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爸林大海带着两个壮汉回家时,我正在解一道物理竞赛的压轴题。
关于带电粒子在复合磁场中的非标准回旋。有点难。但是,应该比眼前这道题简单。
他指着我的后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那笑容,我只在他求**老板多赊点筹码时见过。
他对那个领头的,脖子上有条青色豹子纹身的男人说:“豹哥,看,我女儿,林晚。
”“刚满十八,一次恋爱没谈过,不抽烟不喝酒,身体好,肾干净。”“五十万,
够不够抵债?”豹哥抽着烟,烟雾缭绕。他眯着眼,像屠夫打量猪肉一样,
从上到下扫了我一遍。最后,他点了点头。“行。体检合格,钱货两清。
”我听到我妈王秀莲在厨房里,一声脆响,碗掉在了地上。我手中的笔没停。我在草稿纸上,
轻轻画完最后一个受力分析图,然后解出了粒子的最终速度。完美。我爸,林大海,
一个赌徒。他的人生信条很简单:能卖的都卖,能借的都借,实在不行就抢。现在,
他终于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更准确地说,是打到了我的零件上。我妈冲了出来,头发凌乱,
脸上还沾着面粉。她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把我挡在身后。“林大海!你疯了!
那是你亲女儿!”“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我妈被打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角,
渗出了血。林大海指着她的鼻子骂:“臭娘们,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老子欠了钱,
不卖她卖你?你的肾有人要吗?”我奶奶拄着拐杖,从里屋慢悠悠地走出来。
她看都没看地上的我妈一眼。她对林大海说:“跟她废什么话。丫头片子养这么大,
不就是为了今天?能用她的肾救你这个当爹的,是她的福气。”我十六岁的弟弟林晨,
戴着耳机,在自己房间里打游戏。他把门关得紧紧的,
但那“FirstBlood”的音效,我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家,
像一个精致的浓缩版地狱。每个人都分工明确。我站起来,放下笔。就在这一片混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指责我妈的时候,我走过去。弯腰去扶我妈。
我常用的手机一直在我口袋里。在我扶起她,让她靠在沙发靠枕上的时候,
我的手顺势将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指尖早已悄悄在屏幕上划过,按下了录音快捷键。
手机“不经意地”,滑落到沙发靠枕和坐垫之间的缝隙里。这个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被客厅的混乱完美地掩盖了。我妈还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不停地流泪。她抓住我的手,
抖得厉害。她的脸颊,迅速肿了起来。我看着她,她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抓住我的手,抖得厉害。“晚晚,快跑,快跑啊。”我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说:“妈,
别怕。”然后,我转过身,看着林大海。我出奇地冷静。我知道,哭闹、求饶、或者逃跑,
都是最愚蠢的选择。那只会让他们觉得,我是一只可以被随意宰割的羔羊。我看着豹哥,
那个能做主的人。“豹哥,是吧?”他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镇定有点意外。“你想说什么?
”我说:“五十万,太少了。”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林大海第一个跳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死丫头,你还敢讨价价还价?”豹哥摆了摆手,示意他闭嘴。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哦?那你说,多少?”我伸出七个手指。“七十万。一口价。
”我爸的眼睛都直了。他估计在想,我这闺女的腰子,还挺值钱。豹哥笑了。“小姑娘,
口气不小。你凭什么觉得,你值这个价?”我说:“第一,我刚做过体检,所有指标完美。
学校发的体检报告就在我书包里。第二,我是理科竞赛生,长期用脑,血液循环好,
器官活性高。不信你可以去打听。第三……”我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们急着要。我查过,黑市上肾源配型成功率不到千分之一。
你们找到了合适的买家,但找不到合适的肾源。时间拖得越久,买家就越危险,
你们的生意就越容易黄。”“所以,现在不是你们挑我,是我挑你们。
”豹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刀子。旁边的两个壮汉,
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我心里其实也发毛。我赌的,是他们不敢在居民楼里闹出人命。
他们是求财,不是寻仇。过了足足半分钟,豹哥掐灭了烟头。他说:“七十万,可以。
但你必须马上跟我们走,去医院做配型检查。”我爸激动得搓着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听见没!听见没!豹哥都同意了!你个死丫...不,我的好女儿,快跟豹哥走!
