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妻在零下十度的街口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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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哲那辆擦得锃亮的黑色轿车,像一头蛰伏在阴冷雨夜里的兽,悄无声息地停在“金鼎”酒店那旋转玻璃门前的灯光下。雨水顺着光洁的车顶淌下,汇聚成流,砸在湿漉漉的柏油路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温棠从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里快步走出。她没打伞,身上那件半旧的呢大衣被风吹得向后扬起,露出里面一件颜色暗淡的薄毛衣,整个人像是被身后那片奢靡的光海推出来的一小片灰暗的剪影。她拉开车门,迅速钻了进去,带进一身潮湿的寒气。车门关上,隔绝了风雨声,也隔绝了外面那个冰冷沉重的世界。

“拿到了吗?”林哲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种习惯性的、掌控一切的沉稳。他侧头看着温棠,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温棠没看他,只是低着头,从那个磨破了皮的旧挎包深处,掏出那个牛皮纸信封。指尖带着湿冷的寒意,微微颤抖。“嗯。”她把信封递过去,声音又轻又哑,像被砂纸磨过。

林哲接过,很随意地掂量了一下,几乎没什么重量。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没打开看,随手就把信封放在了旁边的扶手箱上。“伯母那边,明天我再安排人过去打个招呼,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温棠依旧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自己膝盖上那块粗糙的布料,指节绷得发白。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可她还是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谢谢你,林哲。”她的声音闷在喉咙里。

林哲笑了笑,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抚平她大衣肩头被风吹起的褶皱。“跟我还客气什么?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

他的话被打断了。温棠猛地抬起头,避开了他的手,目光却直直地看向车窗外,瞳孔骤然收缩,如坠冰窟。

隔着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一片的车窗玻璃,隔着酒店门口旋转门投射出的、变幻不定的霓虹光晕,她看到了那个身影——

沈砚。

他就站在几米外的雨幕里,没打伞。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粗硬的短发往下淌,滑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流过他紧抿成一条僵直线条的嘴唇,最后砸在他那件早已被雨水浸透、颜色深得发黑的旧夹克上。他像一尊在暴风雨里生了根的、冰冷的石雕。他脸上没有暴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任何像“表情”的东西,只有一片骇人的空白。那双眼睛,像两口枯竭了万年的深井,正透过雨帘,死死地钉在温棠身上,又缓缓地、一寸寸地,移到林哲还放在她肩侧前方、未及收回的手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温棠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倒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猛地窜上头顶,让她几乎窒息。她想拉开车门冲出去,腿却像灌了铅。她想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车里的林哲也看到了沈砚,他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敛去,眉头微皱,放在扶手箱上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一下,将那薄薄的信封捏变了形。

僵持只有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沈砚动了。他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猛地转过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沉默的凶兽,狠狠一脚踏碎了地上一个浅浅的水洼,浑浊的泥水四溅。他大步流星,决绝地、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冰冷的雨幕深处,那背影被霓虹和雨丝切割得支离破碎,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很快就被黑暗彻底吞噬。

温棠看着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捏得生疼。她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汹涌而出,和车窗上流淌的雨水混在一起,模糊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