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花完了?”秦父盯着儿子手里的那张皱巴巴的购物账单,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秦曜满不在乎地把账单随手一扔,那纸片轻飘飘地落在茶几上,
像一封宣判书。“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花点钱还要被管着?”秦昭瘫在沙发里,
陷在柔软的靠垫中,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手机屏幕,嘴里嘟囔着。“就是。再说了,
芝麻绿豆大点儿的钱,至于嘛。”三十六岁的双胞胎兄妹,一个像被游戏吸走了魂,
一个被购物掏空了心。没工作,不结婚,整天跟两根废柴似的杵在家里,
理直气壮地靠着父母那点退休金活着。秦父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青筋在手背上暴起,
但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了。“你们……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秦曜“啧”了一声,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眼里的不耐烦像刀子一样扎在老父亲心上。“爸,你烦不烦?
我们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别跟个老妈子一样叨叨个没完?要么给钱,要么闭嘴。
”秦母在厨房里,背对着客厅的硝烟,听着儿子这句诛心的话,手中的碗没拿稳,
重重地磕在了不锈钢水槽上。“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碎了。那天晚上,
夫妻俩躺在床上,像两条僵硬的鱼,谁都睡不着。黑暗中,秦母突然开了口,
声音空洞得吓人。“老秦,要不,我们走吧。”“离开这儿。不告诉他们去哪儿,
让他们自己想办法活。”“反正我们马上就要退休了。再这样下去,他们这辈子就真的毁了,
彻彻底底地毁了。”退休那天,秦父秦母拖着一个小小的、旧旧的行李箱,像做贼一样,
轻轻地带上了家门。这一走,竟是整整十六年。那天,
秦母呆呆地看着日历上那个被红笔圈出来的日期,嘴里轻轻念叨着。“十六年了。”“是啊,
也该回去瞅瞅了。”秦父放下手里的报纸,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藏不住的不安。谁也没想到,
那个他们逃离了十六年的家,等待他们的,会是这样一个血淋淋的结局。01“妈,
我卡里没钱了,赶紧给我打点。”秦昭的声音懒洋洋地从真皮沙发里飘出来,
她整个人陷在里面,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熟练地朝厨房喊道。刚过完年没几天,
这个月的四千块零花钱,又提前告罄了。“又没钱了?月初才给你打的四千。
”坐在餐桌前的秦母,正用手使劲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这不是赶上元宵节嘛,跟闺蜜们出去搓了几顿,K歌看了几场电影,
钱不就跟流水一样哗哗地没了。”秦昭拖长了声音撒娇,这是她三十六年里最擅长的技能。
“再说了,现在这物价高得吓死人,四千块能干个啥啊……”“你哥呢?
”秦父低沉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还能在哪?
在房间里跟他那个破游戏过呗。”秦昭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昨天又通宵,
打他那个什么狗屁英雄联盟,跟要飞升上仙似的。”秦曜是秦昭的双胞胎哥哥。
兄妹俩从小就在家里养尊处优,一路顺风顺水考上了省城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可毕业之后,
哥哥就像被抽了筋骨,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厮杀,连个活人朋友都没有。
妹妹呢,也好不到哪去,天天跟着一群所谓的“名媛”闺蜜四处玩乐,
最近又迷上了直播带货,整天在镜头前搔首弄姿,就是不肯去找份正经工作。“网费交了吗?
”秦父又问。“早催八百遍了。”秦昭划拉着手机屏幕,眼睛盯着一款新出的包包,
“他说等这把排位打完就去,谁知道他那一把要打到哪个猴年马月去。
”秦母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我得去医院了,今天有台大手术。
”她站起身,疲惫地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她是这家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
收入在当地算得上是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了。“妈,那钱啥时候给我啊?我可等着用呢。
”秦昭从沙发上探出半个身子,急切地追问。“知道了,一会儿就给你转。
”秦母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两个孩子虽然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花销,
但光是每月一人四千的零花钱,再加上家里的日常开支、网费、水电煤气,一个月下来,
也要从小一万块钱打底。“吱呀”一声,秦曜的房门终于开了。
他顶着一头乱得像鸡窝的头发晃了出来,睡眼惺忪地问:“我饿了……中午吃啥?
