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小说里时，天空飘过一行弹幕：“救救这个自闭症男主，只有你是他的真爱！”于是我倾尽所有去爱他，替他挡刀挡枪挡流言蜚语。
直到他为了白月光，将我精心准备的求婚蛋糕砸在我脸上。
“沈微，你永远比不上她，别自作多情了。”
弹幕突然疯狂剧透：“警告！女配觉醒！原著里你会被他和绿茶害死！”
我擦掉奶油转身就走，直接扑进反派大佬的怀里。
后来男主跪在暴雨中嘶吼：“我爱的从来是你！”
大佬搂着我的腰轻笑：“哭什么？他破产的样子…是不是更好看？”
蛋糕上的奶油，黏腻的，冰冷的，顺着我的头发丝往下淌。
甜腻的香精味和水果的腐烂气味混杂在一起，糊住了我的眼睛，只剩下模糊的光晕。
光晕里，是顾衍之冰冷又厌恶的脸，和他怀里林薇薇那抹娇柔又刺目的笑。
耳朵里嗡嗡作响，盖过了宴会厅里隐约的音乐和窃窃私语。
可能不是耳鸣，是我脑子里那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断了。
就在几分钟前，我还端着这个我花了三个月时间、跑遍全城才找到他童年记忆里味道的老师傅做出来的蛋糕。
像个最虔诚的傻瓜，走到他面前。
我甚至带着一丝卑微的祈盼。
今天是他正式接手顾氏的日子，这么大的喜悦，他总该……总能分我一点点目光吧？
林薇薇先凑了过来，声音甜得发腻：“呀，沈微姐，这就是你给衍之哥哥准备的惊喜吗？
看起来好普通啊，衍之哥哥现在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呀。”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顾衍之。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蛋糕上，更没有落在我身上，只是不耐地蹙着眉：“你又搞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周围的目光针一样刺过来。
我端着蛋糕的手指尖发冷，却还是努力维持着表情：“衍之，你尝一口，是以前我们学校后门那家……”
“以前？”林薇薇夸张地掩嘴笑了，“沈微姐，你也说是以前了，衍之哥哥早就不吃这种廉价的东西了。
对吧，衍之哥哥？”
顾衍之没否认。
他甚至抬手，安抚似的搂住了林薇薇的肩。
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刃，直直射向我：“沈微，你就只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博关注吗？
看在今天日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拿走。”
那瞬间，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闷闷的疼。
然后，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者说是绝望，又往前递了递蛋糕，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就一口，衍之，你尝尝……”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很快。
他似乎是被我的纠缠彻底激怒了，为了护着被他搂在怀里。
仿佛被我吓到的林薇薇，他猛地一挥手。
巨大的推力。
蛋糕脱手而出，不是掉在地上，而是精准地、狠狠地，拍在了我的脸上。
巨大的撞击力让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腰撞在冰冷的餐桌上，才勉强站稳。
世界安静了。
奶油糊住了我的眼睛，鼻腔，嘴巴。
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林薇薇矫揉造作的惊呼：“啊呀！衍之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沈微姐她非要凑过来……”
还有顾衍之那没有丝毫温度，甚至带着快意和厌弃的声音，清晰地穿透甜腻的奶油，砸进我的耳膜：
“沈微，你永远比不上她，别再做这些可笑的事情自作多情了。”
冰冷，黏腻，甜得发齁，又带着水果腐败的酸气。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每一秒都粘稠得如同裹在身上的奶油。
周围的窃窃私语、压抑的惊呼、甚至还有几声幸灾乐祸的低笑，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过来，模糊不清。
心脏的位置，一开始是尖锐的、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剧痛，可很快，那痛感就麻木了，变得空荡荡的。
风吹过，都能带起一片冰冷的回响。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为了一个永远捂不热的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不堪、人尽可笑的模样。
“衍之哥哥，我好怕……”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假得令人作呕，“沈微姐的样子好吓人……”
“没事，”顾衍之的声音温柔下来，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温柔，“保安呢？带她出去清理一下，别吓到客人。”
别吓到客人。
我对他来说，原来和一件需要被及时清理的垃圾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这一刻，视野被奶油模糊的黑暗里，突然跳闪起一片刺眼的亮光。
不是宴会厅的水晶吊灯。
是字。
一行行，疯狂地、扭曲地、带着某种急不可耐的意味，从我被奶油糊住的眼前滚过。
【**！名场面！高能预警！！】
【女主快跑啊！这**男人要他何用！】
【弹幕护体！薇薇绿茶快现原形！】
【警告！女配沈微已觉醒！原著里你马上就会被他和林薇薇这个绿茶联手害死！】
【新弹幕！快跑！去找反派大佬！只有大佬才是真心！】
【顾衍之渣男不得好死！后期哭死你！】
【薇薇绿茶biss！又当又立！】
【姐姐快转身！你身后九点钟方向！大佬一直在看你！扑过去！让他给你报仇！】
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彻底冻结，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害死？
觉醒？
弹幕？
反派大佬？
荒谬得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可脸上冰冷黏腻的奶油，顾衍之毫不掩饰的厌恶，林薇薇虚伪的抽泣。
周围那些嘲讽鄙夷的目光……这一切又真实得可怕。
那些字还在疯狂地滚动，剧透着所谓的“原著”情节，如何信任，如何付出，如何被践踏，最后如何被利用殆尽，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被丢弃，甚至危及性命……
原来……我只是一个女配吗？
一个用来衬托女主纯洁善良，推动男主认**心的踏脚石？
一个注定的悲剧？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命运玩弄的冰冷愤怒，像海啸一样瞬间淹没了我。
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却鼓噪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死寂。
所有的爱意、期盼、卑微的乞求。
在这一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剧透和他刚刚的举动，彻底碾碎成灰。
我不爱了。
顾衍之，我不爱你了。
“沈微，你还站在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还不快……”
