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挡过钢筋的她,怀了别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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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烬在苏晚包里翻出孕检单时,正为下月房租发愁。“谁的?

”他盯着单子上“孕8周”的字样,声音像生锈的刀。苏晚沉默着护住小腹,

那动作彻底点燃了陈烬。他找到那个开修车厂的小老板周赫,

把烧红的排气管塞进对方嘴里:“喜欢搞别人老婆?”苏晚拖着被陈烬打折的腿爬进车库,

用扳手砸碎水泥袋封住周赫喉咙:“这样够不够赔你?”血泊里,

陈烬看见她腿上蜿蜒的疤——那是三年前为他挡钢筋留下的。他忽然开始疯狂接单送外卖,

凌晨的冷风灌进喉咙像刀子。苏晚每晚跪在玄关给他换鞋,

脚边总放着一盆刺骨冰水:“你累了,泡泡。”第七次他把冻僵的脚踩进冰水时,

听见她压抑的抽泣。“别泡了。”他扯起苏晚,摸到她掌心厚茧——那是工地扛水泥留下的。

产检室外,陈烬第一次把手放在苏晚隆起的腹部:“名字…我想好了。

”第一章陈烬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干得剌嗓子。桌上那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他数了又数,指头肚都磨热了。下个月房租,还差一大截。墙角渗水洇出的霉斑,

像块甩不掉的脏膏药,牢牢糊在墙上,也糊在他心口。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油腻腻的。

眼神扫过屋里,最后钉在墙角那个半旧的帆布包上。苏晚的包。她今天走得急,

大概是忘了带。鬼使神差地,陈烬走过去拉开了拉链。里面东西不多,一个磨掉漆的旧钱包,

半包纸巾,还有……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纸的质地有点硬,不像普通的便签。他抽出来,

展开。白纸黑字,顶头是市妇幼保健院的红章。下面几行字,像烧红的烙铁,

猛地烫进他眼里:姓名:苏晚诊断:宫内早孕,约8周建议:定期产检陈烬捏着纸的手指,

关节绷得死白,指甲盖都泛了青。那薄薄一张纸,重得像块烧红的铁砧,

压得他胳膊直往下坠。耳朵里嗡嗡的,像是有一千只苍蝇在飞,

盖过了窗外巷子里收破烂的吆喝声。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一把生锈的铁砂,又干又涩,

磨得生疼。“谁的?”声音哑得厉害,像钝刀子在砂石上刮。苏晚刚推开门,

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装着两把蔫了吧唧的小青菜。她脸上的疲惫在看见陈烬手里的纸时,

瞬间冻住了。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陈烬猛地转过身,眼睛赤红,死死盯着她,把那纸几乎戳到她鼻尖上:“我问你!

这他妈的谁的种?!”苏晚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手里的塑料袋“啪嗒”掉在地上,

青菜滚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双手飞快地护住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动作,像护崽的母兽,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决绝。就是这个动作。“轰”的一声,

陈烬脑子里那根绷到极限的弦,彻底断了。

积压了太久的穷困、憋屈、被生活反复踩在泥里的愤怒,

还有此刻被最亲近的人狠狠捅了一刀的剧痛和耻辱,瞬间被这个护住肚子的动作点燃,

炸成了滔天的、毁灭一切的野火。他像头被激怒的野兽,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扑了过去。

第二章修车厂那股子混合着机油、汽油和铁锈的浓烈气味,熏得人脑仁疼。

巨大的卷帘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机器轰鸣。一辆底盘升起的轿车下面,

露出两条沾满油污的工装裤腿。周赫正哼着不成调的歌,手里扳手拧得飞起。他这厂子不大,

但地段还行,活儿不断,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尤其是想到苏晚那张总是带着点愁苦却依旧清秀的脸,

还有她身上那股子不同于风月场女人的韧劲儿,心里就有点痒痒的得意。那女人,看着硬气,

还不是被他……“周赫!”一声炸雷似的吼叫,盖过了车间的噪音。周赫手一抖,

扳手差点砸脚面上。他皱着眉,骂骂咧咧地从车底下钻出来:“谁他妈……”话没说完,

后半截就卡在了喉咙里。门口逆着光站着个人。瘦,但骨架撑着,像根绷紧的钢筋。

是苏晚那个穷鬼男人,陈烬。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又淬了毒,

直勾勾地钉在周赫脸上,看得他后脊梁骨莫名窜起一股寒气。“你谁啊?找事儿?