”秦父从书房走出来,看了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两点。
他面无表情地说:“你自己叫外卖吧。”晚上七点,秦母拖着被手术掏空的身子回到家。
客厅里,女儿正对着手机屏幕,兴奋地进行着她的直播大业。
“今天给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独家护肤经验哦,家人们……”直播间里,
观众人数顽强地保持在两位数,但她依旧乐此不疲。厨房的水槽里,堆满了油腻腻的外卖盒,
散发着一股馊味。冰箱里除了几瓶快过期的饮料,空空如也。
秦母虚脱般地靠在厨房冰冷的墙壁上,思绪一下子飘回了七年前。那天,
她和老秦意气风发地送两个孩子大学毕业。当时他们以为,孩子们能像他们一样,
找份体面的工作,结婚生子,按部就班地走完这一生。可谁能想到,一晃七年过去,
三十六岁的儿子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女儿整天做着一夜爆红的白日梦。最近,
医院里的同事们总劝她别太拼了,该歇歇了。可看着家里这两个不思进取的“巨婴”,
她和老秦哪敢停下来啊?虽说家里条件还算殷实,可照这么个啃法,
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耗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02那天晚上,秦母坐在床边,
看着丈夫摘下老花镜,疲惫地揉着鼻梁。她的手里,还死死地攥着今天刚收到的信用卡账单。
光是这个月,两个孩子点外卖的费用,就花了将近三千块。“老秦,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她把那张薄薄的纸翻来覆去地折叠,像是要把心里的愁绪也一并折进去。
秦父放下手中的教案,转过椅子,面对着妻子,叹了口气。“嗯,我也在琢磨这事。
曜曜都三十五了,整天就知道打游戏,别说女朋友,连个说话的同性朋友都没有。小昭呢,
天天嚷嚷着要当大主播,结果一个月就赚了二十块钱的打赏,还不够她买杯奶茶的。
”“要不……我们再试试,给他们找个工作?”秦母犹豫着开口,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她清楚地记得,去年,她托关系给儿子在朋友的培训机构找了个高中代课老师的活儿,
给女儿在亲戚开的服装店里介绍了份导购的工作。结果,一个干了两天,嫌学生太吵。
一个干了三天,嫌站得腿疼。最后,那件事以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吵收场。
儿子指着他们的鼻子吼,说再也不要他们安排的人生。女儿哭得梨花带雨,
说他们根本不理解她的梦想和追求。“上次那两份工作,你忘了?
”秦父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发现里面的水早就凉透了,“现在这俩小祖宗,
一听‘工作’两个字就跟见了鬼一样,躲得比谁都快。
”秦母把那张要命的账单放在床头柜上,突然,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这次,
咱们得换个思路。曜曜不是一天到晚打游戏吗?不如就让他去网吧上班?
我记得咱们医院的保安小李,他弟弟好像就开了家网吧。”秦父放下水杯,像是被点醒了,
转身在床头的便签本上写下了几个字。“对啊!在网吧当个网管,他还能名正言顺地打游戏,
环境也熟悉,没准就干下去了。”“小昭不是爱直播吗?”秦母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
语气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我听说咱们医院心内科的张主任,
他女儿就在一家MCN机构做运营。要不,我豁出这张老脸,去托托她?”接下来的几天,
夫妻俩像是地下工作者,开始了他们秘密的“第八次拯救计划”。
秦母特意去医院的小卖部买了两条高档香烟,找到小李的时候,
这个老实巴交的保安小伙子吓得连连摆手,说主任您这可折煞我了。
秦父则借着一次学术交流的机会,硬是请了不怎么对付的张主任吃了顿饭,酒过三巡,
才旁敲侧击地提起了女儿的事。一个星期后,两份工作都有了着落。
小李弟弟的网吧正好缺个夜班网管,工作清闲,主要是看着机器别出问题,
顺便处理点突发状况。张主任女儿的公司也正好在招主播助理,
可以先从最基础的场控和运营做起,熟悉行业。“可问题是,
怎么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上班?”秦母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女儿最新的直播回放,
画面上,她正对着三个观众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一款口红。秦父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
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这次,咱们不来硬的,咱们来软的,给他们下个套。
”第二天早上,秦父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亲手煮了儿子最爱吃的红烧牛肉面。
趁着秦曜埋头“吸溜”面条的功夫,他假装不经意地开口。“曜曜啊,爸爸最近看新闻,
说现在那个……那个英雄联盟,做游戏主播特别能挣钱。”秦曜停下筷子,抬起头,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难得地有了些光彩。“是啊,那些头部主播,
一个月赚的钱比您一年都多。”“那个……曜曜啊,”秦父又往儿子碗里夹了一大块牛腩,
语气更加随意了,“爸爸有个朋友,他儿子以前也在家天天玩游戏,后来去了家网吧,
你猜怎么着?现在成大主播了,一个月好几万呢。”“真的假的?”秦曜彻底停下了筷子,
眼睛一亮。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排位连跪了,最近天天被队友喷是“巨坑”,正愁着呢。
“那可不。听说他们那个网吧,好多职业选手和主播都在那儿玩,经常有战队去挑人。
”秦父装作很随意地划拉着手机,其实手心早就紧张得冒汗了。“那个网吧……在哪儿啊?
