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外挂是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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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地上形成明亮的光斑,走廊里的电子屏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0:28。暖气扑面而来,温度比古代舒适十倍,他甚至觉得有点热。

"林墨!你跑哪儿去了?上课铃都响了!"同桌张昊拉住他,一脸焦急,"快**室,这节是李老师的语文课,她昨天说要抽查《论语》背诵,你准备好了没?"

林墨跟着张昊走进教室,刚坐下,上课铃就响了。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全班,手里拿着本《论语》:"《论语·学而》篇,谁能完整背诵?这可是基础中的基础。"

全班鸦雀无声,苏清瑶低头翻书,眉头紧锁,连学霸都卡壳了。林墨正走神想古代的肉包子有多香,突然听到"学而时习之",身体像被按下播放键,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动作快过大脑。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林墨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他自己都惊讶于记忆的清晰,那些在疼痛中刻进骨子里的文字,此刻流畅地从舌尖涌出,"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他背得抑扬顿挫,仿佛孔德山的戒尺还在眼前晃动,手心似乎还残留着被打的痛感。全班同学的嘴巴张成O形,前排的同学甚至转过头来看他,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苏清瑶猛地抬头看他,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都没发觉,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在看外星人。

林墨背完最后一个字,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粉笔灰落地的声音。李老师扶了三次眼镜,确认自己没听错:"林墨...你什么时候背会的?上周默写《学而》篇还错了17个字。"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装X装过头了,怎么解释啊?他挠挠头,含糊其辞:"呃...随便看看就记住了。"

"随便看看?"苏清瑶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走到林墨桌前,眉头紧锁,"上周默写你还错了17个字,现在能背全篇?连'道千乘之国'那段都背下来了?"她的眼神里充满怀疑,像是在审视一件赝品。

"可能...突然开窍了?"林墨心虚地笑。

李老师激动地拍桌子,粉笔灰都飞起来了:"好!非常好!林墨同学这次进步太大了!值得全班学习!"全班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窃窃私语,"林墨转性了?""他是不是偷偷补课了?"

下课铃响后,苏清瑶没立刻回座位,而是深深地看了林墨一眼,转身离开时脚步有些缓慢,不像平时那样干脆利落。林墨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在古代被戒尺打过,劈过柴,写过信,现在却在现代课堂上创造了奇迹。他突然笑了——原来知识真的是通用货币,不管在哪个世界,都能兑换成价值。

林墨站在教室窗边,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和WiFi信号塔,内心感慨万千。以前觉得读书是给父母读的,是为了应付考试;现在才明白,读书是给自己读的,是为了在任何世界都能活得体面。古代没WiFi没手机,但有最原始的生存法则——知识就是力量,而且是能换肉包子的那种力量。他摸了摸口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两个铜板的温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孔老头说得对,学而时习之,好像...真的有点不亦乐乎?"

苏清瑶回到座位后,频频回头看林墨,手里转着笔,眼神里充满探究。她翻开《论语》课本,手指在"学而时习之"那一页反复摩挲,若有所思——她清楚记得上周默写时,林墨连"不亦说乎"的"说"都写成了"悦",怎么可能突然就全会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时空的孔德山正批改作业。看到林墨的默写本(虽然还有错字但比之前工整许多),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柳叶,随即恢复严肃,在本子上画了个红圈——这是林墨第一次得到孔德山的肯定。

林墨不知道,他的古代苦难修行,才刚刚开始;而他的现代逆袭之路,也悄然拉开了序幕。两个世界的知识壁垒正在被打破,一个学渣的开挂人生,即将点亮。

4

周一上午十点十五分,魔都育才中学初二(3)班的教室里,粉笔灰在阳光中跳着躁动的舞蹈。前墙电子白板上"《论语》背诵抽查"几个字像块巨石压在全班同学心头,后墙红色横幅"距离中考还有628天"的数字红得刺眼。靠窗第三排,曾经被戏称为"班级睡眠区"的专属座位上,林墨却坐得笔直如松,与往日瘫成一滩烂泥的模样判若两人。