”我没理他。我继续对豹哥说:“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我有两个条件。”“说。”“第一,
从现在开始,到我做完手术,你们不能再动我妈一根手指头。否则,交易取消。
”豹哥看了一眼缩在沙发角落的我妈,不耐烦地挥挥手:“可以。”“第二。
”我看着林大海,“七十万,不能经过他的手。”林大海又跳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老子卖你的肾,钱不给老子给谁?”我冷笑一声。“给你?给你你转身就拿去澳门翻本?
然后明天再回来卖我另一颗肾?或者我的眼角膜?”我又转向豹哥,语气很诚恳。“豹哥,
你是个生意人。你是想回去交差,还是想看我爸给你表演一个‘天女散花’?
”“你把钱给他,我保证,不出十二个小时,这七十万就会变成赌桌上的筹码。到时候,
你找谁要钱去?”豹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我继续说:“所以,
我的建议是。我们签个协议。配型成功,手术做完,你把七十万打到我的银行卡上。然后,
我当着你的面,把五十万欠款转给你。剩下的二十万,算我的营养费。”“这样,
你的账清了,我的安全也有保障。两全其美。”林大海气得浑身发抖。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白养你这么大了!”豹哥却陷入了沉思。我的提议,对他来说,
是风险最低的方案。他与其相信一个烂赌鬼,不如相信我这个看起来更有脑子的“商品”。
“好。就按你说的办。”豹哥一锤定音。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刷刷点点写了份协议。
内容很简单:林大海自愿让女儿林晚进行肾脏移植手术,所得款项七十万,
由豹哥直接打入林晚账户,林晚再将五十万欠款转给豹哥。他把协议扔给林大海。“签字,
按手印。”林大海拿着笔,手抖得像帕金森。他知道,这字一签,钱就跟他没关系了。但是,
豹哥和他两个手下的眼神,让他不敢说一个“不”字。最后,
他还是屈辱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红手印。我看着那份协议,心里冷笑。
真是绝妙的讽刺。一份卖女儿的合同,竟然成了我反杀的最好武器。
我说:“我要去上个厕所。”豹哥的一个手下想跟过来。我回头看着他:“怎么?
怕我从马桶里跳窗逃走?这里是六楼。”豹哥挥了挥手,让他别跟。我走进厕所,反锁了门。
我迅速从马桶水箱后面,摸出一个用塑料袋包好的旧手机。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用来应对这种突**况。我快速给我的闺蜜苏月发了条信息。信息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我们约定好的暗号:“叫胡辣汤外卖,特辣。”“特辣”的意思,
就是最高级别的危险,立刻报警。然后,我删掉信息,把手机重新包好,塞回了原处。
做完这一切,我走出厕所。“好了,我们可以走了。”豹哥点了点头。“走吧。
”就在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停下脚步。我回头看着林大海。“爸,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林大海愣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说:“说什么?赶紧去!
别耽误豹哥的正事!”我说:“我这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了。毕竟,手术有风险。你就当,
这是我们父女最后一次说话了。”我妈在后面捂着嘴,泣不成声。
也许是我的话触动了他仅存的一丝人性。也许是他觉得,反正事已至此,装装样子也无妨。
他叹了口气,说:“晚晚,你别怪爸。爸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你爹呢?你为家里做点贡献,
是应该的。”我笑了。“是啊,应该的。”我转头对豹哥说:“豹哥,我们走吧。记得,
七十万,一分都不能少。”豹哥点头。就在他的手下准备拉着我出门的时候。“砰砰砰!
”剧烈的敲门声响起。接着,是中气十足的吼声:“开门!警察!例行检查!
”客厅里所有人的脸,瞬间都变了。林大海和奶奶的脸,变得惨白。豹哥和他手下的脸,
变得阴沉。一个手下紧张地问:“豹哥,怎么办?”豹哥还算镇定。“慌什么!
我们只是来讨债的!没做什么犯法的事!”他说着,去开门。门一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蜂拥而入。“警察!都不许动!”林大海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警察同志,误会,
都是误会。这是我朋友,来家里坐坐。”带头的警察,是个国字脸,很严肃。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进行非法拘禁和人口买卖。
”林大海的冷汗下来了。“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听人瞎说啊!
