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之的脸色难看至极:“靳总,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哦?”靳夜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手下擦拭的动作却没停。
冰凉的丝绸手帕蹭过我的下巴,带来一阵战栗,“可现在,她好像……是我的了。”
他顿了顿,目光轻描淡写地扫过顾衍之,又扫过他怀里脸色发白的林薇薇。
“至于你,”他轻笑一声,语气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你的女伴,吓到我的小可怜了。”
“是不是该……滚远点?”
顾衍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暴怒和被挑衅的铁青。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用“滚”这个字眼来对待他,尤其是在他志得意满、认为已经站在顶峰的今天。
更没想到,这个字会是因为我,从他需要忌惮的靳夜口中说出来。
他搂着林薇薇的手臂僵硬着,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
林薇薇更是吓得往他怀里缩了缩,脸色发白,看向我的眼神里除了惯有的嫉恨,更多了几分难以置信和惊惧。
她大概也没料到,我这条她随手就能碾死的可怜虫,竟然敢、竟然能扑进靳夜的怀里,还引得靳夜为我出头。
周围的抽气声此起彼伏,那些之前还带着嘲讽和怜悯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惊疑不定和探究。
靳夜的气场太强,一句话就足以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骤降。
“靳总,”顾衍之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你要跟我撕破脸?”
他话里的轻蔑毫不掩饰,仿佛我是什么不堪的垃圾,而靳夜捡了垃圾,是自降身份。
靳夜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清晰地荡开在死寂的空气里。
他甚至没有看顾衍之,而是专注地、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那块昂贵的手帕,擦拭我眼角最后一点黏腻的奶油。
他的指尖偶尔碰到我的皮肤,冰凉,却激起一阵战栗的热度。
“顾衍之,”他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你好像搞错了几件事。”
他终于抬起眼,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顾衍之身上,却像有千钧重。
“第一,不是我要跟你撕破脸,是你,和你的……”他视线扫过林薇薇,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东西,挡了我的路,碍了我的眼。”
林薇薇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
顾衍之下意识地把她护得更紧,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
靳夜却像是没看到,继续用那种慵懒又致命的语调说下去:“第二,她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评价。毕竟,眼瞎到把鱼目当珍珠的人,没资格说话。”
鱼目?珍珠?
我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眼看他。
他却没看我,只是盯着顾衍之,唇角那点似笑非笑的弧度变得有些冷。
“第三,”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现在,她是我的人。动她,就是动我。”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慢,一字一顿,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顾衍之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煞白,不是害怕,是极致的愤怒和难堪。
他死死地盯着靳夜,又像是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
他大概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林薇薇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试图挽回局面:“衍之哥哥,算了,我们走吧……靳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惹沈微姐生气了,衍之哥哥只是为了护着我……”
又是这一套。
以退为进,楚楚可怜,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实则句句都在点火。
果然,顾衍之眼底的心疼瞬间盖过了愤怒。
他搂紧林薇薇,看向我的眼神更加厌恶:“薇薇,跟你没关系!是有些人自甘**,攀上了高枝就忘了自己是谁!”
我身体微微一僵。即使心已经死了,听到这样刻薄的话,还是会本能地感到刺痛。
搂在我腰上的手却紧了紧,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和温度。
靳夜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甚至懒得再跟顾衍之废话,只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旁边如同背景板的酒店经理。
“王经理,”他语气淡漠,“顾总似乎不太清醒,需要人‘请’出去清醒一下。需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王经理一个激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连忙躬身:“不敢不敢!靳总,我明白,明白!”
他立刻朝旁边的保安使了个眼色。
几个身材高大的保安立刻上前,虽然态度还算客气,但动作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顾总,林**,请吧。”
顾衍之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靳夜,又看看那些保安,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真的会被驱逐。
“靳夜!你——!”他气得浑身发抖。
林薇薇更是惊呼一声,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衍之哥哥是你们请来的客人!
沈微姐,你就眼睁睁看着吗?你快说句话啊!”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忘把我拖下水。
可惜,我没兴趣再配合她的表演了。
我甚至往靳夜怀里又靠了靠,把脸埋在他带着雪松清冽气息的肩窝,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
眼不见为净。
“请出去。”靳夜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下了最后通牒。
保安不再犹豫,直接伸手示意。
众目睽睽之下,顾衍之和林薇薇,今天宴会名义上的主角,就像两条丧家之犬,被毫不客气地“请”出了会场。
顾衍之离开前那阴鸷怨毒的眼神,几乎要将我凌迟。
可惜,我不在乎了。
宴会厅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角落里的我们,目光复杂,充满了敬畏、好奇和重新估量。
靳夜却仿佛只是随手处理掉了一点垃圾,完全没把刚才的插曲放在心上。
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玩味:“戏看完了,小可怜,打算在我怀里赖到什么时候?”
我身体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贴着他。
他昂贵的西装恐怕已经被我身上的奶油毁得差不多了。
脸上猛地一热,我下意识地想后退。
他却搂着我的腰,没让。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他挑眉,眼底带着戏谑,“刚才扑过来的时候,不是挺勇敢?”
我张了张嘴,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他深邃的眼睛和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他看着我窘迫的样子,似乎觉得很有趣,低笑了一声,终于松开了手。
失去他手臂的支撑,我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他伸手虚扶了一下,随即很自然地脱下了那件被毁掉的西装外套,随手扔给旁边候着的侍者。
里面是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衬衫,更衬得他肩宽腰窄,气质矜贵又带着几分危险的禁欲感。
“能走吗?”他问,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能。”
“那就走吧。”他率先转身,朝侧门走去。
仿佛我只是他随手捡到的一只流浪猫,打算带回去处理一下。
我迟疑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又感受到周围那些如有实质的目光。
留在这里,面对这些探究和议论?
还是跟着这个危险莫测、刚刚才利用他打了顾衍之脸的男人走?
似乎并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咬了咬唇,忽略掉发软的双腿和依旧混乱的心跳,迈开步子,跟上了他。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刚好能让我跟上。
走出侧门,穿过一条铺着地毯的安静走廊,电梯口。
他的助理早已恭敬地等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黑色大衣。
靳夜接过,却没穿,而是反手披在了我的身上。
大衣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瞬间将我裹住。
隔绝了宴会厅里带出来的冷气和我一身的狼狈。
我怔怔地抬头看他。
他没什么表情,只按了电梯键。
电梯一路下行,直达地下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悄无声息地滑停在我们面前。
助理拉开车门。
靳夜示意我:“上车。”
我犹豫了一秒,弯腰钻了进去。
他也坐了进来,就在我旁边。
车门关上,将外界彻底隔绝。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以及他身上那股强烈的存在感和雪松气息。
空气变得有些凝滞。
我紧张地攥紧了身上大衣的衣角,手指冰凉。
他没说话,只是拿出手机,似乎在处理什么信息,侧脸线条冷硬流畅。
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汇入夜晚的车流。
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他收起手机,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我,“什么是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