大龄宫女。
一个伴他六年之久的宫女。
一个已经死去了七年的宫女。
萧翊疯了似地想要找回来的人,就是她。
永宁十六年,正月初九,姜国送女和亲,太子萧翊大婚,祁王埋伏刺杀。
和亲公主姜绾,坐在马车里,有惊无险。
而那宫女为救萧翊而亡。
当年不少人为我感到庆幸,眼中钉就这么解决了。
只有我知道,完了。
萧翊再也忘不了她了。
没想到,我与那宫女长得几分相似。
洞房花烛夜,萧翊解开我的衣裙。
「阿乔说,不可冷待新婚妻子。」
他将那女人的话奉为圭臬,敷衍地同我圆了房。即便察觉到我是第一次时,也只是蹙了蹙眉。
后来每年,正月初九,萧翊都会故意灌醉自己,凝望着我的脸,低声唤那个名字。
「阿乔……阿乔姐姐,抱抱我……」
我早已习惯他的病症,学会温柔地拥住他,唤他一声太子殿下。
每次他走了,我都会发呆。
侍女植荷安慰我:「娘娘,虽然陛下忘不了阿乔,但他身边只有您一人。」
植荷也认识那位阿乔。
我曾问她,我们真的像吗?
她说不像,阿乔不像我出身高贵,也不像我性情宁静。
我就懂了,阿乔是一束光,我就像她的影子。
「你也是因为我像她,才对我这么好吗?」
植荷笑了:「不,我是因为您只是您。」
那就好。
我还是姜绾。
替身这行当最怕做久了,就忘了自己是谁。
正如此时,萧翊面无表情地看向我,冷声威胁道:「就连皇后也要阻拦朕吗?」
他知道,我身在大虞,无亲无故,荣辱性命皆系于他。
他也知道,我甘做替身,屈服于他,毫无气节,也做不成贤后。
可我还是朝他走去。
萧翊霍地起身,脸色阴寒。
我望着他,轻摇了摇头,一步步往前走。
「不。」
走到他面前。
「陛下龙体珍重,臣妾愿代为试药。」
萧翊怔住:「你……」
趁他分神的刹那,我夺过那颗药丸,仰头吞了下去。
药丸入喉的那瞬,人明明是站着,却陡然往下坠落,视线逐渐模糊。
耳边惊声四起,像是相隔千里。
「皇后!姜绾,姜绾!」
眼前的画面变成往昔光景,如波动的银缎,越来越亮,发出白光,让我看不清。
只能隐隐约约望见那道模糊身影。
谢长隐,我来找你了。
谁的人生没有一轮月亮呢?
遇见谢长隐那年,我还不是姜国公主。
永宁十年,正月大雪,大虞边境,瘟疫肆虐。边陲小镇,短短一月,死了近百人。
我被养母赶出门买药。
药行关门,无功而返,还染上瘟疫,被扔到雪地里自生自灭。
日夜过去,大雪埋尸。
就在我快要冻死时,被过路人挖了出来,放在火堆边烤火。
「你叫什么名字?」是个男人的声音。
我睁开眼,一片漆黑。
面前似有风拂过。
「……还是个瞎子。」
是的,我从前还是瞎子。
「我叫阿绾。」
「阿绾?」那人沉默了一会儿,「你有家人吗?我送你回去。」
「我生病了,我没有家。」我坐在那里,蜷缩起来,「你也远离我吧。我会传染你的,这病很凶猛……」
可人人畏惧的瘟疫,他却丝毫不在意。
「没事,能治好的。」他将水袋递给我。
我握在了手里,感觉暖得发烫,从掌心钻到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