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瑜刚目送销售离开,悄悄松了口气,一回头却直直撞进贺淮旭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还看?”
“他哪里比我好看?”语气里的醋意浓得化不开。
“怎么,只许你和陈雅卿卿我我,就不许我看看别的风景?”
沈书瑜淡淡回怼。
无语。
从没进过这么双标的人。
“沈!书!瑜!”
贺淮旭额角青筋猛地一跳,气得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包死死攥紧,指节都泛了白,“你再说一遍试试!”
“哦,当我没说。”沈书瑜淡淡道。
贺淮旭死死盯着她眼尾那颗诱人的泪痣。
只感觉沈书瑜最近很不乖。
他猛地伸手,近乎粗暴地将人拽进自己怀里,却在真正拥住的瞬间收敛了所有力道。
“书瑜…”
他声音沙哑的厉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你不会…真的想要离开我吧?”
沈书瑜仰起脸,绽出一个无比温柔的笑,指尖轻轻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怎么会呢?”
她的声音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七年,我不都是这样…留在你身边的吗?”
再不安稳贺淮旭估计得发疯,到时候恐怕更走不了。
就几天时间就嫁人了。
没必要吃眼前亏。
贺淮旭手臂猛地收紧,将沈书瑜更深地按入怀中,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发顶。
是啊,七年了。
她陪他熬过接手企业时,腹背受敌的艰难,董事会的刁难,甚至在他最低谷时,都不离不弃。
他猛地将沈书瑜搂进怀中。
完全忘了什么洁癖原则。
“怎么又瘦了?”他声音发闷,抱得死紧。
他一把拉开车门,将这身沾着商场细菌的她塞进副驾,自己紧跟着坐进去。
“回家试婚纱。”
他俯身给她系安全带,鼻尖擦过她颈侧,呼吸明显重了几分,“…我的西装,必须你亲手换。”
这一次,贺淮旭没回他们同居的齐富路别墅,而是直接开车去了云中路的婚房别墅。
时隔四年。
婚房的钥匙插入锁孔时,沈书瑜的手抖得厉害。
这是贺家父母在他们恋爱第三年买的婚房,房产证上只写了她的名字。
只因为那年贺淮旭很认真地向她求婚,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结婚了。
那年,她蹲在还没铺地板的毛坯房里,一点一点和工人核对瓷砖花色,吊顶的灯是她跑了三趟建材市场选的,墙漆颜色调了五次才满意。
幻想婚后生活。
后来呢?
后来她说结婚,他开始推说公司上市要忙。
她想入住婚房,他直接收走了钥匙。
“为什么?”她当时红着眼睛委屈问道,“这是我的房子啊。”
她至今记得他脸上那种烦躁又不耐的表情,“沈书瑜,这房子是你出的钱吗?房产证写你的名字你就觉得自己是女主人了,就能住了?这是给我的婚房,我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住,你别逼得这么紧!”
后来,她甚至求到了贺奶奶那里。
可最后得到的却是贺淮旭派来的保镖,日夜守在婚房门口,她连靠近都不被允许。
现在想想,幸好没结成,不然跑都不好跑。
她不想试婚纱了,想转身就走,可想到是傅少定的,万一大了小了好让人家修改。
抬脚跟贺淮旭进了婚房。
她换好,从房间走出来那一刻,贺淮旭手中的领带突然落地。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夸赞道,“我女朋友穿什么都好看。”
镜中映出他们般配的身影。
他西装笔挺,她白纱曳地,像幅被珍藏多年的结婚照。
这幅画面,沈书瑜想了七年,盼了七年。
原来也就这样?
“咔嗒。”
钥匙转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沈书瑜猛地抬头,只见陈雅一袭白裙站在玄关处,保姆拖着的行李箱的滚轮还沾着雨水。
她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淮旭哥,准大嫂。”
陈雅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的礼服停留片刻,忽然笑开了,“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沈书瑜的视线死死钉在那串晃动的钥匙上。
她视若珍宝,四年都未能踏足的婚房。
白月光却轻易得到了。
心脏像是被无数根丝线绞紧,她看着镜中身着西服的贺淮旭,忽然觉得可笑。
“淮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婚房的钥匙,是你给的?”
贺淮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书瑜,你是大嫂...长嫂如母,弟妹这么困难,我们应该帮一帮,而且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说完,贺淮旭脱下西装外套并随手甩在沙发上,快步上前接过陈雅保姆拧着的行李箱,
“不是说好下午到?一个人提这么多东西,贺家那些老东西又要说闲话。”
陈雅怯生生看向沈书瑜,“大嫂,我知道这是你们的婚房...可几位奶奶联合封杀我,我实在...”
“理解。”沈书瑜婚纱下的手指掐进掌心,“但我也不想死。”
豪门重风水。
陈雅九年前嫁给贺淮安后,无子,贺家二房生意一落千丈,上周贺淮安还离奇暴毙。
陈雅扫被骂把星,贺家众人避之不及。
“淮旭哥...”陈雅突然红了眼眶,“我还是走吧,不能连累你们。”
“胡闹!”
贺淮旭厉声打断,转头对沈书瑜皱眉道,“书瑜,你是大嫂,何必这么刻薄?”
没等回应,他竟拖着行李箱径直走向主卧。
“淮旭哥不行!”陈雅突然惊呼,声音却甜得发腻,“哎呀,怎么能直接给我提进主卧呢。”
她状似慌乱地跺了跺脚,“淮旭哥也真是的,这样让我多难做人呀!”
她转头看向沈书瑜,眼睛湿漉漉的像无辜的小鹿,“大嫂,你不会生气的对吧?”
沈书瑜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太清楚贺淮旭的洁癖有多严重。
记得那次醉酒,她不过穿着外衣躺了一下婚房主卧的床,第二天整个房间就被全部翻新。
而现在他正亲手提着陈雅的行李走进他们的主卧。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软肉,她却感觉不到疼。
原来这七年她小心翼翼遵守的每一条规矩,都不过是个笑话。
心脏像是被钝刀一点点凌迟,疼得她几乎站不稳。
“沈书瑜。”
陈雅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