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后山,终年云雾缭绕的听雨小筑。青石板上沁着晨间的凉意,
林默端着刚沏好的“暖玉生烟”,脚步放得极轻,推开那扇雅致的竹扉。室内,窗边软榻上,
倚着一个素白衣裙的女子。她云鬓微松,仅用一根玉簪挽着,
侧脸望着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梨花,眼神空濛,带着一种易碎般的柔弱。阳光透过窗棂,
在她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晕,美得不似凡人,
却也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散去...........在静谧的师门后院,月光如水,
轻轻洒在青石板路上,为这宁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师娘,一位温婉如水的女子,
身着素雅的织锦长裙,发髻轻挽,几缕碎发随风轻舞,
她的眼中总是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坚韧。而林默,师门中最年轻的弟子,剑眉星目,
气质中带着几分不羁与纯真,对武学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
心中却藏着对师娘难以言说的敬仰与情愫。这夜,师娘因筹备即将到来的门派大典,
独自一人在后院忙碌,整理着各式花卉,为庆典增添一抹生机。林默见状,悄然走近,
手中提着一盏精致的灯笼,光线柔和,照亮了师娘专注的脸庞。“师娘,夜深了,
让我来帮您吧。”林默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带着不容拒绝的诚意。师娘抬头,
目光与林默相遇,那一刻,两人的心中都仿佛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既有对林默懂事的欣慰,也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好孩子,
你总是这般体贴。但今夜风凉,你还是早些歇息吧。”林默轻轻摇头,坚持道:“师娘,
您为我们师门付出了太多,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做吧。”说着,
他已自然地接过师娘手中的剪刀,开始细心地修剪起花枝来。两人并肩劳作,偶尔相视一笑,
无需多言,那份默契与温情在静谧的夜里悄然生长。林默的眼神里,除了对武学的执着,
更多了几分对师娘深深的关怀与倾慕;而师娘,虽然心中波澜起伏,
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温婉与矜持,她知道,身份与责任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了远处山涧的清新与花香,
也似乎在诉说着这段不被言说的情愫。林默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师娘,鼓足勇气,
轻声说道:“师娘,无论未来如何,我都希望能像现在这样,默默地守护在您身边。
”师娘闻言,心头一颤,眼眶微微泛红,但她很快调整了情绪,以一贯的平和回应:“林默,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记住,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与道路,
我们要做的是珍惜眼前人,走好脚下的路。”夜色渐深,两人继续着手中的活计,
但那份微妙的情感变化,却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彼此心中的某个角落。
尽管前路未知,但他们知道,这份情谊,将会成为他们心中最宝贵的记忆,
伴随着他们在各自的道路上勇敢前行。这便是柳如絮,
百年前为护持苍生、祭剑而殒的玄天老祖道侣,他的师娘。次日晨曦微露,
玄天宗内后门的听竹小筑还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灵雾之中。竹叶上的露水将滴未滴,
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草木香气和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药苦。林默端着白玉药盏,
立在精舍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推开虚掩的竹门。室内光线柔和,暖玉铺地,
