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羽焚烬,余烬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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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雀遍体生寒。

结婚三年,她知道裴知隼是什么样的人。

他会笑着安抚把事情弄砸的下属,说都是小事不用在意,然后转头告诉人事,事情办砸的人统统滚蛋。

他会低声下气的和裴家的长辈服软,割让利益给他们,但没过几天,那些长辈最疼爱的儿孙就会惹上莫名其妙的麻烦,他们不得不低头求裴知隼高抬贵手。

他会让自己去陪王老板喝酒,合同签了之后,转头剁了王老板的一只手。

弟弟被撞断一条腿,是来自裴知隼警告。

自己如果再不能从裴家脱身,裴知隼真的会找人毁了她弟弟,毁了她爸爸。

苏语雀打电话给了裴缙。

裴缙什么都没问,连夜开车带着苏语雀回了她镇上。

医院人满为患,苏鹏程的床位在走廊。

他一只腿被打了石膏,高高吊起来,手上还在吃力的翻着书,唇色煞白。

苏语雀在他身侧坐了很久,苏鹏程做完了一整套题,才注意到姐姐来了。

少年人脸上流露出欣喜,“姐,你怎么有空?姐夫不是都离不开你吗?”

弟弟不经意的话,苏语雀心里又细细密密的疼起来。

结婚三年,为了照顾裴知隼,就连过年她没回过娘家。

她觉着自己和裴知隼身份地位天差地别,既然裴知隼待自己好,那她也要加倍的付出,才配得上他的爱。

如今看来,是她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这三年里,投入感情和真心的,只有她苏语雀自己。

“以后只要你想姐姐了,姐姐随时来陪你,”她笑笑,“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这句话,她说给弟弟听,也说给自己听。

“对了姐,我手术的时候有人来看我,放了营养品,还有一封信,写的是让你收,我没拆。”

苏语雀走到床位,看见两箱过分昂贵的燕窝。

箱子上放着一封信。

她撕开。

A4纸,机打的一段话。

【看来昨天只断了三根手指是我打轻了,才让你今天这么不知轻重。】

苏语雀手微微颤抖。

是裴知隼做的,是对自己今天“不懂事”的警告。

裴缙回来了,目光从那封信上一掠而过,好似什么都没看见。

“嫂子,我给鹏程办了特护病房的手续,咱们现在过去,”他伸手,随意的搭在苏语雀肩头,“我问医生了,鹏程年轻,恢复快,顶多半个月就能出院。另外我从南城给鹏程请了一对一,明天就到,保证不耽误他学习。”

苏语雀晚上没回去,就在特护病房的陪护床睡。

裴缙在外面走廊坐着。

苏语雀下午那阵子哭的头疼,睡不着,翻手机看。

早年家里条件不好,她落下了偏头疼的病根,不能吹风、不能休息不好,尤其不能哭。

这些小毛病裴知隼都知道。

苏语雀想起来,那次爸爸被下病危,她也是哭到偏头疼犯了,裴知隼就把她搂在怀里给她一寸寸**。

他还笑她天生就是公主命,哭不得,以后可不敢招惹自己老婆伤心。

可当年说不敢惹她伤心的人,伤她最深。

手机弹出消息,是夏暮荷账号在开直播。

苏语雀知道自己犯贱,还是忍不住点进去看。

镜头晃动,最后定格在生日蛋糕边,双手合十闭目许愿的夏暮荷身上。

她身侧,坐着的就是裴知隼。

他目光始终温柔浩瀚,落在夏暮荷身上,在她俯身吹灭蜡烛时,体贴的帮她勾住一缕垂落的碎发。

夏暮荷搂住裴知隼的脖颈,撒娇。

“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望吗?”

裴知隼竖起一根手指,封住夏暮荷的唇。

“嘘,说出来就不灵了。”

夏暮荷故意蹭了蹭了裴知隼的指尖,开口,“我许愿我要做你的新娘。知隼,我会心想事成的,对吗?”

苏语雀闭上了眼。

裴知隼的声音格外清晰。

“对,你会成为我的新娘。”

苏语雀静静地想,那就让夏暮荷去做他的新娘好了。

这段感情,她不奉陪了。

她去了走廊。

裴缙没睡,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嫂子怎么了?”

“阿缙,我不仅仅想离婚,我还想永远消失在裴知隼的世界里,能办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