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诅咒,是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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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被激怒的巨兽,狠狠砸在「顾园」那扇冰冷的雕花铁门上。苏晚站在门廊下,昂贵的白纱裙摆被泥水浸透,晕开一片片暗沉的污渍,像枯萎的玫瑰。雨水顺着她凌乱的发梢滑落,冲刷着脸颊上干涸的血痕——那是新婚夜,顾承昀掐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印记,如今成了耻辱的勋章。

她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文件,纸张边缘被雨水洇得发软,却比她此刻的心更冷。离婚协议。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她像一件被遗忘在角落的昂贵摆设,困在这座华丽得令人窒息的牢笼里。为了救摇摇欲坠的苏家,她签下了那份荒谬的婚姻契约,嫁给了传说中车祸后双腿残废、性情暴戾的顾承昀。她以为这是交易,是牺牲,是新婚夜他掐着她脖子,用淬了冰的声音宣告的残酷真相:「苏晚,认清你的位置。你不过是她的影子,替身就该有替身的觉悟!」

那个「她」,是顾承昀心尖上早已死去多年的白月光,林晚晴。一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成了她婚姻里原罪的烙印。

三年,她熬过了。苏家在顾氏的阴影下苟延残喘,终于缓过一口气。而她,苏晚,也攒够了离开的资本和决心。

深吸一口带着水腥气的冷风,苏晚推开沉重的别墅大门。暖气裹挟着沉闷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与门外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客厅空旷得吓人,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惨白的光,照亮了中央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承昀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正望着窗外肆虐的雨幕。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冷硬,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他穿着丝绒睡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淡的旧疤——那是他车祸留下的痕迹,也是他残废的象征,更是苏晚三年噩梦的起点。

「顾承昀。」苏晚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砸破了客厅死寂的空气。

轮椅缓缓转动。顾承昀转过身,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像两口古井,幽幽地锁住她。他的目光扫过她湿透的狼狈,扫过她脸上的血痕,最后,落在了她手中那份被雨水浸透的文件上。

「回来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冰冷。

「嗯。」苏晚往前走了几步,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她停在轮椅前,将那份湿漉漉的离婚协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拍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水珠溅开,晕染了签字栏。

「签字。」她直视着他,眼神平静得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底下却蕴藏着汹涌的暗流,「我们结束了。」

顾承昀的目光落在协议上,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客厅里只剩下窗外暴雨的咆哮和两人之间无声的对峙。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苏晚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用刻薄的言语或冰冷的沉默将她击溃时,异变陡生!

顾承昀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下一秒,他竟以一种极其流畅、甚至带着点迅猛的姿态,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瞬间停滞。

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她。顾承昀站得笔直,双腿修长有力,哪里有半分残废的迹象?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双深潭般的黑眸里,此刻翻涌着苏晚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有急切,有痛苦,甚至……有一丝近乎绝望的恳求?

「晚晚!」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沙哑的、被压抑了太久的急迫,「别走!听我说!我装病!我这三年的残废,都是装的!」

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装病?那个动辄对她冷嘲热讽、将她踩进尘埃里的顾承昀?那个让她在无数个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的顾承昀?他竟然是装的?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她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她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死死攥住。

「为什么?」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为了折磨我?为了看你可怜的替身在你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顾承昀,你的游戏玩得够久了!」

「不!不是!」顾承昀急切地摇头,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拉着她,几乎是半拖半拽地走向书房的方向,动作快得不像话。「是为了躲开那个诅咒!晚晚,是为了躲开那个该死的诅咒!」

诅咒?

苏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上打滑。这个词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诅咒?在这个科技昌明的时代?顾承昀在说什么疯话?

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顾承昀径直将她拉到巨大的红木书桌前,一把推开上面堆积如山的文件,露出一个镶嵌在桌面深处的暗格。他手指颤抖着按下一个隐蔽的按钮,暗格无声地滑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厚重的、皮质封面已经斑驳泛黄的古籍。

他几乎是粗暴地翻开书页,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书页发出干燥的脆响,最终停在一页泛黄的插图上。那是一幅极其诡异的画:一个被荆棘缠绕的男子,痛苦地蜷缩着,他的心脏位置,插着一朵正在燃烧的黑色玫瑰。画的下方,是几行同样泛黄、却透着不祥气息的古体字。

