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背叛的潘多拉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只滑腻的手,钻进我的鼻腔,掐住我的喉咙。
我被皮质束带捆在冰冷的铁床上,动弹不得。正前方的显示屏上,一个女人正在哭泣。
她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我承认,是我,我窃取了‘X’算法的核心代码,
想卖给对家公司……我对不起顾城,对不起公司……”屏幕上的“我”,声泪俱下,
每一个毛孔都渗透着悔恨。而真正的我,声带像是被灌了铅,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一只手温柔地抚摸我的额头,带着熟悉的、曾让我无比心安的檀木香。“晚晚,别怕。
”顾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轻柔得像情人间的呓语。“你看,她演得多好。
这就是我用你的‘X’算法迭代出的最新模型,我叫它‘潘多拉’。
完美的像素级面部肌肉模拟,连你紧张时眼角会轻微抽搐的习惯都复刻了。厉害吧?
”我死死地盯着他。那个我爱了五年,从大学的一行行代码敲到公司初创,
我毫无保留地交付了青春、才华和全部信任的男人。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旧情,
只有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冰冷和狂热。“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为什么?”他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真的笑话,“晚晚,
你太天才了,天才到……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和你在一起,我永远是附属品。现在,
‘X’是我的了,潘多拉也是我的。而你,只需要在这里好好‘休息’。”他凑近我,
滚烫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说的却是最恶毒的话。“你知道吗,白晓晓……天启科技的千金,
她很欣赏我的‘才华’。有了她,我们的……不,我的公司,才能真正飞黄腾达。”白晓晓。
他的白月光。原来,他说的那些“只是普通朋友”,都是真的。普通到,
可以为她把我的人生彻底格式化。“晚晚,这是为你好。”他最后在我耳边说,
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然后,他站直身体,对旁边的医生说:“她情绪还是很不稳定,
加大剂量吧。”冰冷的液体顺着针管注入我的静脉,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显示屏上,
“我”的认罪视频还在循环播放。顾城的脸,和我那张哭泣的脸,在我的视野里重叠、旋转,
最后一同沉入无边的黑暗。那一年,我26岁。2逃出生天两年。七百三十天。
我没有研究监控死角,也没有计算护工换班的精确时间。那些电影里的越狱手法,
在这里行不通。我研究的是人。我把自己伪装成最顺从、最安静、最没有攻击性的病人。
按时吃药(大部分藏在舌下吐掉),积极参加所有治疗,
对每一个医生和护士露出讨好的微笑。我给护士长刚出生的孩子织了一整套的小衣服,
从帽子到脚套,针脚细密。她很感动,开始在管理上对我网开一面,
甚至允许我在她的办公室里用电脑看一些“无害的”新闻。我利用这有限的窗口,
贪婪地吸收着外界的信息。我知道了顾城的“城晚科技”在哪一轮拿到了天启的投资,
知道了“X”算法被应用在了哪些领域。更重要的是,
我摸清了这家私人精神病院的安防系统。那是一套非常落后的国产系统,漏洞百出。
它的供应商,恰好是我大学时参加技术竞赛的手下败将。
我闭着眼睛都能画出它的拓扑结构图。机会,只需要一个。那个暴雨倾盆的凌晨,
我假装PTSD发作,在病房里尖叫,引来了值班医生和两名护工。
在我被按住注射镇定剂的混乱中,我用藏在指甲缝里的金属丝,成功从护士长口袋里,
划走了一张门禁卡。她对我毫无防备。镇定剂让我浑身无力,
但我大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保持清醒。二十分钟后,药效的巅峰过去,我溜出病房。
我没有走向大门,而是走向了配电室。利用门禁卡和早已烂熟于心的后台密码,
我让整个住院部B区的监控系统,陷入了三分钟的“信号故障”。这三分钟,
足够我躲进即将离院的医疗垃圾清运车里。酸腐的血腥味和药味几乎让我窒息,
我死死捂住嘴,任由肮脏的汁水浸透我的病号服。当车子驶出精神病院大门的那一刻,
我贪婪地呼吸着外面自由的、混杂着泥土和雨水的空气。我,林晚,回来了。
3新生的许念站在城市的街头,商场的巨幅屏幕上,顾城和白晓晓正并肩接受采访,
他谈笑风生,宣布“X”算法2.0版本即将发布。雨水混着泪水,从我脸上滑落,
冰冷刺骨。我没有哭。我只是,为那个死在两年前的林晚,感到不值。一张新脸,
一个新身份,是我的第一步。但我身无分文,唯一的遗物——妈妈的项链,
在被送进医院时就不翼而飞。我需要一个支点。我想到了一个人,“K”。
他是我们大学时期的传奇,一个活在数字世界的幽灵。也是唯一一个,
能在算法上与我匹敌的人。我曾帮他掩盖过一次入侵学校教务系统的“恶作劇”,
他欠我一个人情。我用公共电话,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传来一声轻笑:“我以为你已经蒸发了。”“我需要一个身份。
一个全新的,干净的,无懈可击的身份。‘许念’。”“你知道,这很麻烦。
”“顾城拿了我的‘X’算法,现在是天启科技的红人。”“……有趣。
”K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兴奋,“天启的系统,我一直想进去逛逛。地址发来,三天后,
‘许念’的所有资料会出现在你邮箱。
包括她的海外学历、硅谷工作证、甚至一张在金门大桥前的游客照。至于脸……你自己解决。
”三天后,我在一家小旅馆的电脑上,收到了K发来的邮件。
他甚至为我准备了一笔启动资金,从某个灰色地带的数字货币交易中。我拿着钱,
走进了那家烟雾缭绕的地下诊所。“要求?”“彻底换掉。扔在人堆里,
我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那种。”三个月后,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清秀,普通,
甚至有些寡淡。但眼神里,是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一种死水般的平静。我叫许念。
怀念的念。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怀念什么,或许,
只是怀念那个还能爱、还能恨、还能哭的林晚。我的求职目标只有一个——天启科技。
我要去离我的仇人最近的地方。4重逢的试探天启科技的面试,我展现出的技术实力,
让面试官当场决定给我一个比招聘岗位高两级的offer。入职第二周,
关于“X”算法优化合作的紧急项目会。会议室里,我隔着长长的会议桌,看到了顾城。
他依旧那副精英做派,身边的白晓晓满眼爱意。
他正在为“X”算法一个诡异的模型崩溃bug焦头烂额。“或许,问题不出在应用层,
而出在更底层的逻辑框架上。”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顾城循声望来,只是扫了我一眼,
一个平平无奇的新人。“在‘X’算法的早期架构中,为了追求更高的运算效率,
它的核心哈希函数采用了一个非常规的非线性映射。这个映射在极端复杂的数据冲击下,
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会触发一个递归陷阱,导致内存溢出。”我说得很慢,很清晰。
这个非线性映射,是我的得意之笔。而那个递归陷阱,是我曾笑着对他说起的,
我们算法的“胎记”。顾城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像是在看一个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鬼。“你……是谁?
”“天启科技,新入职的算法架构师,许念。”我微微一笑。坐在主位的秦峥,
白晓晓的哥哥,天启科技的联合创始人,突然开口了:“说得很好。会后,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看到白晓晓不满地皱了皱眉。而顾城,依旧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
仿佛要穿透我这张陌生的皮囊。我知道,他开始怀疑了。这很好。猫捉老鼠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