”豹哥也走上前。“警察同志,我们是正经的金融公司,来和林先生谈一下债务问题。
这是欠条。”他说着,递上了那张五十万的欠条。警察看了看,没说话。我奶奶也反应过来,
一**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嚎。“天杀的啊!警察同志,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儿子欠了钱,我这个孙女不懂事,跟人家顶嘴,人家才不高兴的啊!我们可都是良民啊!
”演得真像。要不是我知道内情,我差点就信了。警察走到我面前。“小姑娘,
是你报的警吗?你是不是受到了威胁?”我摇了摇头。“我没有报警。”我说的是实话。
是苏月报的警。听到我的话,林大海和豹哥都松了一口气。林大海立刻指着我说:“看吧!
警察同志,我就说没事!我女儿亲口说的!”警察皱起了眉头。他可能觉得,我是因为害怕,
才不敢承认。他说:“小姑娘,你不要怕。有什么事,大胆说出来。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警察叔叔,我确实没有受到威胁。”“但是……”我话锋一转。
“……他们刚刚完成了一笔交易。”我走到沙发旁,从靠枕缝隙里,拿出了我的手机。
我按下了播放键。客厅里,瞬间响起了刚才的对话。从林大海那句“五十万,够不够抵债”,
到豹哥那句“钱货两清”。从我讨价还价到七十万,
再到他们逼着林大海签下那份卖女儿的协议。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铁证如山。
林大海的脸,从白色变成了猪肝色。奶奶的哭嚎,也卡在了喉咙里。豹哥的眼神,
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狠厉。他死死盯着我,像要活吃了我。国字脸警察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一挥手。“全部带走!”几个警察立刻上前,拿出明晃晃的手铐。林大海瘫软在地,
像一滩烂泥。“不,不是这样的!警察同志,我跟她开玩笑的!我们父女俩闹着玩呢!
”奶奶也抱着警察的大腿不放。“她是骗人的!这个录音是她伪造的!她恨我们,
她要害我们啊!”豹哥倒是光棍。他知道,这次栽了。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说了一句:“小姑娘,你够狠。山不转水转,我们后会有期。”我回了他一个微笑。“好啊。
我等着。”警察把他们一个个铐上,往外押。经过我身边时,林大海突然挣扎起来。
他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他嘶吼着:“林晚!你这个不孝女!
我是你亲爹!你竟然报警抓我!你不得好死!你等着!你给我等着!”他的声音,
在楼道里回荡。我看着他被带走,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亲爹?从他决定卖我肾的那一刻起,
他就不是了。屋子里,终于安静了。只剩下我,我妈,还有关着门的林晨。哦,对了,
还有两个做笔录的年轻警察。我妈抱着我,放声大哭。好像要把这十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她哄我睡觉一样。我知道,事情还没完。这只是第一回合。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做完笔录,警察也走了。临走前,
那个国字脸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姑娘,做得对。你很勇敢。”我对他笑了笑。
“谢谢叔叔。”勇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反抗,就会死。送走警察,我关上门。
我妈还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不停地流泪。我给她倒了杯热水。“妈,别哭了。都过去了。
”她抓住我的手,哽咽着说:“晚晚,我们……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是啊,该怎么办?
林大海被抓了,家里的顶梁柱(虽然是根烂木头)没了。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
是整个家族的唾沫星子。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晨房间的门开了。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耳机还挂在脖子上。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客厅,
又看了看我妈红肿的眼睛。他打了个哈欠,问:“姐,怎么了?家里怎么这么乱?
刚才吵什么呢?”他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可能,是知道了,但不在乎。
我看着他。“爸被警察带走了。”林晨愣了一下。“啊?为什么?”“他想卖我的肾,
还赌债。”我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林晨的表情,很精彩。先是震惊,
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竟然是一丝……不耐烦?他说:“不是吧?又赌?他又欠了多少?