「看!看这里!」顾承昀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指着那行字,「『承昀之命,系于晚晴。若得真心,荆棘焚心;若失所爱,永堕幽冥!』」

苏晚的目光死死钉在那行字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林晚晴……」顾承昀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她不是死于意外。她……她是为了救我,才中了那个诅咒!那个诅咒,会让我爱上的人,最终被荆棘焚心而死!就像画里那样!」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苏晚,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恐惧:「我装残废,我把自己变成一个暴戾的怪物,我对你做尽所有残忍的事……都是为了让你恨我!让你远离我!晚晚,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像晚晴一样,被那该死的诅咒活活烧死!」

书房里死寂一片。只有窗外暴雨的喧嚣,还有顾承昀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苏晚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像。顾承昀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冰锥,狠狠凿进她的心脏。原来……是这样?三年的折磨,三年的屈辱,三年无数个暗无天日的夜晚……竟然是为了「保护」她?

荒谬!可笑!可看着他眼中那真实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和痛苦,苏晚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她手腕上,那个自出生起就存在的、形状奇特的暗红色胎记,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烧红的针在狠狠扎刺!

「嘶……」她下意识地痛呼出声,低头看去。

只见那个原本只是暗沉红色的胎记,此刻竟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诡异地搏动起来!暗红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变浓,最终,竟渗出了丝丝缕缕粘稠的、如同血液般的暗红色液体!

那液体顺着她雪白的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死寂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惊悚。

顾承昀的目光瞬间被那滴落的「血」吸引,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极致的惊骇:「你……你的胎记……它……它在流血?!」

苏晚缓缓抬起头,脸上所有的震惊、痛苦、迷茫,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妖异的平静。那双曾经盛满隐忍和清澈的眸子,此刻像淬了寒冰的深渊,幽深、冰冷,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

她看着顾承昀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俊脸,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轻,很淡,却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顾承昀最后一丝希望。

「诅咒?」苏晚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奇异的、金属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顾承昀的心上,「躲开我?」

她抬起那只还在渗着诡异「血迹」的手腕,轻轻晃了晃,暗红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顾承昀,」她歪了歪头,笑容加深,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你猜错了。」

她顿了顿,看着顾承昀眼中彻底崩塌的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石破天惊的真相:

「那个让你痛不欲生、让你装疯卖傻、让你亲手推开所爱之人的诅咒……」

她的笑容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寒冬最锋利的冰凌:

「是我下的。」

「轰——!」

顾承昀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冲击波席卷了他的神经!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变成了骇人的灰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只剩下无法置信的惊骇和被彻底打败的茫然,死死地钉在苏晚手腕上那还在渗血的诡异胎记上。

「不……不可能……」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起来,仿佛脚下的大地瞬间塌陷,「你……你怎么可能……诅咒……诅咒……」

「我怎么可能?」苏晚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她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手腕上那道正在渗血的胎记,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温柔,眼神却冰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

「三年前,苏家濒临破产,你顾承昀高高在上,像神祇一样,用一份屈辱的婚姻契约,将我苏晚踩进泥里。」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狠狠剜在顾承昀的心上,「你以为我苏晚,真的会为了一个苟延残喘的家族,甘心做你白月光的影子,任你践踏三年?」

顾承昀的身体晃得更厉害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证明着他内心的崩塌。

「林晚晴?」苏晚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她确实死了。但不是为你。她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一场为了让你顾承昀彻底相信『诅咒』存在而上演的戏码。她的死,不过是为你这场长达三年的自我感动和自我欺骗,埋下最完美的伏笔。」

她向前逼近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致命的声响。顾承昀被她眼中那洞悉一切的冰冷和掌控一切的气势逼得几乎窒息,只能徒劳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那本古籍?」苏晚的目光扫过书桌上那本摊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书,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伪造的。上面的诅咒之语,是我亲手写上去的。目的,就是让你深信不疑,让你为了『保护』我,而心甘情愿地变成一个残废,一个暴君,一个……亲手将我推开的傻子。」

「至于这个……」她再次举起手腕,那暗红的胎记在灯光下如同活物般搏动,渗出的「血液」滴落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这不是胎记,顾承昀。这是『血咒之印』。是我用秘法,以心头血为引,刻印在自己身上的诅咒媒介。它连接着你的命脉,也……主宰着你的生死。」