驱散了山间的寒凉。他的师娘——柳如絮,正斜倚在窗边的云榻上,
身上覆着一件雪白的灵狐裘毯。她似乎刚从浅眠中醒来,墨缎般的长发未束,
随意披散在肩头,衬得那张脸愈发苍白剔透,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纤细血管。
听见动静,她微微侧过头,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眼眸像浸在泉水里的墨玉,
温润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意。“默儿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气弱的沙哑,
像风吹过最细的琴弦。“师娘,”林默快步上前,将手中温热的药盏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上,
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她,“该用药了。”玉盏中,深褐色的药汁氤氲着热气,
那苦涩味似乎更浓了些,但仔细去闻,苦意之下又藏着百种灵草千般揉合后特有的清冽异香。
柳如絮的目光落在药盏上,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下眉,
那是一种长久以来被药石折磨后下意识的神情,但她很快又舒展了眉眼,
依旧是那副温柔顺从的样子。林默看在眼里,心中微涩。他知师娘不喜此物,
这“九转蕴灵汤”药性极烈,虽能暂时稳固她天生孱弱、不断逸散灵机的道体,但每次服下,
都需承受经脉如被寸寸灼烧冲刷之苦。可她从未拒绝过一次。他取出备好的一个精致小玉碟,
里面是几颗用冰糖和花蜜腌渍得剔透的梅子。她轻轻“嗯”了一声,
伸出纤瘦得近乎伶仃的手,想要自己去端那药盏。林默却先一步将药盏捧起,
递到她唇边:“师娘,小心烫。”柳如絮就着他的手,微微低头,长睫垂下,掩住眸中神色,
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那苦涩的汁液。她的动作很慢,每喝一口,
喉间都难以抑制地轻微滚动一下,显是在极力压制着不适。偶尔有一滴药汁溢出唇角,
她便会停下,用素白的绢帕轻轻拭去,姿态依旧优雅,却无端让人看得心头发紧。
整个精舍安静得只剩下她轻微的吞咽声。直到最后一滴药汁饮尽,
宇文澈立刻将蜜渍梅子递上。云舒捻起一颗,放入口中,
闭目忍了片刻那翻涌的苦意和药力化开的灼痛,
苍白的脸颊上终于慢慢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她靠在软枕上,气息微促,
额角渗出细密的虚汗。林默安静地守在一旁,用温热的湿毛巾替她轻轻擦拭。良久,
她缓过劲来,重新睁开眼,对他笑了笑,带着歉然:“又辛苦你了,默儿。
”“弟子分内之事。”林默摇头,看着师娘虚弱的样子。柳如絮闻言,
目光望向窗外那片在晨光中摇曳的紫竹林,眼神有些飘远,唇边那抹笑意变得悠长而复杂,
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只是这灵药再好,蜜胆兰再珍稀,也终究治标不治本,
抚不平道基深处的裂痕,也暖不热这天生寒浸浸的灵体。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柳如絮缓缓转过头,看到林默,唇角弯起一个极淡却温柔的笑意:“默儿,辛苦你了。
说了多少次,这些事让杂役弟子做便好。”她的声音也轻轻软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病气。
林默摇头,语气恭敬一如过往百年:“师尊嘱托,弟子不敢假手他人。
”他看着她纤长的手指捧起玉盏,小口啜饮,动作优雅却无力。百年来,日日如此。
师娘柳如絮天生灵体,却不知何故,在老祖祭剑后不久便灵脉尽锁,修为全失,
变得比凡人还要娇弱三分,风寒不侵,却忧思过重,需得以灵药温养,细心呵护。
喂她服下茶,林默又熟稔地拿起梳妆台上的犀角梳,
为她梳理那长及腰臀、如上好墨缎般的青丝。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窗外,
隐约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还有刻意抬高的议论。“瞧见没?又去伺候那位了。”“啧啧,
堂堂老祖亲传,金丹后期的大修士,整日里围着一个凡人女子端茶送水、梳头描眉,
成何体统?”“说是师娘,年纪怕是还没林师兄大吧?老祖也真是…留下这么个拖累。
”“什么天生灵体,我看是天生娇气体!百年了,屁用没有,倒把林师兄生生拖成了保姆!