”他的关注点,永远是这个。我妈哭着说:“小晨,
你爸……你爸他这次……”林晨挥了挥手,打断了她。“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反正他进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是的,烦不烦啊。”说完,他转身就想回房间。
我叫住了他。“林晨。”他回头:“干嘛?”“从今天起,这个家,我说了算。
你如果还想有饭吃,有学上,就给我老实点。”林晨嗤笑一声。“你说了算?你算老几啊?
”我说:“我算给你生活费的人。爸进去了,奶奶没收入,妈身体不好。这个家,以后靠我。
我让你往东,你最好别往西。”林晨的脸涨红了。“林晚,你别太嚣张了!
我才是这个家的儿子!”“儿子?”我笑了,“儿子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还是能替林大海还债?你上次模拟考多少分,还记得吗?一百二十八。三科加起来。”“你!
”林晨被我噎得说不出话。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摔门回了房间。我妈担忧地看着我。
“晚晚,你别跟你弟弟这么说话,他……”“妈。”我打断她,“你还要护着他到什么时候?
就是因为你的纵容,爸的无视,奶奶的溺爱,他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个家,病了。
病得很重。要想活下去,就得刮骨疗毒。”我说完,走进厨房。地上,还留着那只摔碎的碗。
我拿出扫帚,把它一点点扫进垃圾桶。就像,在清理我们家那些腐烂发臭的垃圾。第二天,
果然如我所料。大伯,姑姑,还有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一大早就堵在了我们家门口。领头的,是我大伯林大山。一个满脑子“家族荣誉”的老古董。
他一进门,就痛心疾首地看着我。“晚晚!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可是你亲生父亲啊!”我姑姑林大海,一个嫁了小老板就自以为是贵妇的女人,捏着鼻子,
一脸嫌弃地打量着我们家。“就是啊!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这事要是传出去,
我们还怎么做人?”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赶紧去警察局销案!让你爸出来!
”“血浓于水,父女哪有隔夜仇?”“你这孩子,心太狠了!”他们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仿佛我不是受害者,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妈被这阵仗吓坏了,躲在我身后,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让他们说。等他们说累了,口干了,我才慢悠悠地开口。
我看着我大伯。“大伯,你刚刚说,大逆不道?”“对!就是大逆不道!”“那好。”我说,
“我爸要卖我肾的时候,你在哪里?他拿着我妈的救命钱去赌的时候,你在哪里?
他把我弟弟的学费输光,害得我妈去借高利贷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所谓的家族荣誉,
就是看着他一步步把这个家拖进深渊,然后在他终于要杀人卖器官的时候,
跳出来指责那个差点被杀的人,说她反抗得太用力,丢了你们的脸?”我每说一句,
大伯的脸就白一分。我说完,他已经哑口无言。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些亲戚,就像一群苍蝇。平时躲得远远的,生怕你找他们借钱。一出事,
他们就嗡嗡嗡地飞过来,不是为了帮忙,而是为了站在道德高地上,享受批判你的**。
我又看向我姑姑。“姑姑,你说我丢了林家的脸?”她抱着胳膊,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
”我说:“那你觉得,什么样才算有脸?是像你一样,嫁个老公,
就天天在朋友圈炫耀你那A货的爱马仕?还是在同学聚会上,吹嘘你儿子考了三本,
比我这个上重点高中的还有出息?”姑姑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的包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懒得跟她纠缠,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我爸被抓,是因为他犯了法。不是我让他去犯法的。你们觉得丢脸,
应该去找他,而不是来找我这个受害者。”“他违法犯罪,丢的是他自己的脸。而你们,
因为他丢脸就跑来指责我,这叫什么?这叫蠢。”“噗嗤。”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没忍住,
笑了出来。姑姑气得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时候,我奶奶,
这个家里的终极BOSS,终于出场了。她被一个远房亲戚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她用拐杖指着我,声泪俱下。“林晚!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你忘了你小时候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吗?你爸再不对,他也是你爸!