阳光透过雾霾蓝的窗帘斜切进来,在他摊开的语文课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书页边缘那抹可疑的墨渍在阳光下格外显眼——那是昨晚在古代私塾蹭到的朱砂墨,此刻正与现代印刷的宋体字形成诡异的时空重叠。教室里弥漫着青春期特有的汗味、粉笔灰味,以及后排同学偷偷撕开的辣条味,与林墨脑中挥之不去的古代墨香在嗅觉层面展开激烈混战。

"林墨,背《学而》篇第三章。"语文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放弃治疗"的平静。毕竟这是开学以来第17次抽查林墨背书,前16次他不是趴在桌上口水浸湿半页书,就是把"子曰"篡改成"中午吃什么"的哲学思考。

全班同学默契地低下头,憋住即将爆发的笑声。后排死党张昊已经做好了用课本挡脸的准备,班长苏清瑶则翻开课堂记录本,笔尖悬在"林墨"名字旁,准备记录今日份的"课堂违纪"——昨天这一栏还是"上课睡觉,提醒3次",墨迹未干。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林墨"唰"地站起身,喉咙滚动了一下,清晰的字句从唇间流出:"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真背下来了?)林墨自己都吓了一跳,(上周在古代私塾被孔老头拿戒尺逼着抄了二十遍的东西,竟然**进脑子了!早知道这方法管用,我初中三年何苦装睡度日?)

语文老师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镜片反射着惊疑不定的光;后排张昊嘴里的辣条"啪嗒"掉在地上,包装袋裂开个小口,红油溅到了白色运动鞋上;而班长苏清瑶猛地抬头,马尾辫甩出一个怀疑的弧度,她盯着林墨看了三秒,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记录本——在"林墨"名字旁重重画了个问号,墨水几乎要穿透纸背。

林墨坐下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课本上"温故而知新"五个字,突然像被电流击中般缩回手。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如果古代的"苦难修行"能直接兑换现代的"考试分数",那这穿越......岂不是老天爷开的学习外挂?胸腔里像揣了只兔子,突突直跳,他仿佛看见分数在两个时空之间流动,汇成一条闪闪发光的河流。

早读课后,语文老师抱着一摞刚批改完的默写本走进教室。当"林墨"两个字后面跟着鲜红的"100"分时,全班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林墨盯着那个从未属于过自己的满分,感觉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他迅速从笔袋里抽出草稿纸,笔尖在纸上飞舞,画出一张"双世界学习攻略图":左边一列写上"古代必学",下面罗列着古文、历史、书法,后面用箭头指向"语文考试KPI";右边一列是"现代主攻",数学、物理、英语后面标注着"古代降维打击技能";中间画了个闪闪发光的"兑换"箭头,仿佛能看到知识在两个世界间流动的轨迹。

当天下午的古代私塾,孔德山正摇头晃脑地讲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林墨不再像往常那样低头画小人,而是在竹简背面画了个简易的"换位思考流程图"——用现代心理学术语拆解这句古话。他画了三个方框,分别标注"自己""别人""感受",用箭头将它们串联起来,突然觉得这句千古名言变得无比清晰。背诵环节,他尝试了刚在网上看到的"记忆宫殿"法:把"学而时习之"安放在卧室书桌上,"有朋自远方来"设定在校门口小卖部——因为死党张昊总从那儿买辣条,每次都要拉着他分享。这种荒诞的联想竟异常有效,拗口的古文仿佛有了具体落脚点,一个个跳进脑海。

"林墨,此句何解?"孔德山突然指向黑板上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戒尺在讲台"啪"地敲了一下。

林墨霍然起身,脱口而出:"就是说做决策前,先把自己代入对方的位置,想象如果是自己会怎么想,怎么做,有什么感受......"

话音未落,全班学生都露出了"听天书"的表情。王二柱张大嘴巴,嘴里的毛笔差点掉在地上;前排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悄悄转过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总说些奇怪话的新同学。

孔德山眉头紧锁,戒尺重重敲在讲台上:"胡言乱语!什么'代入位置'?什么'感受'?此乃圣人之言,岂容你这般拆解?"

林墨缩了缩脖子,准备迎接戒尺的洗礼。然而,他却看到老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最后只是冷哼一声:"歪理邪说倒也沾边,罚抄十遍,下次用'圣人之言'作答!"戒尺终究没有落下。林墨暗喜:攻略有效!