苏晚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九幽寒风:「你以为你装病,推开我,就能躲开诅咒?太天真了。诅咒从未离开,它只是蛰伏。它蛰伏在你的恐惧里,蛰伏在你对林晚晴的愧疚里,蛰伏在你每一次对我流露出的、哪怕一丝一毫的不忍和动摇里!它在等你彻底爱上我,等你无法再推开我的时候……」

她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如同最恐怖的魔咒,瞬间攫住了顾承昀的心脏!他猛地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烧红烙铁灼烧般的剧痛!比新婚夜他掐着苏晚脖子时,她眼中绝望的眼神更痛!比他得知林晚晴死讯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更甚!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从顾承昀喉咙里迸发出来。他踉跄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荆棘,正从他的心脏深处疯狂生长、蔓延,要刺穿他的血肉,将他撕裂!

剧痛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猝不及防,瞬间击垮了他所有的强撑和伪装。他高大的身躯像断了线的木偶,轰然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大理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什么……」他抬起头,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变形,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除了痛楚,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绝望和不解,「为什么……苏晚……告诉我……为什么……」

苏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将她踩在脚下的男人,此刻像条濒死的狗一样匍匐在她脚下,承受着诅咒反噬的剧痛。她的脸上没有复仇的快意,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为什么?」她重复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钧之力,「因为你欠我的,顾承昀。欠我苏家的尊严,欠我三年的自由,欠我……被当作『人』而不是『影子』对待的权利。」

她缓缓蹲下身,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顾承昀因痛苦而痉挛的脸颊,动作温柔得近乎诡异。顾承昀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让他瞬间毛骨悚然。

「诅咒是我下的,痛苦是你该受的。」苏晚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清晰而冰冷地钻进顾承昀的耳朵,「但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她的手指缓缓下移,最终停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那里,诅咒的荆棘正在疯狂肆虐。她指尖的「血咒之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渗出的暗红液体变得更加粘稠,甚至散发出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硫磺气息。

「这诅咒,名为『荆棘焚心』。」苏晚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吟唱古老的咒文,「它不会立刻要你的命。它会一点一点,用最残忍的方式,让你品尝你所恐惧的一切。让你在每一次心跳中感受撕裂,在每一次呼吸中体会灼烧。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被那无形的荆棘缠绕、勒紧,直到……你彻底疯掉,或者……心甘情愿地求我给你一个解脱。」

顾承昀的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痛苦而剧烈颤抖着,他死死地盯着苏晚,那双曾经深邃如海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绝望和疯狂。他试图挣扎,试图抓住什么,但诅咒带来的剧痛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将他死死按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不……求你……苏晚……杀了我……杀了我!」他嘶吼着,声音因为剧痛而彻底变形,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绝望。

「杀你?」苏晚轻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那太便宜你了,顾承昀。我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活着感受这份痛苦,活着记住你今天跪在我面前的样子,活着……每一天都祈求着死亡的降临,却求而不得。」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痛苦挣扎的男人,如同俯视一只蝼蚁。手腕上的「血咒之印」搏动得更加剧烈,渗出的暗红液体如同活物般蜿蜒流淌,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诡异的血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现在,」苏晚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感,「轮到你了,顾承昀。好好享受这份……我亲手为你准备的『礼物』吧。」

她不再看地上那个因痛苦和恐惧而扭曲的身影,转身,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向书房门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顾承昀即将崩溃的神经上。

书房的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里面男人压抑的痛吼和诅咒肆虐的诡异气息。

门外,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天边,一轮残月破开厚重的云层,惨白的光芒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空旷而冰冷的别墅里,也洒在苏晚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上。

她抬起手腕,看着那道依旧在渗血的「血咒之印」。暗红的液体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

她赢了。用一场精心策划的、长达三年的骗局,用一道刻在自己身上的血咒,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男人,彻底拖入了地狱。

然而,当指尖触碰到那温热粘稠的「血液」时,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刺痛,如同冰冷的针尖,悄然刺入她的心脏深处。

苏晚的动作有了一瞬间难以察觉的凝滞。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那抹情绪,快得如同幻觉,转瞬即逝。

她很快抬起头,重新迈开脚步,身影消失在别墅长长的、通往自由的走廊尽头。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寂而决绝,仿佛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女神,身后只留下无尽的余烬和……一个刚刚开启的、更加深不可测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