可惜了林师兄的天赋…”“嘘!小声点!让人听见…”声音渐远。林默心中默念百年所托。
林默握着梳子的手顿了顿,眼观鼻,鼻观心,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面色无波无澜。
这样的闲言碎语,他听了百年,早已习惯。师尊玄天老祖于他有救命之恩,传道之恩,
临去前的唯一嘱托,他拼死也会完成。外人如何看待,他不在乎。梳好发,
柳如絮轻轻咳嗽了两声,林默立刻取来天蚕丝织就的披风为她拢上。“默儿,
”她忽然轻声问,眸中带着一丝依赖,“后山的梨花开得正好,我想去看看,可好?”“好。
”林默应下,“弟子陪您去。”他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将自身灵力化为最温和的暖流,
徐徐渡入她体内,护住她那比琉璃更易碎的心脉。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避开所有可能硌脚的石子。后山梨云似雪,暗香浮动。柳如絮倚在一株老梨树下,
仰头望着纷落的花瓣,眼神依旧空远,不知在想什么。林默静立在她身侧三尺之外,
神识却早已散开,笼罩整个后山,任何风吹草动,乃至一只蜂蝶飞行轨迹的异常,
都逃不过他的感知。百年护持,他已习惯如此。师娘身边,从无小事。万籁俱寂,星垂平野。
玄天宗后山,一处被历代先贤阵法加持过的洞府深处,
林默周身的气息正以一种玄奥的韵律缓缓鼓荡。他双目微阖,五心向天,
如同一尊亘古存在的石雕,唯有鼻间两道凝练如白蛟的灵气吞吐不定,
显示着他正处于修炼的紧要关头。此处灵气已浓郁到化为实质,不再是缥缈的气流,
而是如同粘稠的玉液,将他整个人包裹、浸润。
洞顶镶嵌的几颗“聚魄凝神珠”散发出柔和清辉,不仅将灵气进一步提纯,
更护持着他的紫府识海,免受外魔侵扰。在他丹田之内,
一枚龙眼大小、圆融无瑕的金丹正静静悬浮。这枚金丹与他初入此境时已大不相同。
通体呈现出一种纯粹的暗金色泽,表面不再是光滑如镜,
而是布满了细微繁复、宛如大道的天然纹路,隐隐构成某种难以言喻的阵势。
它不再只是能量的结晶,更像是一个拥有自身生命与呼吸的胚胎,伴随着楚衍的每一次吐纳,
它都在微微涨缩,吞吐着浩瀚如海的灵力。金丹后期,乃是金丹大道的最后一重境界。至此,
金丹已臻圆满,进无可进,下一步,
便是那遥不可及、令无数修士魂牵梦萦又望而生畏的一关——碎丹成婴!林默心神沉凝,
抱元守一。强大的神识内视己身,引导着外界被疯狂吸纳而来的玉液灵气,
沿《九转玄元功》的特定路线运转周天。灵气每流转一周,便精纯一分,磅礴一分,
最终如百川归海,轰然汇入丹田,被那枚暗金色的金丹贪婪地吞噬。金丹上的道纹次第亮起,
明灭不定,仿佛在呼吸。每一次明亮,都伴随着金丹体积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膨胀,
其内蕴藏的力量便恐怖一分。整个丹田气海都被这枚金丹散发的光芒与威压所充斥,
灵力澎湃如潮,发出隐隐的海啸之音。金丹后期修为已经是常人难以达到的高度,
林默的修炼天赋是玄天宗除老祖以外天赋最强之人,当年老祖收徒时就是看上林默的修炼。
林默屡屡看到那颗已经完全圆满的金丹,迟迟还未破丹成婴就很无奈。
他知道破丹成婴需要的契机太多了太多了,他的顾虑也太多了,万一破婴失败,师娘怎么办,
宗门又怎么办。林默叹气….只是…有时夜深人静,
内视丹田那枚已臻圆满、却迟迟无法叩击元婴关隘的金丹,他心底也会闪过一丝极淡的涩意。
百年光阴,于修士而言不算漫长,但若这百年中心神无一刻敢松懈,
时刻惦念着护持一人周全,道途又岂能不受阻滞?然而,这一日的平静,终究被彻底打破。
午后,天色骤变!原本澄澈的天空,毫无征兆地被无尽黑云吞噬!
浓重如墨的魔气自天际滚滚而来,遮天蔽日,恐怖的威压瞬间降临玄天宗!
“呜——呜——呜——”护宗大阵自主激发,发出凄厉急促的警报,光幕剧烈摇晃,
明灭不定。“敌袭!魔道来袭!”“是天魔!好恐怖的魔威!”“快!开启所有防御阵!
所有弟子结阵!”玄天宗内,警钟长鸣,乱作一团。无数弟子惊慌失措,
长老们纷纷冲天而起,试图稳住阵脚。林默脸色剧变,第一时间闪身护在柳如絮身前,
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周身灵光暴涨,就要催动遁法先将她送至最安全的禁地密室!“轰——!