次日的古代私塾算术课,空气里弥漫着焦虑的气息。孔德山枯瘦的手指点着黑板上的鸡兔同笼题,粉笔末簌簌落下:"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学生们立刻埋头用算筹摆弄起来,教室里响起一片算筹碰撞的"嗒嗒"声。王二柱急得鼻尖冒汗,算筹"啪嗒"掉在地上两次,慌忙捡起来时又弄乱了刚刚摆好的阵型。

林墨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摸出现代笔记本——这件"违禁品"他已经藏了好几天。他唰唰写下:

设鸡x只,兔y只

x+y=35(头的数量)

2x+4y=94(脚的数量)

→x=35-y代入②:2(35-y)+4y=94→70+2y=94→y=12,x=23

"鸡二十三,兔十二。"林墨放下铅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教室。

全班学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看向林墨,仿佛在看什么怪物。孔德山快步走下讲台,一把抢过林墨的笔记本,鼻梁上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眯着眼打量那些陌生的符号,眉头越皱越紧:"这弯弯曲曲的是何符咒?!"

"先生,这叫'代数',用字母代替未知数进行计算......"林墨试图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向一个古代人解释x和y的概念。

孔德山将信将疑,又在黑板上出了三题:牛羊分草、鸡鸭同笼、舟人分银。林墨都用方程组轻松解出,速度快得让全班咋舌。孔德山捏着花白的胡须沉默了半柱香时间,突然拍桌而起:"此法虽快,却非科举正途!考官见了这等符号,定会判你无效!"

林墨心里不服,却不敢反驳。然而,下午的自习课上,他意外发现孔德山正偷偷翻看他落在桌上的笔记本,枯瘦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x+y=?"的字迹,老花镜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困惑与探究的光芒。林墨突然想起自己攻略图上的"兑换"箭头,或许这箭头不仅能兑换分数,还能兑换老头的态度?

秋风渐紧时,古代私塾的窗户开始漏风。林墨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衫——穿越时根本没想到要带冬装——坐在窗边冻得膝盖发僵,握毛笔的手不停颤抖,墨汁在竹简上晕成一朵朵乌云。

上午背诵《孟子》时,林墨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老...老吾老以及人...人之老..."牙齿打颤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读书声。孔德山突然停下踱步,锐利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定格在林墨冻得通红的耳朵上,眉头拧成了深深的"川"字。

午休时,林墨正趴在桌上瑟瑟发抖,突然闻到一股诱人的烤红薯香味。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桌角多了个烤红薯,焦黑的外皮还冒着热气。他疑惑地看向王二柱,对方正冲他咧嘴笑,露出两排黄牙。林墨以为是这个憨厚的同桌偷偷分享的,道了声谢便迫不及待地剥开焦皮,金黄的薯肉冒着热气,甜香瞬间充满鼻腔。温暖的食物稍稍驱散了寒意,却抵挡不住下午越来越烈的寒风。

林墨背书时接连背错三处,声音细若蚊蚋。孔德山突然厉声喝道:"够了!"

林墨心里一紧,缩着脖子等待戒尺落下。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他却听见"啪"的一声,一件带着体温的灰布棉袍落在他桌上。

"穿上!"孔德山的声音依旧严厉,"冻死了谁给老夫解算术题?"

林墨愣住了,看着那件领口磨出毛边、袖口补着青布补丁的棉袍,一时忘了动作。袍子是灰蓝色的,肘部打着三角形补丁,袖口是圆形补丁,针脚细密,看得出缝补人的细心。

"还愣着做什么?"孔德山皱着眉,"嫌老夫的袍子脏?"

"不...不是!谢先生!"林墨慌忙拿起棉袍裹在身上,带着墨香和淡淡体温的棉袍瞬间包裹住他冰冷的身体,暖流从四面八方涌来,冻僵的手指渐渐有了知觉。

下课后,王二柱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林墨,你可知先生这件袍子的来历?"林墨摇摇头,抚摸着棉袍粗糙的布料。"先生年轻时考举人,寒冬腊月没钱买炭火,硬是裹着这袍子在破庙里读到天亮。"王二柱眼中闪着敬佩的光芒,"这袍子对先生来说,比什么都珍贵。"