”周赫挺了挺胸脯,试图找回点气势,顺手抄起了旁边一根半米长的撬棍,

油腻腻的棍头指着陈烬,“滚出去!别耽误老子干活!”陈烬没说话,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车间里几个正干活的学徒工停了手,面面相觑,有点懵。“问你话呢!聋了?

”周赫被他这沉默逼得有点发毛,晃了晃手里的撬棍。陈烬的目光扫过车间,

最后落在一个角落。那里有个简易的炉子,上面架着个烧水的大铁壶,

壶嘴正“嗤嗤”地冒着白汽。炉膛里,煤块烧得正旺,红彤彤的。他动了。

动作快得像道黑色的闪电。周赫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的撬棍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夺走,

“哐当”一声远远砸在水泥地上。紧接着,手腕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铁钳夹碎了骨头,

他“嗷”一嗓子惨叫出来。陈烬像拖死狗一样,拽着惨叫的周赫,几步就跨到了那个炉子边。

炉火映着他半边脸,明暗不定,眼神却亮得骇人。

他另一只手抄起炉子旁边一根废弃的、用来通炉膛的铁钩子。那钩子有小臂长,一头是弯钩,

另一头是根实心的铁棍,大半截都伸在通红的炉膛里烧着,露在外面的部分也烫得空气扭曲。

陈烬看也没看,直接伸手,一把攥住了那烧得暗红的铁棍末端!

“滋啦——”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瞬间弥漫开来。车间里死寂一片,

只有炉火“噼啪”的轻响和周赫惊恐到变调的抽气声。那几个学徒工吓得腿都软了,

没人敢动,也没人敢出声。陈烬像是感觉不到自己手掌传来的剧痛和焦糊味,他面无表情,

手臂肌肉贲张,猛地将那根烧得通红的铁棍从炉膛里抽了出来!暗红色的铁棍暴露在空气中,

前端甚至有些发白,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陈烬拖着瘫软的周赫,

把他死死按在冰冷油腻的水泥地上。膝盖顶着他的后背,让他动弹不得。

周赫的脸被粗糙的地面磨得生疼,嘴里全是土腥味和机油味,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他徒劳地挣扎,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哀鸣。陈烬俯下身,滚烫的铁棍前端,

几乎要贴上周赫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颊。那灼热的气息烫得周赫眼皮直跳。“喜欢搞别人老婆?

”陈烬的声音很低,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和毒液,

清晰地钻进周赫的耳朵里,也钻进车间每一个吓傻的人耳朵里。周赫魂飞魄散,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拼命摇头:“不…不敢了…哥…饶命…饶命啊!钱!我给你钱!

多少都……”“晚了。”冰冷的两个字落下。陈烬眼神一厉,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猛地将那根烧得发白、前端尖锐的铁棍,朝着周赫大张着求饶的嘴里,狠狠捅了进去!

“呜——!!!”一声被堵在喉咙深处的、非人的惨嚎,凄厉得能刺穿耳膜。

一股浓烈的皮肉焦糊味猛地炸开,盖过了车间里所有的气味。

第三章苏晚是拖着一条腿爬进来的。那条左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

裤管被血浸透了一大片,黏糊糊地贴在皮肉上。每挪动一下,

粗糙的水泥地就狠狠摩擦着伤口,钻心的疼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冷汗像小溪一样顺着额角往下淌,流进眼睛里,又涩又辣。她死死咬着下唇,

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没让自己晕过去。

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浓烈的血腥、皮肉烧焦的恶臭、还有机油和汽油的刺鼻味道。

几个学徒工缩在角落,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连大气都不敢喘。

她一眼就看到了周赫。那个几分钟前还人模狗样的男人,此刻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

身体间歇性地剧烈抽搐。他的嘴……苏晚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行压了下去。

那里一片焦黑模糊,血肉和烧化的塑料(大概是牙齿?)黏连在一起,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似的抽气声,每一次抽动都带出更多的血沫子,

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只剩下濒死的恐惧和痛苦。陈烬就站在旁边,背对着门口。

他微微佝偻着背,手里还攥着那根已经冷却、但顶端沾满黑红污迹的铁棍。他低着头,

肩膀小幅度地耸动着,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车间里格外清晰,

像一头刚刚撕碎了猎物的、疲惫又亢奋的凶兽。他脚边,

是周赫吐出来的一滩混着血和焦黑碎块的东西。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疼得她几乎窒息。不是为了周赫,是为了陈烬。

他背影里透出的那股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毁灭欲,让她浑身发冷。不能让他真背上人命!