!!”一声巨响震彻寰宇!玄天宗传承万年、号称可挡渡劫修士一击的护宗大阵,
在那滔天魔气冲击下,竟如同纸糊一般,轰然破碎!魔气如天河倒泻,瞬间淹没了群山。
一道狰狞狂傲的身影自魔云深处一步踏出,身高丈余,魔铠森然,
猩红的披风由无尽怨魂织就,猎猎作响。他面目笼罩在扭曲的魔气中,唯有一双血色眼眸,
如同两轮血月,俯瞰着混乱的玄天宗,充满了残忍与戏谑。“玄天老鬼!你困本尊百年,
今日,本尊破封而出,先屠你满门,再夺你遗孀,以泄心头之恨!哈哈哈!”魔音贯耳,
修为稍低的弟子当即抱头惨叫,七窍流血。数位元婴长老怒喝着结阵攻去,法宝光辉璀璨。
那魔尊只是随意一挥手,磅礴魔元化作一只遮天巨掌,猛地拍下!“噗!”“噗!”“噗!
”几位长老如遭山岳碾压,护身法宝瞬间碎裂,鲜血狂喷,倒飞而出,生死不知。恐怖!
绝望的气息弥漫整个玄天宗。魔尊血色目光一扫,瞬间锁定后山梨园,
锁定了他怀中的柳如絮!“啧,玄天老鬼倒是好福气,留下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归本尊了!”一只魔气森森的巨手撕裂虚空,直抓而下!“师娘小心!”林默目眦欲裂,
将柳如絮猛地推向身后安全角落,体内金丹疯狂运转,所有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他手中出现一柄青玉长剑,剑身流光璀璨——那是师尊玄天老祖留下的本命佩剑“斩孽”!
“师尊恕罪!弟子今日,恐要辱没神兵了!”他燃烧精血,人剑合一,
化作一道决绝的青色长虹,义无反顾地迎向那遮天魔手!“默儿!”柳如絮跌坐在梨花树下,
惊呼出声,脸上血色尽褪。“螳臂当车!”魔尊嗤笑。轰!青虹与魔手悍然对撞!光芒炸裂,
逸散的冲击波将方圆百丈梨树尽数碾为齑粉!林默的身影如流星般倒射而回,
狠狠砸落在柳如絮身前不远处,地面龟裂,烟尘弥漫。“咳…咳咳…”他浑身浴血,
衣衫破碎,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斩孽”剑斜插在身边,灵光黯淡,
剑身嗡鸣不止。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其中甚至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金丹与渡魔尊,差距如同云泥。若非师尊神兵护持,他早已形神俱灭。“哦?
接本尊一掌竟不死?玄天老鬼的徒弟倒有几分骨气。”魔尊略显意外,随即狞笑更甚,
“那便先碾死你这只蝼蚁,再带走美人!”更强的魔威凝聚,化作一根漆黑巨指,
萦绕着毁灭气息,再度点向重伤垂死的林默。这一指,避无可避!林默眼中闪过绝望,
用尽最后力气,侧头看向不远处的柳如絮,嘴唇翕动,似是想说“快走”…然而,
就在那毁灭魔指即将落下之际——“唉……”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忽然响起。这叹息,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寂寥,仿佛穿越了万古时光,
轻轻压过了所有的轰鸣、惨叫与魔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那只点向林默的魔指,
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无法再前进半分!跌坐于地的柳如絮,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总是盛着柔弱、空濛与忧伤的眸子,此刻清澈见底,深处却是一片亘古不变的冰封雪原,
无悲无喜,漠然至极。她看着那万丈魔躯,缓缓抬起了素白纤手。五指微拢,
如玉笋般的指尖轻描淡写地向前一点。没有灵光闪耀,没有法则交织,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但就在她指尖点出的刹那——漫天咆哮的魔云,瞬间定格,
然后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的污迹,无声无息地消散!阳光重新洒落。
那肆虐滔天、不可一世的魔尊,万丈魔躯猛地一僵,那双血月般的巨眼中,先是疑惑,
继而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最后,被一种刻骨铭心、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彻底吞噬!“嗡!
”他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周身的魔气像是遇到了克星,哀嚎着缩回体内。
在那纤弱女子漠然的注视下,他竟连维持飞行都无法做到!“轰隆!”万丈魔躯砸落在地,
震得山体摇晃。但他立刻挣扎着,以一种极其狼狈、极其屈辱、却又充满极致恐惧的姿态,
五体投地,跪伏在地!头颅深深低下,甚至不敢再看那女子一眼。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尖啸,
从这位方才还要屠宗灭门的魔尊口中发出,响彻寂静的玄天宗:“是您!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