林墨的心猛地一颤,他下意识摸了摸棉袍内侧,触到一个小小的口袋。指尖传来硬物感,他悄悄掏出来一看——是半块干硬的糕点,用油纸包着,似乎放了很久。

现代世界的周三放学后,市图书馆里人不多。苏清瑶抱着一摞《中国古代史》躲在书架后,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角落里的林墨。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偶遇"他了。自从上周《论语》默写林墨突然拿了满分,她就对这个一直稳居班级倒数的男生产生了怀疑。她翻开自己的课堂记录本,林墨名字旁的符号已经从最初的"Zzz"变成了"?",今天她又在后面加了三个点,变成了"?..."。

她仔细观察着林墨:他正埋头看着一本封面都快翻烂的《明清科举制度研究》,手指在书页上快速滑动。桌上的笔记本摊开着,苏清瑶眯起眼睛,隐约看到上面写着"八股文结构: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字迹潦草却异常认真,比历史老师的板书还要详细。

苏清瑶抱着书悄悄靠近,想看得更清楚些。突然,林墨猛地转过头,目光与她撞个正着。

"喂,班长。"林墨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出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苏清瑶吓了一跳,怀里的书差点掉在地上。她慌忙稳住,脸颊微微发烫:"我...路过。"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林墨挑了挑眉,指了指笔记本上的内容:"那你知道'八股取士'为什么能延续五百年吗?明明那么僵化......"

苏清瑶愣住了。这个问题她昨天刚问过历史老师,老师都没能给出满意的答案。她定了定神,努力维持着班长的镇定:"因为明清统治者需要通过标准化的考试选拔符合他们要求的官员,八股文虽然僵化,却能有效考察考生的思维能力和文字功底......"

林墨却摇了摇头,用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简单的流程图:"不止如此。你想,在信息不发达的古代,如何快速判断一个人的能力?八股文就像现在的考试标准化答案,虽然有局限,却提供了统一的评价标准。统治者需要的不是天才,而是听话且有基本能力的官员,就像现在学校用考试筛选学生一样,效率优先。"

苏清瑶惊讶地前倾身体,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是来"监视"他的。林墨的分析角度完全超出了课本范围,却异常精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认真听这个"学渣"讲解历史问题。

放学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清瑶走在林墨身后不远,看着他边走边比划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那是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下周才要学。她的目光被林墨书包带子上挂着的东西吸引了——那是一片竹简,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楷,内容正是《岳阳楼记》的片段。一个现代中学生的书包上挂着古代竹简,怎么看都透着怪异。

苏清瑶捏紧书包带,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他到底...在搞什么?"她想起昨天偷偷翻开林墨储物柜时看到的景象——一沓竹简整齐地码在角落,上面写满了笔记,还有几本线装书,封面题着"论语集注"。那个"学渣"的标签,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模糊。

林墨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见苏清瑶,咧嘴笑了:"班长,你也背这个?我发现范仲淹写得比游戏攻略还带劲!特别是那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简直说到我心坎里了......"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她笑,不是嘲讽,不是敷衍,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苏清瑶愣住了,书包带从肩上滑落都没察觉。夕阳的金辉洒在林墨脸上,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对知识的渴望,对理解的兴奋,是她在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晚也曾感受过的光芒。

林墨回到家,迫不及待地脱下外套,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在孔德山棉袍里发现的小口袋。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里面是半块干硬的糕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却带着淡淡的芝麻香。他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粗糙的口感带着微甜,突然想起孔德山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想起他严厉外表下悄悄放在桌角的烤红薯,想起那件带着体温的旧棉袍。

他翻开笔记本,左边是现代数学公式"x+y=35",右边是用毛笔写的"鸡二十三,兔十二",中间的分割线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涂掉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制定的"功利性学习计划"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味——他开始真正对这些古老的智慧产生兴趣,开始享受理解知识的乐趣,而不仅仅是为了应付考试。当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从古代带来的竹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竹简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几个字仿佛有了生命。林墨突然笑了,也许这两个世界的穿梭,不仅仅是为了提高成绩那么简单。

第二天物理课上,老师讲到磁场时,林墨突然举手。

"老师,我有个问题。"他站起身,目光明亮,"古代的司南为什么能指南?是不是因为地球本身就是个大磁铁,有南北磁极,所以能吸引司南转动?"

全班哗然。物理老师惊讶地推了推眼镜:"林墨同学说得没错!这正是磁场原理,不过我们下学期才会讲到......"

