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苏晚刚从医院回来,身心俱疲地瘫在沙发上,电话又响了,是部门主管,语气冰冷地提醒她如果再不能恢复正常工作,公司可能会考虑她的去留问题。
挂了电话,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将苏晚彻底淹没。她抱着膝盖,把脸埋进去,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就在这时,李运的电话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更焦急:“晚晚,我刚听老大又催你了?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得像灌了铅,“叔叔走了,阿姨这病就是个无底洞,一天都不能断钱。你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这份工作再丢了,你和阿姨以后可怎么办啊?”
每一个字都砸在苏晚最恐惧的点上。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李运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显得更加推心置腹:“晚晚,你看这样行不行?你那边实在走不开,公司这边业务也不能停。你把那几个核心供应商的付款流程临时授权给我,还有U盾密码告诉我,我帮你盯着,保证不出一点差错!需要你亲笔签字的文件,我定期整理好给你送家里或者医院去,你抽空签一下就行。咱们这关系,共事这么多年,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我就是纯粹想帮你渡过这个难关!”
绝望中的苏晚,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她只知道,不能失去工作,母亲需要钱治病。李运的建议听起来是眼下唯一的出路。她甚至为自己刚才一瞬间的犹豫感到羞愧——李运哥这么帮她,她怎么能怀疑他呢?
“李运哥…太谢谢你了…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她语无伦次,充满了感激。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李运打断她,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爽朗,“那你赶紧把权限和密码发我,我这就开始处理,免得耽误事。放心,有哥在,绝对没问题!”
挂了电话,苏晚几乎是机械地操作着手机,将权限和密码发了过去。甚至,在李运随后又打来电话,委婉地表示:“有些紧急付款可能等不了送签,要不你先在几张空白文件上签好名放我这儿,绝对应急才用。”时,已经被“感激”和“焦虑”冲昏头脑的苏晚,也丝毫没有怀疑,照做了。
她亲手将能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武器,交给了那个她最信任的人。
最初的几个月,一切都风平浪静。李运偶尔会通过微信给她发一些付款申请单的照片,上面确实有她的“签名”,并附言,“晚晚,这笔付好了,没问题”
“这家催得急,我先处理了,回头补手续给你”。
苏晚每次都是匆匆扫一眼,回复一句“谢谢李运哥”。
她所有的心神都扑在母亲的病情和筹措医疗费上,根本无暇去仔细分辨那签名是否完全出自她手,更不会去深究每一笔款项的最终去向。
她对李运的信任,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种近乎盲目的依赖。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日夜奔波于医院和出租屋之间时,李运正利用她的权限和信任,以及公司财务监管的天然漏洞,进行着一场精心策划的犯罪。
狡猾的蜘蛛,耐心地编织着罪恶的网,每次只汲取一点汁液,以免惊动沉睡的猎物。他甚至会刻意选择在苏晚确实可能“远程授权”的时间点操作,混淆视听。
短短半年时间,十几笔看似正常的款项,总计八十七万元,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流入了李运的私人腰包,成了他股市搏杀的本金、新车首付的来源、以及日常挥霍的资本。而这一切,被巨大生活压力裹挟的苏晚,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