顾衍之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不耐烦的驱赶。
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我动了。
我没有像过去无数次那样，默默地低头离开，也没有歇斯底里地哭闹。
我只是慢慢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胳膊。
用还能动弹的手背，一点点，擦开糊住眼睛的奶油。
视线逐渐清晰。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衍之搂着林薇薇。
脸上那未散尽的厌烦和怒意，以及林薇薇眼底那抹藏得并不高明的得意和挑衅。
第二眼，我越过他们的肩膀，看向弹幕所说的九点钟方向。
宴会厅略显昏暗的角落，丝绒沙发里，坐着一个男人。
昏暗的光线落在他周身，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和优越的肩线。
他手里端着一杯酒，轻轻晃着，指尖干净修长。
明明置身于喧闹之中，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冷眼旁观着这一出闹剧。
我们的视线，隔着一整个狼狈不堪的我、和一群看客，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他的眼神很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和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兴味。
没有同情，没有惊讶，更没有厌恶，就像……就像只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表演。
而我，是那个刚刚演砸了的小丑。
看弹幕说……扑过去？
心底一片冰冷的死寂里，突然就生出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和孤勇。
顾衍之似乎被我这异常平静的反应弄得怔了一下，随即眉头皱得更紧：“沈微，你……”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
也没有看任何人。
我转过身，拖着浑身黏腻的奶油和破碎的自尊，一步一步，朝着那个角落走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在骤然变得死寂的宴会厅里，清晰得令人心慌。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过去那些可笑的爱恋和青春上。
每一步，都离那个让我万劫不复的男人远一点。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惊愕、疑惑、看戏的兴奋。
我统统不在乎了。
我终于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他微微抬着眼睑，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我，仿佛我的狼狈、我的决绝。
我这一身刺眼的奶油，都不过是他无聊夜晚的一点小小点缀。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疼，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他们说……让我来找你。”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摇摇欲坠的颤抖。
他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我，目光里那点玩味似乎加深了些。
背后的方向，传来顾衍之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沈微！你又在发什么疯！给我回来！”
以及林薇薇假惺惺的劝阻：“衍之哥哥，你别生气，沈微姐可能只是太难过了……”
我没有回头。
所有的退路都已经断了，或者说，是我自己亲手斩断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传闻中心狠手辣、喜怒无常、连顾衍之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反派大佬——靳夜。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任由自己向前倒去。
不是摔倒。
是精准地、带着一身狼狈和决绝，扑进了他的怀里。
冰冷的、沾满奶油的皮肤，触碰到他昂贵西装面料细腻冰冷的质感，激得我轻轻一颤。
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紧接着是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甚至能想象到顾衍之此刻暴怒惊愕的表情。
男人的身体似乎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放松下来。
他没有推开我。
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雪松气息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极淡的烟草味，蛮横地驱散了我周遭那令人作呕的甜腻奶油味。
然后，我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落在了我沾满奶油的头发上，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
下一秒，他却低笑了一声。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磁性的震动，透过胸腔，传到我紧贴着他的耳朵里。
“利用我？”
我的心猛地一缩。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利用我，代价很高的。”他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我一缕沾满奶油的头发，“想好了？”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厌恶，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和一丝……跃跃欲试的狩猎般的兴味。
我喉咙发紧，声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惊讶的冷静：“他们说，你会帮我。”
“他们？”他挑眉。
“……弹幕。”
这个词说出来荒谬至极，可他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他并没有追问什么是弹幕，只是目光掠过我狼狈不堪的脸，然后缓缓抬起眼，看向我身后。
我知道，顾衍之肯定过来了。
果然，顾衍之压抑着暴怒的声音响起：“靳总，抱歉，她今天情绪不太稳定，我这就带她走……”
靳夜搂在我腰上的手，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让我更紧密地贴在他怀里，完全隔绝了顾衍之的视线。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抽出口袋里的装饰手帕。
动作优雅地、一点点擦拭我脸颊上最碍眼的奶油块，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然后，他才慵懒地掀眼，看向面沉如水的顾衍之。
“顾总，”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瞬间压下了场内的所有杂音，“你在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