苏清瑶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墨。她清楚记得,上周物理小测验,林墨的磁场部分几乎得了零分。她翻开自己的记录本,在林墨名字旁的"?..."后面,又画了一个小小的磁场符号。也许,她对林墨的了解,一直都停留在表面。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林墨的笔记本上,左边的现代公式和右边的古代毛笔字在光影中交融,仿佛两个世界的知识真的在这一刻互通了。

"啪!"戒尺重重落在讲台边缘,红木桌面震出一圈细密裂纹。林墨的肩膀猛地一缩,右手不自觉摸向左手掌心——那里还留着昨日背书不熟被打的红痕。孔德山的山羊胡翘了翘,镜片后的眼睛扫过全班,声音像磨过砂纸般粗糙:"明日起,连考三日。"他顿了顿,戒尺指向墙上泛黄的《童生试章程》,"经义错一字,笞十;策论离题,重写三十遍;算术算错,罚抄《九章算术》全篇——"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精准锁定林墨,"你尤其要用心。若再垫底,不必再来了。"

春雨初歇的清晨,青石板路还泛着湿意,私塾内却已弥漫着紧张气息。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斜切而入,在青砖地面投下菱形光斑,粉笔灰在光束中翻飞如蜂群。二十余张老旧书案整齐排列,案上砚台里的墨汁映着窗外抽芽的柳枝,却无人有闲情欣赏——所有学生的脊背都挺得笔直,目光凝固在讲台前那个手持戒尺的老者身上。林墨感到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孔德山的目光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昨夜在现代世界为了通关《盛世书院》副本,他熬到凌晨三点才睡,古代的课本连一页都没翻过。两个世界的时间像拧在一起的绳索,此刻正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三场考试科目记清楚了?"孔德山的戒尺敲得桌面咚咚响,"经义需默写《论语》三十章,策论要分析'农桑与赋税'关系,算术包含鸡兔同笼进阶题。"他的目光扫过全班,"末三名,逐出私塾。"林墨的心沉了沉,眼角余光瞥见前排张秀才投来的轻蔑眼神——那人正用课本挡着脸,手指在脖子上比划"砍头"的动作。后排的李狗蛋却悄悄塞来半块干饼,麦麸的粗糙感透过指尖传来,带着微微的温热。"拿着,"李狗蛋的嘴唇无声地动着,"你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林墨捏紧干饼,突然想起这个农家boy自己都吃不饱肚子,鼻尖一阵发酸。

墙角的铜壶滴漏"嗒嗒"走着,每一声都像踩在林墨的心脏上——离模拟考只剩三天,他连《论语》前十章还背不全。孔德山突然提高声音:"林墨,你跟我来。"林墨慢吞吞地站起来,膝盖处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那是昨天被罚跪祠堂留下的后遗症。张秀才低低地嗤笑出声,李狗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掏鸟窝的泥:"小心点,先生今天心情特别不好。"

孔德山的书房比林墨想象的小,却异常整洁。只有一扇朝北的窗,窗台上摆着盆半死不活的文竹,叶片上积着薄薄一层灰,枯黄的叶子都已除去。墙上挂着三幅字画:中间是泛黄的科举准考证,照片上的青年眉目飞扬,眼神锐利如刀,与眼前佝偻的老者判若两人;左边是"教书育人"四个大字,笔锋刚硬如铁;右边却是幅笔触柔和的山水画,几抹淡绿晕染出山峦春色,不像老者风格。书桌上铺着暗黄色宣纸,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半干,旁边堆着一叠文章,最上面那篇标题是《论农桑与国家富强》,字迹和林墨课本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坐。"孔德山从墙角拖出个藤椅,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嘎吱"声响,像老人的叹息。他翻出林墨昨日的策论,红笔在纸上划出刺眼的弧线:"'民为邦本'写成'民为帮本',"老者的手指点着错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邦国之本,写成帮派之本——你是想让朝廷变成江湖帮派吗?"林墨的脸涨得通红,正想辩解,孔德山却突然叹了口气,那声音里有种从未听过的疲惫。他转身从书架高处拿下个陶瓮,揭开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混合着淡淡的桂花香气,瞬间驱散了书房里沉闷的墨味。"去年的桂花酒,老夫自己酿的。"