”秦曜重新埋头扒拉着面条,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情绪。“就在城西那个华府天地,
离咱家不远。要不……你去瞅瞅?说不定还能碰上几个大神,带你上上分。”秦父趁热打铁,
又给儿子碗里夹了个荷包蛋。“嗯……我考虑考虑。”秦曜含糊地应着。其实,
他做梦都想当主播,但又拉不下那个脸。在家打游戏输了,还能关麦当没听见,
要是开了直播,被成千上万的人喷,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另一边,秦母也展开了攻势。
她坐在女儿房间的床上,看着她在一排口红里挑挑拣拣。“小昭啊,妈妈认识一个阿姨,
她女儿就是搞直播带货的,说是能教你怎么涨粉,怎么跟品牌方谈合作。
”秦昭立刻放下手里的口红,猛地转过身来,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吗?
现在好多主播都赚大钱了,一场直播就能卖出去几百万的货。”“对啊,
而且听说还能免费拿到好多大牌的样品,用都用不完。”秦母笑着说,心里却在默默祈祷,
这次可千万要成功啊。“那在哪儿啊?”秦昭已经激动地站起来,
开始在衣柜里翻找明天要穿的战袍了。“就在市中心那个新媒体产业园。你要是真想去,
妈妈帮你约个时间,跟那个姐姐见一面?”就这样,经过夫妻俩一番天花乱坠的“忽悠”,
两个被养在温室里的孩子,总算是同意迈出家门,去“看看”了。
望着儿女房间的灯终于在午夜前熄灭,秦父秦母在客厅里相视一笑,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谁都没有说话。这已经是他们第八次,为孩子们的未来奔波了。上一次,是半年前。
儿子去了补习班当助教,干了两天,嫌孩子们太闹腾,跑了。女儿去了商场专柜做导购,
站了三天,哭着喊着说腿要断了,回来了。这一次,但愿,能成吧。03周一早上七点,
天还没大亮,秦父秦母就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昨晚,两人又是一夜没睡好,
翻来覆去地讨论着这第八次“拯救计划”的成功率。“曜曜,你记得十点钟,
去网吧找你李叔叔啊,别迟到了。”秦母站在门口,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
还特意把地址用加粗的马克笔写在了便利贴上,牢牢地贴在了冰箱门最显眼的位置。“小昭,
妈妈跟那个公司的姐姐约好了,你十点半到,千万别让人家等。
”秦父帮女儿设了好几个闹钟,甚至连出门打车的钱,都提前用微信转给了她。
两个孩子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应着,翻了个身,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父秦母在门口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一整个上午,
秦母都心神不宁。手术台上,她差点拿错了镊子。查房时,也总是走神。中午十二点,
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了家。刚做完两台高难度手术的她,连身上的手术服都来不及换,
就急匆匆地往家赶。一路上,她都在想象着,
孩子们可能会在新环境里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她甚至想好了,晚上要做一桌子好菜,庆祝一下。结果,一推开家门,那股熟悉的,
混杂着外卖和懒散气息的味道,就迎面扑来。秦曜,正像一滩烂泥一样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手边散落着好几个喝空的可乐罐。秦昭,则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毯上刷着短视频,
耳机里传出嘈杂刺耳的直播带货声。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吃剩的麻辣烫的味道。
“你们……怎么在家?”秦母愣在门口,手里还提着特意绕路去给孩子们买的午餐,
此刻却觉得有千斤重。“妈,你回来啦!”秦昭懒洋洋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好饿啊,你快去做饭吧。”“妈,我都快饿死了。
今天我想吃红烧肉,多放点糖。”秦曜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响,
屏幕上是他那花里胡哨的游戏人物。秦母僵硬地站在玄关,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手里提着的午餐袋子,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勒得她手心生疼。“妈,你怎么还不去做饭啊?