绝对不能!这个念头像针一样刺穿了她的恐惧和疼痛。苏晚咬着牙,

用还能使上劲的右臂和那条没断的右腿,拼命地、一点一点地往前蹭。断掉的左腿拖在地上,

每一次摩擦都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她爬过冰冷油腻的地面,

爬过散落的工具,目光急切地搜寻。扳手!需要扳手!或者锤子!

任何能砸开那该死水泥袋的东西!终于,在靠近墙角一堆杂物的地方,

她看到了一把沾满油污的大号活动扳手,沉甸甸地躺在地上。

她伸出颤抖的、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冰凉的扳手柄。很沉,

几乎拖不动。她喘着粗气,把扳手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的希望,

继续朝着车间另一头堆放杂物的地方爬去。那里,靠着墙,码着几袋没开封的灰色水泥。

陈烬似乎还沉浸在自己暴怒和毁灭后的余韵里,对身后苏晚艰难的爬行毫无所觉。

他盯着地上抽搐的周赫,眼神空洞又疯狂,手里的铁棍无意识地紧了紧。

苏晚终于爬到了水泥袋旁边。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断腿的剧痛一阵阵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她不能晕!她举起那把沉重的扳手,

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最上面一袋水泥的边角,狠狠砸了下去!“噗!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车间里格外突兀。陈烬猛地一震,像被惊醒的猛兽,倏地转过身!

他看到苏晚瘫坐在墙角,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她那条左腿怪异地扭曲着,

裤管被血浸透。而她手里,正死死攥着一把大扳手,扳手的头部,

深深嵌进了她刚刚砸破的水泥袋里。灰色的、干燥的水泥粉末正从破口处“簌簌”地往外涌,

像一股细小的灰色瀑布,落在她身上、地上。苏晚抬起头,

迎上陈烬那双布满血丝、惊愕又尚未褪去暴戾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没有哀求,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赎罪般的狠厉。“陈烬!”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异常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砸出来,“你看好了!”她猛地抽出扳手,不顾断腿的剧痛,

身体向前一扑,用扳手头扒拉着那个破口,让更多的水泥粉倾泻出来。然后,她扔掉扳手,

双手并用,像疯了一样,抓起大把大把干燥的灰色水泥粉,

在痛苦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声的周赫的脸上、尤其是他那张血肉模糊、无法闭合的嘴,

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捂了上去!盖了上去!“这样!”她一边疯狂地用手压实那些水泥粉,

堵住每一个可能进气的缝隙,一边嘶声力竭地朝着陈烬吼,眼泪混着汗水血水疯狂地往下淌,

“这样够不够?!够不够赔给你?!够不够?!”水泥粉呛进周赫的鼻腔和残破的气管,

他仅剩的“嗬嗬”声瞬间变成了沉闷的、垂死的呜咽,

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地弹动了几下,然后迅速微弱下去。陈烬彻底僵住了。

他手里的铁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苏晚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血人,拖着断腿,

用沾满血和灰的手,疯狂地用水泥粉活埋周赫。她脸上那种不顾一切的狠绝和绝望,

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了他狂暴过后一片荒芜的心底。就在这死寂而血腥的瞬间,

陈烬的目光,猛地定格在苏晚那条拖在地上的断腿。破烂的裤管被血浸透,黏在皮肉上,

隐约露出下面一道狰狞的旧疤。那道疤很长,像一条扭曲的蜈蚣,

从她的小腿肚一直蜿蜒到脚踝上方,颜色很深,在周围新鲜的血污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三年前,那个摇摇欲坠的脚手架突然垮塌,