酒液入喉微辣,却带着清甜,像极了孔德山这个人。林墨看着老者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舒展开,突然听见对方低声说:"三十年前,老夫的策论比你这错字连篇的文章好上百倍,却只因写了'苛政猛于虎,当减赋税',便被批了'过于激进'。"他的手指划过准考证上青年的脸,"那主考官,呵,只知歌功颂德。"林墨看着老者颤抖的手指,突然明白这严厉的老夫子,正把自己未竟的梦想缝进每个学生的课本里,用戒尺和训斥做针线。孔德山从抽屉里拿出本线装书,封面已经磨损:"这是老夫当年游历写的《民间疾苦录》,你拿去看——策论不是抄书,是要让字里行间站着活人。"

林墨接过书,纸张粗糙却沉甸甸的。他想起李狗蛋那总是填不饱的肚子,想起张秀才鄙夷的眼神,想起孔德山颤抖的手指......这些鲜活的面孔,不正是"字里行间的活人"吗?窗外的柳枝绿得发亮,几只麻雀落在屋檐下叽叽喳喳,此刻听来却不再刺耳。

周五晚上七点,客厅的LED灯把一切照得惨白。餐桌上摆着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都是林墨爱吃的菜,可谁也没动筷子。妈妈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青少年心理问题咨询热线"的搜索页面;爸爸面前的烟灰缸里堆着五个烟头,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味和红烧肉的甜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格外别扭。

"这是你上周的消费记录——买《资治通鉴》?"妈妈终于开口,把手机推到林墨面前,屏幕上的订单详情刺得他眼睛生疼。"你连历史课本都懒得翻,买这个做什么?还买了《农桑辑要》《策论精选》,林墨,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她的声音发颤,眼角的细纹在惨白灯光下格外明显。

爸爸拿出一张纸条,纸张边缘被捏得发皱:"我问过你班主任,你最近下课总躲在图书馆,可监控显示你根本没看书,只是对着空气发呆。"他深吸一口气,烟头上的灰烬簌簌落下,"我们不是不让你看书,只是怕你......"

"怕我什么?怕我突然变好你们不习惯?"林墨猛地起身,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他想起周三在图书馆穿越到古代被孔德山罚站,现代身体确实在"发呆"。"你们跟踪我?"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尖叫:不是这样的!

妈妈的眼圈红了,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我们只是怕你被人骗了!上周你说要买'古代科举复习资料',那不是骗子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看到那些订单时有多担心?"她哽咽着,"你爸一晚上没睡,就在网上查'青少年异常消费是不是被邪教控制'......"

林墨的心猛地一揪。他看着妈妈泛红的眼睛,突然注意到她鬓角新增的几根白发,像冬日里悄然落在枝头的霜雪。他想起自己在古代抱怨孔德山严苛时,何曾想过现代的父母也在为他彻夜难眠?一股愧疚感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刚才的愤怒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

筷子碰碗的"叮当"声突然停止。林墨的书包扔在沙发上,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古代线装书——那是孔德山借他的《策论精选》。电视开着静音,财经频道的K线图像条扭曲的蛇。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

深夜,林墨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父母压低的谈话声。"明天我请个假,跟去图书馆看看。""别太明显,孩子大了要面子。""可他要是真跟坏人混在一起怎么办?""书包里的胃药你放了吗?他最近总熬夜,老毛病该犯了......"

林墨悄悄拿起妈妈忘在他房间的手机,指纹解锁时,突然想起这还是去年生日妈妈送的礼物。当时他还嫌款式老气,现在却觉得沉甸甸的。手机屏幕亮起,他无意间点开搜索记录,最后一条是"如何帮助孩子应对考试压力",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

他拿起笔,在纸条上写下:"下周日下午2点,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关于古代私塾和现代考试的故事。"写完后,他轻轻推开父母房门,把纸条放在妈妈的床头柜上。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他看见妈妈眼角的泪痕,心里默默说:对不起。

周六早上,林墨发现书包里多了本《中考历史冲刺指南》,扉页有爸爸笨拙的字迹:"我们相信你,但别太累。"字迹旁边还有几点墨渍,像是写的时候手抖了。他把书塞进书包,心里五味杂陈。窗台上妈妈刚洗过的床单散发着阳光味,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柔和的白光,和古代私塾昏暗的油灯形成鲜明对比,却同样照亮着少年苦读的身影。