我都快饿晕了。”秦昭从地毯上爬起来,推着母亲往厨房走,
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一根都没梳,“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你们不是说……今天要去……”秦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儿推进了厨房,
连围裙都来不及系好。“哎呀,那个网吧也太远了。”秦曜头也不回地说,
屏幕上跳出一个大大的“失败”,他烦躁地把鼠标一摔,“而且今天天气这么热,我懒得动。
”“直播公司那边……他们要求也太高了,还要有经验。”秦昭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镇可乐,
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随口说道,“我觉得还是在家直播比较自由。
反正我的粉丝也在慢慢涨,马上就要突破一百个了。
”秦母呆呆地望着水槽里堆积如山的外卖盒,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早上出门前,
她特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厨房,现在又是一片狼藉。这是第八次了。第八次,失败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们总能找到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理由来推脱,
最后心安理得地躲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做饭,等着丈夫拿钱。她甚至能准确地猜到,
等一下丈夫回来,这两个孩子又会用同样的说辞,再加一句轻飘飘的“下次一定去”。
04晚上六点,秦父拖着沉重的步伐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意料之中的一幕。
妻子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抽油烟机发出“嗡嗡”的轰鸣。而那两个罪魁祸首,
一个在打游戏,一个在刷视频,岁月静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两个,
到底怎么回事?!”秦父把手里的公文包重重地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
“说好了今天去看看的呢?”“爸,明天再去吧,今天没状态。”秦曜头也不抬,
敷衍了一句。“对啊爸,今天水逆,不宜出门。”秦昭翻了个身,继续对着手机屏幕傻笑。
秦父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上了天灵盖。“你们两个,都三十六岁的人了,
整天在家里啃老,你们要不要脸?!”秦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地毯上坐了起来。
“啃老怎么了?我这不是在创业吗?做直播也是一份事业!创业都是有过程的,你懂不懂啊!
”“就是,你和妈不就是挣钱给我们花的吗?不然你们挣钱干嘛?
”秦曜也理直气壮地放下了手机,“再说了,现在外面工作那么难找,钱少事多离家远。
”秦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你们俩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
什么工作找不到?还不是你们自己懒!烂泥扶不上墙!”秦昭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您知道现在找份工作的内卷有多严重吗?工资那么低,还要天天加班当牛做马,
一个月到头也存不下几个钱。再说了,你和我妈又不是养不起我们两个,
干嘛非要出去受那个罪!”秦曜立刻接话:“对啊,我这不是在学习技术吗?
等我成了有名的游戏主播,到时候赚的钱,吓死你们。”秦父气得一脚踹在茶几上,
指着客厅角落里堆成小山的外卖盒。“你们学了七年了!除了花钱还会干什么?
连个饭都不会做!家里搞得跟猪窝一样!”“您不就是嫌我们花钱吗?
”秦昭翻了个惊天动地的白眼,“您要是不想给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没意思!”“就是。
”秦曜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顶撞。“我……我……”秦父气得心口一阵绞痛,
几乎喘不上气来。“行了,不就是钱吗?多大点事儿。”秦昭不耐烦地站起来,
“等我直播火了,成了大网红,赚的钱比你们俩加起来一辈子赚的都多!
”“你们……你们这两个逆子!”秦父指着两个孩子的鼻子,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老秦,消消气,别跟孩子一般见识……”秦母端着菜从厨房出来,赶紧上前劝道。
“你还护着他们!”秦父猛地转头,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妻子身上,“你看看他们,
你好好看看他们!现在说话是什么态度!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提款机吗?!”秦昭冷笑一声,
抱起胳膊。“我们也没求着你们养我们啊!”秦父听到这句话,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猛地一拍桌子。“我和你妈辛辛苦苦,供你们读书,把你们养到三十六岁,我们容易吗?!
”“那是您们自愿的啊。”秦曜耸了耸肩,脸上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我们又没拿刀逼着你们。”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彻底扎穿了秦父秦母的心。
也彻底点燃了秦父积压了十几年的怒火。“我不干了!老子不伺候了!”秦父猛地站起来,
眼睛通红,“天天伺候你们这两个大爷!我受够了!
”“老秦……”秦母死死地拉住丈夫的袖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放开我!
”秦父甩开妻子的手,指着两个孩子,声音嘶哑地吼道,“你看看,
你看看他们现在把咱们当成什么?保姆?还是会走路的钱包?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等两个孩子摔门各自回了房间后,秦父一把将妻子拽进了书房。
“老刘,我是真的,真的受够了!”秦父“砰”地一声甩上书房的门,
连带着书架上的摆件都震得嗡嗡作响。秦母也气得浑身发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这两个白眼狼!我们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养出这么两个东西!”“你听听!你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又没逼你们’?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秦父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秦母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们图什么啊……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图什么啊?供他们读书,给他们买房,
掏心掏肺地对他们,结果就养出这么两个仇人!”秦父在妻子的哭声中,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屋子里只剩下秦母压抑的抽泣声。突然,他开口了,声音冷得像冰。
“老刘,我们走吧。”“走?去哪儿?”秦母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对,走。离开这个城市,
离开这个家。”秦父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
干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可是……孩子们……”“没什么可是的!
”秦父猛地一拍桌子,下了最后的决心,“我们马上就要退休了,
凭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受他们的气?**妹不是一直让我们退休了去海南跟她作伴吗?我们去!
”“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办……”秦父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里充满了绝望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