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深情:总裁的赎罪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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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庭肃静,落针可闻,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旧纸张混合的冷冽气味,吸进肺里,带着刺人的寒意。

沈聿站在被告席后,笔挺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依旧挺拔的身形,

但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疲惫,

泄露了这座曾经固若金汤的商业帝国的摇摇欲坠。他的目光越过冰冷的木质围栏,

落在原告席那个身影上。苏晚。三年。一千多个日夜,足以将一个人从里到外彻底碾碎重塑。

她不再是那个会拽着他衣角,眼角泛红,怯生生喊他“阿聿”的女孩。此刻的她,

一身利落的烟灰色西装套裙,线条简洁而锐利,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

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冷澈的眼睛。那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倒映着此刻他的狼狈,却激不起半分涟漪。她微微侧头,听着身旁助理的低语,

指尖一枚简约的铂金钢笔无声转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绝对的冷静与掌控力。

这掌控力,在过去的数月里,化作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

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肢解、剥离、碾碎。沈聿几乎能听见自己王国崩塌的碎裂声,

伴随着她清晰冷静的陈述,一句一句,锤死最后一点希望。“……综上,

被告人沈聿及其名下沈氏集团,涉嫌巨额商业欺诈、违规操作、内幕交易等多项罪名,

证据链完整。我方提请法庭,依法判处相应刑罚,并判处其承担全部赔偿责任,

罚没非法所得。”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法庭的每个角落,平稳,清越,

不带任何私人感情,却字字诛心。法官沉重的法槌终于落下。“被告沈聿,

罪名成立……”后面的话,沈聿有些听不真切了。嗡嗡的回响里,是倾家荡产四个字,

化作实质的重量,狠狠砸在他的脊梁上。媒体席压抑的骚动和快门的细微声响,

像潮水般涌来又退去。他的世界在失焦,视野里只剩下那个女人的脸。三年牢狱,

她是怎么活过来的?又是怎么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然后精准地、残忍地,

对他实施了这场彻头彻尾的报复?散庭了。人群开始流动,嘈杂的人声鼎沸起来,

记者们试图冲破法警的阻拦涌向他。沈聿什么也顾不得了。他推开身边的人,几乎是踉跄着,

穿过人群,一把攥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苏晚的手腕。肌肤相触的瞬间,冰冷的触感之下,

是剧烈的震颤。他握得很用力,指节泛出青白,仿佛握住的是最后一根稻草,尽管这根稻草,

正是将他推入深渊的那只手。苏晚停住脚步,缓缓回过头。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他紧握她手腕的手指上,然后,慢慢上移,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了然。

“苏晚……”他的喉咙干涩得发痛,声音嘶哑破碎,眼底是熬红的血丝,

还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摇摇欲坠的乞求,“现在……够了吗?

”这句话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质问?不,更像是穷途末路者绝望的确认。够解恨了吗?

我这副一无所有的样子,够不够偿还你那三年?苏晚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那双冰封的眸子里,

倏地掠过一丝极淡、极诡异的笑意。那笑意迅速蔓延至眼角,却未曾抵达眼底分毫。

她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抽回了自己的手。手腕上,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然后,

她低头,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动作优雅而缓慢地取出一个暗红色的小本子。封面上,

三个烫金的字,在法庭冷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结婚证。她将它展开,

平稳地举到他眼前,仿佛在向他展示一份最寻常不过的法律文件。“沈聿,

知道为什么我只毁你事业,不彻底毁掉你的人生吗?”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

却带着淬毒的寒意,每一个字都精准地钉入他的心脏。沈聿的瞳孔骤然收缩,

死死盯着那本他几乎已经遗忘的、三年前本该由她亲手撕碎的东西。

巨大的、荒谬的不祥预感将他彻底吞没。他看着她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

吐出最后那句将他彻底打入无间地狱的判决——“因为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四条,

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你以个人名义为家庭日常生活需要所负的债务,属于夫妻共同债务。

”她微微一笑,倾国倾城,也残忍至极。“当然,你的非法所得和罚金,我无需承担。

但你现在以及未来可能背负的任何合法债务……”“——也有我的一半,我的‘丈夫’。

”沈聿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撞得他耳膜轰鸣,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他眼睁睁看着苏晚慢条斯理地合上结婚证,收回包里,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她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冰冷的耳廓,

带来地狱般的低语:“恭喜你,一无所有了。”“也别想着马上离婚,阿聿。

”那声久违的“阿聿”叫得缱绻,却带着最深的诅咒,“我会拖着你的,就像你当初拖着我,

不签那份离婚协议一样。”“这场游戏,”她退开一步,欣赏着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红唇弯起完美的、残酷的弧度,“现在,才刚刚开始。”说完,她决然转身,

高跟鞋敲击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笃定、渐行渐远的声响,一声声,

都踩在他碎裂的心脏上。沈聿僵立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弃在废墟里的雕塑。

周围所有的喧嚣、闪光灯、议论、同情或嘲弄的目光,都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本刺眼的红色,和她最后那句缠绕在耳边、无尽循环的宣判。