下午第三节课,阳光西斜,把教室照得暖洋洋的。王老师在讲台上讲"科举制度的兴衰",粉笔末簌簌落在蓝色衬衫上,像撒了把盐。林墨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旁边是垃圾桶,散发着淡淡的橘子皮味——那是苏清瑶早上吃的,她总是很注重补充维生素。这个细节林墨以前从未注意过。

苏清瑶坐在斜前方,马尾辫随着她记笔记的动作轻轻晃动,发梢扫过脖颈,她会下意识地缩一下脖子。林墨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从未真正"看见"过这个班长——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卷王"的代表。可现在,他却注意到她认真的侧脸,紧抿的嘴唇,还有偶尔皱起的眉头。

"现在请大家讨论,科举制度对现代考试有什么影响?"王老师的声音刚落,教室里响起嗡嗡的讨论声。林墨想起孔德山《民间疾苦录》里"科举取士,虽有其弊,然寒门子弟唯一出路"的批注,脱口而出:"科举最大的问题不是僵化,是把人分成'有功名'和'没功名'两类,就像现在我们被分成'学霸'和'学渣'。"

全班哄笑中,苏清瑶突然站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一声。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林墨,你上周历史小测还考28分,怎么突然懂这么多?"她的声音清亮,却带着冰碴,"你上次说'策论要结合农桑实际',可我们课本根本没讲过古代农业税——这些知识你从哪里来的?"

林墨的太阳穴突然像被针扎一样刺痛,眼前的苏清瑶和古代私塾的张秀才面孔重叠,耳边同时响起历史老师的讲课声和孔德山的戒尺声。他猛地趴在桌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次穿越没有完成,他的意识卡在了两个世界之间。古代世界孔德山的戒尺、现代世界苏清瑶的质疑、两个世界同时到来的考试压力,像三条绳索勒住了他的脖子。

"林墨?你没事吧?"王老师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墨抬起头,发现全班同学都在看着他,苏清瑶的眼神里有怀疑,有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不是尴尬的笑,是释然的笑。

他站起身,走到讲台前,从书包里拿出两个本子:"这是我上周的历史笔记,"他把第一个本子放在投影仪上,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只写了三行,还有几个涂鸦小人,"这是我今天的笔记。"第二个本子上,字迹工整,不仅有课本内容,还有"科举与现代考试对比表",甚至画了简单的思维导图,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重点。

"苏清瑶,"林墨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以前是学渣,现在可能也不算学霸,但我在学习——为了自己学习。"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班同学惊讶的脸,"孔先生说,读书是为了让字里行间站着活人。我想知道那些活人是谁,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而笑,为什么而哭,为什么而努力生活。"

全班鸦雀无声中,下课铃突然响起,尖锐的**像把剪刀,剪断了教室里凝固的空气。林墨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苏清瑶的脸和孔德山的脸重叠在一起,耳边同时响起:"下周期中考试"和"明日开始模拟考"。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林墨仿佛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像是游戏提示音:"检测到宿主学习动机转变,时空连接稳定性提升中...错误代码007,能量不足..."

他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苏清瑶惊讶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无论是古代的生存压力,还是现代的父母期待,都只是外在的鞭子。真正的学习,是为了弄明白那些孔德山书中记载的百姓,那些历史课本上匆匆带过的名字,他们曾经怎样生活过;是为了理解这个复杂的世界,理解自己在其中的位置;是为了有资格选择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人生选择。

明天,两个世界的考试都将开始。林墨握紧拳头,在两个世界的身体里同时握紧了拳头——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逃避惩罚而学习,而是为了弄明白那个被他逃避了14年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学习?

窗外的夕阳把天空染成金红色,林墨的历史笔记本上,"民为邦本"四个字被描了又描,墨迹层层叠叠,像一枚刚刚铸就的印章,深深盖在了他成长的扉页上。而在另一个世界,青云镇私塾的油灯下,林墨的手正握着毛笔,在宣纸上写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一次,他不再是为了应付孔德山的检查,而是真正明白了这些字的重量。那重量,是责任,是担当,是一个少年对两个世界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