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跟老天爷泼水似的,我缩着脖子,把帆布包顶在头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这破巷子路灯坏了仨月也没人修,黑得跟墨汁一样。抄近道吧,就得穿过这片堆满垃圾桶的拐角。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垃圾的酸臭味猛地冲进鼻子,差点把我熏一跟头。
我皱着眉,加快脚步想赶紧过去。
“呃……”
一声极压抑、极痛苦的**,像被掐着脖子挤出来的,从一堆湿漉漉的硬纸板后面传出来。
我头皮一炸,汗毛都竖起来了。
鬼?
还是……人?
心跳得擂鼓一样。我捏紧了帆布包带子,那里面就一把旧水果刀和一个啃了一半的冷馒头。想跑,腿有点软。想喊,嗓子眼发紧。
那堆纸板又动了一下。
“谁……谁在那儿?”我声音发颤,给自己壮胆。
没回应。只有雨点砸在塑料布上噼里啪啦的响。
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我咬着牙,往前挪了两步,借着远处高楼一点微弱的光线,伸头往纸板后面看。
一个人。
蜷在湿漉漉的污水和垃圾中间,一动不动。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深一块浅一块,分不清是血还是泥水。脸埋在臂弯里,头发乱糟糟地糊着。
真死了?
我蹲下身,大着胆子,用帆布包轻轻捅了捅他的腿。
没反应。
又捅了一下。
胳膊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更沉重的、几乎听不见的抽气。
活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救?还是不救?这年头,好人难当。万一惹上麻烦呢?万一是个通缉犯呢?电视里天天演。
雨更大了,冰凉的雨水顺着脖子往里灌。他又蜷缩了一下,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
我看着他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腕,苍白得吓人,上面还有几道狰狞的伤口,血混着污水流下来。那手腕很瘦,骨节分明,不像是干粗活的。
算了算了,苏晚,你心软个什么劲儿!明天还得早起去面馆帮工呢!
我猛地站起身,扭头就要走。
“救……救我……”
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却像根针,一下子扎进我心里。他艰难地抬起头,沾满泥污的脸上,一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直直地看着我。
那眼神,像濒死的鹿,带着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纯粹的绝望和……一点点哀求的光。
就这一眼。
我他妈认栽了。
“真是欠了你的!”我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他还是骂自己。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深吸一口气,弯下腰,费力地把他一条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
“听着,我带你走,但你要是敢连累我,我立刻把你扔回这垃圾堆!”
他没说话,只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头无力地垂在我肩上,滚烫的额头贴着我冰凉的脖子。
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