——夫妻共同债务。——恭喜你,一无所有。——游戏,才刚刚开始。冰冷的窒息感,

从脚底蔓延而上,将他彻底吞没。他输了。输掉了帝国,输掉了尊严,或许,早在三年前,

他就已经输掉了唯一能救赎他的那点东西。而现在,他连彻底毁灭的资格,都被她剥夺。

他剩下的,只有被法律强行捆绑在她身边的、债务缠身的、名为“丈夫”的空壳。

以及她眼中,那场看不到尽头的、刚刚拉开幕布的……游戏。苏晚走出法院厚重的青铜大门,

台阶下黑压压的媒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长枪短炮瞬间聚焦,

刺目的闪光灯连成一片白昼,几乎能灼伤视网膜。问题像冰雹一样砸过来,尖锐,刻薄,

充满窥探欲。“苏律师,针对沈氏集团彻底崩塌您有何评论?”“您作为本案检方首席律师,

亲手将前男友送入绝境,是否出于私人恩怨?”“苏律师,传闻您三年前曾因经济罪入狱,

这与您今日针对沈聿的报复有关吗?”“苏律师……”保镖和助理艰难地维持着秩序,

试图为她开辟一条通往路边那辆黑色轿车的路。苏晚脚步未停,

脸上的冰霜在面对镜头的那一刻已然融化,切换成无可挑剔的、属于胜利者的从容微笑。

她对所有问题充耳不闻,只在一名记者的话筒几乎要递到她下巴时,才微微侧过头。灯光下,

她眼角眉梢的风情冷静而疏离。“法律得到了应有的伸张,这是唯一的结果。

”她的声音透过无数麦克风放大,清晰,冷静,不带一丝波澜,“至于其他,无可奉告。

”她微微颔首,不再给任何机会,在保镖的护卫下弯腰坐进车内。车门“嘭”地关上,

瞬间将外界的喧嚣与混乱隔绝开来,形成一个密闭的、压抑的空间。车内没有开灯,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瞬间垮塌下去的轮廓。脸上那层完美的面具寸寸碎裂,

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空茫的冷意。她靠在真皮座椅上,闭上眼,

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司机无声地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

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一场无声掠过的旧电影。

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带着铁锈和绝望气息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三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秋天,冷得刺骨。阴暗潮湿的探视间,空气里是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恶心气味。

她穿着宽大臃肿、颜色黯淡的囚服,手脚冰凉,隔着冰冷的金属栏杆,

望着外面那个她爱了整整一个青春的男人。沈聿。他依旧西装革履,矜贵倨傲,

只是那双曾经盛满对她宠溺笑意的眼睛里,结满了冰,

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弃和冰冷的不耐烦。“为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哭腔,

手紧紧抓着栏杆,指节泛白,“沈聿,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是林薇薇她……”“够了!”他厉声打断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心脏,

“苏晚,证据确凿,你还想攀咬薇薇?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恶毒?她看着他,

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血液好像都在那一刻冻住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已经打点过,

你不会吃太多苦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审视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

语气施舍而冷漠,“三年,很快就过去了。签了它。”他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协议,

推到她面前。“股权**协议”几个加粗的黑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生疼。下面,

还压着一份离婚协议书。“你进去后,沈氏股东不能有你这样的污点。股权转给我,

对你、对公司都是最好的选择。”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签了字,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灼热地滑过冰冷的脸颊。

她看着他那张俊美却无比陌生的脸,心脏痉挛着,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你……爱过我吗?

”她听到自己声音破碎地问,卑微得像尘埃里开出的花。沈聿皱紧了眉,

眼底闪过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但很快被更深的冰冷覆盖。他侧过脸,避开她的目光,

语气更加冷硬:“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苏晚,别让我更看不起你。”他抬手,

敲了敲那份离婚协议,指尖落在签名处,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签字。”那一刻,

她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了。轰然倒塌,化为齑粉。所有的哀求、辩解、绝望,

都哽在喉咙里,化作无声的呜咽。她看着他冰冷坚定的侧脸,整个世界都在眼前褪色、崩塌。

她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着栏杆的手。身体里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只剩下一个冰冷的、空洞的躯壳。然后,她颤抖地伸出手,

拿起那支他递过来的、冰冷沉重的钢笔。笔尖落在纸上,划开的是她曾经拥有的一切,

和那颗曾经毫无保留爱着他的心。“苏”字写得歪歪扭扭,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写到“晚”字最后一笔时,钢笔突然不出水了。她用力划下,笔尖刮破了单薄的纸张,

发出刺耳的“沙沙”声,留下一个残缺难看的墨痕。像一个丑陋的伤疤,

刻在了她人生的至暗时刻。沈聿似乎极轻地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个划破的签名,

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迅速抽走了那两份签好字的协议,

仔细检查了一遍签名,然后利落地收进公文包。动作快得,仿佛生怕慢一秒,她就会反悔,

或者那纸上的墨迹会脏了他的手。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你好自为之。

”最后留下这句冰冷的话,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

一声声,敲碎她所有的希望。厚重的铁门在她面前重重关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回响。世界,

彻底黑暗。……“苏律师?”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带着一丝担忧,“您没事吧?

后面好像有车一直跟着我们。”苏晚猛地从冰冷的回忆中抽离,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