一根锈蚀的钢筋直直朝着他后脑勺砸下来……是苏晚,像不要命一样扑过来把他推开。

钢筋擦着他的头皮落下,却狠狠砸在了苏晚的小腿上,

骨头都露了出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车间里只剩下水泥粉落下的“沙沙”声,

和周赫最后几下微弱的抽搐。陈烬脑子里那团毁灭一切的暴怒火焰,

像是被一盆带着冰渣的血水,“嗤啦”一声,浇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灰烬下,

被那道狰狞旧疤狠狠刺穿的、久远的钝痛。第四章警笛声由远及近,

尖锐地撕破了城中村傍晚的嘈杂。陈烬没跑。他沉默地站在车库门口,

油腻的工装外套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暗红和灰白的水泥粉,像一幅诡异的抽象画。

他看着警察把已经没了声息、脸上糊满水泥的周赫抬上担架,

又看着他们给苏晚那条断腿做了简单固定,然后给她也戴上了手铐。苏晚被架起来的时候,

疼得闷哼一声,冷汗瞬间又冒了一层。她抬起头,越过警察的肩膀,看向陈烬。

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痛,有怕,但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和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她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被架着上了警车。

陈烬也被带走了。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照得他脸上的疲惫和油污无所遁形。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从那张孕检单,到车库里的红烙铁,再到苏晚拖着断腿爬进来,

用水泥封了周赫的喉。声音干涩,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周赫死了。法医鉴定,

直接死因是高温金属异物贯穿口腔、咽喉导致的大面积组织损伤和窒息,

后续的水泥粉堵塞呼吸道加速了死亡过程。苏晚的伤情鉴定也出来了,

左腿胫腓骨粉碎性骨折。案子不复杂。**杀人,加上苏晚那带着自毁性质的“补刀”,

还有周赫本身存在的重大过错。最终,陈烬被判了七年。苏晚因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

但情节特殊(阻止更严重后果?重伤在身?),

加上认罪态度和……她肚子里那个八周大的孩子,判了三年,缓刑四年。

她拖着那条打着厚重石膏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外面阳光刺眼,

她眯了眯眼,只觉得浑身冰冷。陈烬入狱了。高墙电网,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最初的几个月,

是炼狱。愤怒、屈辱、对未来的绝望,还有对苏晚那无法言说的、恨与痛交织的复杂情绪,

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着他。他沉默得像块石头,拒绝一切探视,

包括苏晚托人辗转递进来的消息。直到有一天,一个同监舍的老犯人,

因为抢他半个硬得像石头的窝头,被他按在水泥地上差点掐死。被管教用电棍分开后,

陈烬被关了整整半个月禁闭。狭小、黑暗、寂静的禁闭室里,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绝对的黑暗和死寂,还有自己粗重的心跳和呼吸。在某个几乎要被黑暗吞噬的时刻,

那道蜿蜒在苏晚小腿上的、狰狞的旧疤,毫无预兆地、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那么深,

那么长。三年前,她扑过来时,眼里是不是也像在车库里那样,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

还有她最后吼出的那句话:“这样够不够赔给你?!”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黑暗。

陈烬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恨还在,痛还在,但有什么东西,

开始不一样了。他不能烂在这里。绝对不能。他开始写信。

写给外面唯一还愿意搭理他的一个远房表舅。信里只有硬邦邦的几个字:帮我找活,

能赚钱的,什么苦都行。表舅回信了,字迹歪歪扭扭:外卖,送不送?要自己买车,吃得消?

陈烬盯着那“吃得消”三个字,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他用力在回信上戳下一个字:送!

出狱那天,天阴沉沉的,飘着冰冷的雨丝。陈烬拎着个破旧的帆布包,

站在监狱厚重的大铁门外。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下去,但眼神却像被打磨过的石头,

沉甸甸的,带着一股子沉静的狠劲。三年的牢狱,磨掉了他身上最后一点浮躁的戾气,

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他没通知任何人。走到公交站,

用身上仅有的、出狱时发的几十块钱,倒了三趟车,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城中村。

巷子依旧狭窄潮湿,墙壁上的霉斑似乎更大了些。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一股混合着廉价消毒水和陈旧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屋里比他记忆中更空荡,更破败,

但出乎意料的……干净。水泥地被拖得发亮,虽然有些地方已经坑洼不平。

那张唯一的旧桌子也擦得一尘不染。苏晚正背对着门,在狭窄的灶台前忙活。她听到门响,

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锅铲“哐当”掉在铁锅里。她慢慢地、有些艰难地转过身。

三年多不见,她也变了。瘦得厉害,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曾经还算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显得颧骨有些高。但最刺眼的,是她走路的姿势。