你把他送进监狱,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说着,她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就往后倒。这招,
她用了几十年,百试百灵。只要她一躺下,整个世界都得让着她。
亲戚们立刻手忙脚乱地去扶。“哎呀,老太太!”“快!快叫救护车!”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点开一个视频,把音量调到最大。
一个字正腔圆的男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九条规定,寻衅滋事,
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
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其中,在公共场所起哄闹事,
造成公共场所秩序严重混乱的,属于寻衅滋生行为。”我举着手机,像举着一面旗帜。
我对那些手忙脚乱的亲戚说:“大家都看到了。我奶奶现在正在公共场所,
也就是我家门口的楼道里,起哄闹事。根据法律,我可以报警。”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正准备躺下去的奶奶。她的身体,僵在了半空中。我继续说:“另外,
我再给大家普及一个知识点。根据我国相关规定,直系亲属有刑事犯罪记录,
会影响子女、孙子女的公务员考试、征兵、以及部分事业单位的政审。”我看着我奶奶,
一字一句地说:“奶奶,我爸已经进去了。你如果再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留下案底。
你最宝贝的孙子林晨,以后想考公,想当兵,恐怕就难了。”“你确定,
要为了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毁了你孙子的前途吗?”奶奶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她不傻。
她知道,我说的这些,是真的。她可以不在乎我,不在乎我妈,甚至不在乎她自己。
但她不能不在乎她的宝贝孙子。那是她的命根子。她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土。脸色比锅底还黑。她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剜下两块肉。
但她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她输了。输给了我这个她从来没正眼瞧过的孙女。
输给了她完全不懂的,法律。大伯和姑姑,也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
我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小丫头,竟然这么难缠。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还句句都能戳到他们的痛处。我说:“各位叔叔阿姨,话我已经说清楚了。我爸犯了法,
自有国法处置。你们如果是真心关心他,就该劝他好好改造,争取减刑。
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对我这个受害者施压。”“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但如果还有下一次,或者我再听到谁在背后对我妈说三道四……”我顿了顿,环视了一圈。
“……我手机里,还存着好几个律师的电话。我不介意,告到你们倾家荡产。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每个人,都听出了里面的威胁。他们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惊讶,
有愤怒,但更多的是……畏惧。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
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他们拿捏的软柿子了。她是一块石头。又臭又硬。谁敢惹她,
就得做好崩掉牙的准备。一场声势浩大的“家族审判”,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亲戚们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我妈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晚晚,你这样……把亲戚都得罪光了,以后……”我走过去,
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我说:“妈,这样的亲戚,要来干什么?给我们添堵吗?
”“他们今天能为了我爸来逼我们,明天就能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把我们卖了。
”“我们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我妈看着我,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一次,
她的眼神里,除了担忧,还多了一丝别的东西。是欣慰,也是一种……力量。
她反手握紧了我。她说:“晚晚,妈听你的。以后,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我笑了。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我们身上。很暖。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妈,也开始觉醒了。
她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王秀莲。她要开始,为自己,为我,活一次。
这比我打赢一百场嘴仗,都更让我高兴。然而,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程度。
正面冲突失败后,他们开始了更恶心的手段——舆论战。很快,我们小区里,
开始流传各种关于我的谣言。版本一:白眼狼版。“听说了吗?老林家那个闺女,为了点钱,
把自己亲爹送进去了!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啊!”版本二:蛇蝎心肠版。“何止啊!
我听说她爸就是说了她两句,她就怀恨在心,设了个套,把他爸给坑了!小小年纪,
心肠怎么这么毒啊!”版本三:克星版。“我早就看那丫头不对劲!一脸的克夫克母相!
你看,现在把他爹都给克进去了!谁家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些话,
像一把把无形的刀子,插在我们身上。邻居们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有同情,有鄙夷,
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我妈去菜市场买菜,卖菜的都多算她钱。她想找份家政的工作,
人家一听是我们小区的,立刻就拒绝了。“不好意思啊,我们家不缺人。”我走在学校里,
也能感觉到背后指指点点的目光。甚至有人,在我的课桌上,
用涂改液写了“不孝女”三个字。林晨在学校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本来就是个学渣,
现在又多了个“罪犯的儿子”的标签。他开始逃课,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有一天晚上,他很晚才回来。一身的酒气,脸上还有伤。我问他去哪了。
他不耐烦地说:“你管我?”我说:“你再这样下去,就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他突然就爆发了。“林晚!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要不是你,爸会进去吗?要不是你,
我会在学校里被人嘲笑吗?都是你害的!”他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我身上。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