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雨檬站在顾瑾舟的公寓门前，钥匙悬在指纹锁上方。这是公司当初为高管统一租赁的公寓，理论上她有权进入，但手指却迟迟按不下去。
三天前医院的那一幕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顾瑾舟和那位漂亮女医生几乎额头相贴的亲昵姿态，他叫她"苏婉"而非"苏医生"的熟稔语气。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小菲发来的消息："宁总，查到了。苏婉医生是国际知名的血液科专家，三个月前从MD安德森癌症中心回国，专门负责顾特助的治疗。"
宁雨檬咬住下唇。所以顾瑾舟早就安排好了？离职、治疗、甚至医生，一切都计划得如此周密，唯独将她排除在外。
"滴——"她终于将拇指按在指纹识别区，门锁应声而开。
公寓内出奇整洁，几乎不像有人居住过。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是几本医学期刊。宁雨檬随手翻开一本，里面夹着许多便签，都是顾瑾舟工整的字迹，记录着各种医学术语和药物名称。
她走向卧室，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唯有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宁雨檬拿起相框，呼吸一滞——那是五年前公司第一次年会的合影，顾瑾舟特意将照片剪裁过，只留下她微笑的侧脸。
衣柜里衣服寥寥无几，但每一件都熨烫整齐。最下层抽屉上了锁，宁雨檬试了几个密码都不对，最后输入公司创立日期，"咔嗒"一声，锁开了。
抽屉里只有一个黑色绒盒和一份文件。
宁雨檬的手指颤抖着打开绒盒，一枚钻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戒托设计独特，镶嵌着小小的柠檬造型钻石——正是她名字的谐音。
文件是一份购房合同，地址是她去年随口提过喜欢的城郊别墅区。合同签署日期是三个月前，恰好在顾瑾舟离职前一周，买方姓名栏赫然写着"宁雨檬"。
"老天..."宁雨檬跌坐在床边，戒指盒在掌心发烫。她记得那天，他们在车里路过那片别墅区，她只是随口说了句"这里视野真好"。顾瑾舟当时只是点点头，却在暗地里买下了整个别墅区视野最好的一栋，用她的名字。
门**突然响起，宁雨檬吓了一跳，匆忙将戒指盒和合同塞回抽屉。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门外。
"请问找谁？"她打开门问道。
老太太眯起眼睛："你是小顾的女朋友吧？我住在隔壁，听到动静过来看看。"
宁雨檬耳根发热："我不是...我们只是同事。"
"同事？"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了，"那小伙子每天凌晨回来，总站在窗前看你公司方向的灯光。我活了七十多年，可没见过这样的'同事'。"
宁雨檬的心脏猛地收紧。"他...经常凌晨才回来？"
"可不是嘛！"老太太摇头，"有时候三四点，有时候干脆不回来。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拼，他说'有人值得我这么做'。"她上下打量宁雨檬，"现在见到你，我算是明白了。"
送走邻居后，宁雨檬回到卧室，重新打开那个抽屉。这次她仔细翻找，在合同下面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写着"如有意外，请转交宁雨檬"。
信封没有封口，里面是一沓照片和几张信纸。照片全是她——她在办公室伏案工作，在公司餐厅吃饭，甚至有几张是她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的背影。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标注着日期，最早的一张是五年前她刚创立公司时拍的。
信纸上是顾瑾舟的字迹：
"檬檬：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没有机会当面告诉你这些了。
五年前那个雨夜，我原本要去签一份高薪offer。但在公园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命中注定'。你坐在雨中的样子，像一把刀刻在我心里。
我知道你不需要任何人，所以我选择站在你视线之外的地方。记录你的习惯不是为了窥探，而是希望在你需要时，我能恰好提供你想要的，而不让你感到被冒犯。
那栋别墅我已经装修好了，按你喜欢的风格。房产证在书桌第二个抽屉。如果有一天你累了，那里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灯火，就像你眼里的光芒。
请不要为我的离开难过。爱你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瑾舟"
宁雨檬的视线模糊了，泪水砸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她想起两年前那个雨夜，顾瑾舟浑身湿透地冲进她办公室，手里拿着一个U盘。
"我找到证据了，"他当时眼睛亮得惊人，"张氏集团散布谣言的原始文件和转账记录都在这里。"
她记得自己接过U盘时的狂喜，却没问他是如何得到这些的。直到三天后，警察找上门来。
——
"宁总，顾特助涉嫌非法入侵张氏集团内部系统，证据确凿。"警官严肃地说，"我们需要带他回去调查。"
宁雨檬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她第一句话不是问顾瑾舟是否安全，而是："这件事会影响公司上市吗？"
顾瑾舟站在一旁，脸色苍白但平静。"不会影响公司，"他对警官说，"是我个人行为，与宁氏集团无关。"
她被他的冷静激怒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压低声音质问，"公司正在上市关键期！"
"我知道。"顾瑾舟看着她，眼神复杂，"但那些谣言会毁了你。"
最终，她默许了警察带走他。为了公司声誉，她甚至没有为他请最好的律师。顾瑾舟独自承担了所有后果，被判六个月缓刑和巨额罚款。而她，在风波平息后甚至没有问过他一句"你还好吗"。
回忆到这里，宁雨檬突然冲出卧室，在书房里疯狂翻找。书桌第二个抽屉里，果然放着别墅的房产证，还有一本厚厚的剪报集。
剪报集收录了五年来所有关于她和宁氏集团的新闻报道，每一篇旁边都有顾瑾舟的批注。在她第一次登上财经杂志封面的那页，他写道："今天全世界都看到了你的光芒，而我有幸见证了你为这一刻付出的所有努力。"
最后一页是三个月前的新闻——"宁氏集团完成C轮融资，估值突破百亿"。顾瑾舟在旁边写道："你做到了，檬檬。从此山高水长，不必回头。"
宁雨檬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终于明白，顾瑾舟选择在那一刻离开，不是因为背叛，而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守护她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