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仿佛还残留在骨髓里,猛地一睁眼,我却被头顶熟悉的流苏帐幔刺得晃了神。
这不是我的产房。
这是我的卧房,合欢院的正房。
我挣扎着坐起身,身上盖着柔软的云锦被,触感温暖而真实。
我不是死了吗?
死在冰冷的产房里,血流尽而亡。
我抬起手,那是一双光洁细腻的手,没有一丝怀孕后期留下的浮肿。我抚上自己的小腹,平坦紧实。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也没有孕育生命的沉重。
“夫人,您醒啦?”
贴身侍女春桃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我醒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您昨晚有些着凉,奴婢去请了王太一,他说您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侯爷一早还特意过来探望,见您睡得沉,才没忍心叫醒您。”
春桃叽叽喳喳地说着,语气里满是为主子受到夫君重视的欣喜。
侯爷?顾晏之?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脏猛地一抽,那股被背叛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他来看我?
假惺惺的伪君子!
我强压下心头的翻涌,声音干涩地问:“今天……是几月几号?”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答道:“回夫人,今儿是景和三年,八月初六。”
景和三年,八月初六。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记得这个日子。
我死的那天,是景和四年的五月十二。
我……我竟然回到了十个月前!
回到了柳如眉还没有“发现”自己怀上那八个孽种的时候!
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明天,八月初七,柳如眉会在花园里“不慎”晕倒,然后太医会诊出她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顾晏之欣喜若狂,将她捧在手心。
而我,就是从那天起,一步步从主母的位置上,被她挤到了尘埃里。
上一世的我,还傻傻地为她高兴,以为她怀的是顾晏之的血脉,是侯府的希望。我甚至亲自照料她的孕期,将自己库房里最好的补品流水似的往她院里送。
现在想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女人,如何能一胎怀上八个孩子,还个个都足月健康?
这根本不是什么祥瑞,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顾晏之,柳如眉……
我死死攥紧了被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胸腔里那颗死寂的心,在滔天的恨意浇灌下,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
它在咆哮,在嘶吼。
报仇!
既然老天让我重活一世,我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我要让这对狗男女,为我未出世的女儿偿命!
我要让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切,全都化为泡影!
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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