左腿似乎好了,但仔细看,能看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迟缓,

那是粉碎性骨折留下的永久印记。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

小腹……已经明显隆起。宽松的衣服也遮不住那圆润的弧度。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

空气像是凝固了。谁也没说话。只有锅里残留的油渍被灶火烤着,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陈烬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扫过她僵硬的左腿,最后,沉沉地落在她隆起的腹部。那里,

孕育着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生命。苏晚被他看得浑身发冷,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指节泛白。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巨大的愧疚和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最终,是陈烬先动了。他没什么表情,

把手里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随手扔在墙角,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

他径直走到那张唯一的旧桌子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椅子腿摩擦水泥地,

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没什么温度,

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苏晚的心猛地一抽,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她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通红的眼眶,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嗯。

饭…饭快好了。”陈烬没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着,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屋里只剩下灶台上锅里那点可怜的“滋滋”声,和苏晚极力放轻、却依旧显得慌乱的脚步声。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陈烬就起来了。他找到表舅,

拿到了那辆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着点债才买来的二手电动车。车子很旧,

蓝色的漆皮剥落了不少,电瓶也老化了,跑不了太远。他跨上车,拧动钥匙,

车子发出一阵苟延残喘般的“突突”声,汇入了城市清晨的车流。送外卖,

远比他想象的艰难百倍。老旧的电动车像头倔驴,动不动就闹脾气。

高峰期写字楼的电梯永远爆满,他只能拎着沉重的餐盒,一层一层地爬,

汗水浸透了廉价的工装,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

超时、差评、顾客的冷脸和刁难……都是家常便饭。最要命的是深夜和凌晨的单子。

为了那几块钱的深夜补贴,他常常熬到后半夜。初冬的风,像裹着冰碴子的刀子,

呼呼地往他单薄的工装里灌。头盔的挡风罩根本挡不住,冷风直往喉咙里钻,

呛得他肺管子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手指冻得僵硬麻木,几乎握不住车把。

这天,他接了个凌晨两点送往城郊工业园的单子。路远,偏僻,寒风凛冽。送到时,

收货人是个醉醺醺的保安,骂骂咧咧嫌他慢了,反手就是一个差评。

陈烬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差评标记,没说话,只是默默调转车头。回去的路上,

电瓶车彻底**了,电量耗尽。他只能推着沉重的车子,在空旷无人的郊区公路上,

一步一步往回挪。寒风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身上,汗水早已冰凉,黏在皮肤上,

冻得他牙齿都在打颤。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像咽下砂纸。推开家门时,

天边已经泛起了灰白。他浑身冻得像块冰,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嘴唇乌紫,

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只有眼白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苏晚一直没睡,

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等着。听到门响,她立刻站了起来,动作因为怀孕显得有些笨拙。

她看着陈烬像个冰雕一样挪进来,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她没说话,

只是快步(虽然姿势依旧有些僵硬)走到墙角,那里放着一个红色的塑料盆。

她拿起旁边的暖水瓶——那是家里唯一值钱点的东西了——拔开塞子,

冒着滚烫白汽的开水“哗啦”一声倒进了盆里。然后,她又拿起旁边一个水桶,

里面是冰冷的自来水,毫不犹豫地倒了进去。冷热水混合,发出“嗤”的轻响,

腾起一片白雾。苏晚把盆端到陈烬脚边,放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盆里的水冒着丝丝寒气,

水面甚至能看到细小的冰碴在漂浮。“你累了,”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平静,

垂着眼,不敢看他,“泡泡。”陈烬低头看着那盆冰水混合物,

刺骨的寒气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他冻僵的脑子有些麻木,只是凭着本能,

脱掉了那双湿透冰冷、散发着汗臭和寒气的老旧运动鞋,又扯下同样湿冷的袜子。那双脚,

冻得发青发紫,有些地方甚至起了暗红色的冻疮,脚后跟裂开了深深的口子。他抬起脚,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看苏晚一眼,直接踩进了那盆浮着冰碴的水里。

“嘶——”刺骨的冰冷像无数根钢针,瞬间扎透了他麻木的脚掌,顺着神经直冲头顶!

冻僵的脚遇到冰水,那感觉不是凉,是剧痛!是无数把烧红的小刀在同时切割!

他浑身猛地一哆嗦,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瞬间爆出青筋,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他就那么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