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全家唯一的骨髓配型成功者。我公公,德高望重的院长,跪下求我:“宁宁,算爸求你,
救救瑶瑶。”我丈夫陆景琛抱着我许诺:“宁宁,你救她,我这条命都是你的。”我答应了。
可手术后,我因为并发症,身体一天天垮掉。他们一家人却围着康复的陆瑶嘘寒问问暖,
把我扔在疗养院自生自灭。我没钱治病时,陆景琛在电话里不耐烦地吼:“你能不能懂事点?
瑶瑶刚康复,家里开销大!”我被挂断电话,咳着血,蜷缩在冰冷的病床上死去。
直到他们整理我的遗物,发现了我从小佩戴的玉佩和罕见的胎记。
才知道我是公公当年走失的亲生女儿。他们救的陆瑶,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赝品。
01手术同意书摊在桌上,白纸黑字。陆景琛握着我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宁宁,
签了它。”他的声音很柔,充满温暖。“等瑶瑶好了,我们就去瑞士,我陪你在雪山下疗养,
把身体养得棒棒的。”他为我描绘的未来。雪山,湖泊,还有他深情的陪伴。我抬头看他,
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眉眼英挺,此刻眼中盛满了对我的依赖和感激。我点了点头。
婆婆张曼华走过来,拉住我另一只手,她的手保养得宜,却有些凉。“宁宁,
你就是我们陆家的大功臣,妈以后一定把你当亲女儿疼。”公公陆国华,市中心医院的院长,
一脸凝重地站在旁边。他拍了拍陆景琛的肩膀,对我郑重承诺:“宁宁,你放心,
手术后所有相关的医疗费用,爸给你全包了,一定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医生。
”爱意和承诺像温暖的海水,将我整个人包裹。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最渴望的就是一个家。
陆家给了我这个家,陆景琛给了我爱情。现在,我不过是付出一点骨髓,就能拯救一条生命,
巩固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值得。我拿起笔,在“家属”那一栏,
一笔一划地写下我的名字苏宁。笔尖落下。手术那天,我被推进手术室。麻醉前,
我最后看到的,是陆景琛焦急的脸。但他不是在看我。他的目光越过我,
投向隔壁那间无菌病房。陆瑶躺在那里,即将接受我的骨髓。他对我喊:“宁宁,加油!
”然后,他转身奔向了陆瑶的病房门口。在那里,我的公公婆婆已经守着了。他们一家人,
隔着玻璃,紧张地注视着里面的陆瑶。而我的手术室外,空无一人。麻醉剂注入身体,
意识沉入黑暗前,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关系,他们只是太担心瑶瑶了。
等我们都康复得差不多了,一切都会好的。再次醒来,喉咙干得要冒火,
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痛。我睁开眼,看到的不是陆景琛,而是我的朋友林舟。她眼圈通红。
一见我醒来,林舟快步走过来,将水杯递到我嘴边。“景琛呢?瑶瑶……手术成功吗?
”“成功?何止是成功!人家现在正在楼下高级餐厅包场开香槟庆祝呢!
”“陆景琛广发消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妹妹得救了,他陆家有了天大的喜事!
”香槟?庆祝?我扯出一个无力的笑。“没关系,等我好了,一切都会好的。”“我呸!
宁宁你醒醒!”林舟气得不行。“我来的时候,你的病房门口空空荡荡,连个护工都没有!
还是我去找护士给你换的点滴!那群白眼狼,把你用完了就扔在这儿,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她从包里拿出保温桶,努力压下火气:“别想那帮畜生了,我给你炖了乌鸡汤,
快喝点补补。”汤很香,可我只喝了一口,就再也咽不下去。胃里翻江倒海,
一阵剧烈的恶心让我猛地扭过头。我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只要陆瑶康复了,
陆景琛就会回到我身边,他们就会兑现承诺。可我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02术后的排异反应,比医生预想的要猛烈得多。我开始低烧,
呕吐陆景琛一开始还日日来陪我。他坐在我床边,削着苹果,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宁宁,
再忍忍,医生说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瑶瑶恢复得很好,她很感谢你,天天念着你的好。
”可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我的**和病痛,似乎成了他的负担。一周后,陆瑶出院了。
陆家为她举办了盛大的出院宴。而我,因为病情加重,从市中心医院,
被转到了郊区一家偏远的疗养院。美其名曰,这里环境好,安静,适合休养。
陆景琛来看我的次数,从一天一次,变成了一周一次。再后来,变成了一个冰冷的电话。
电话里,他总是很忙。“宁宁,公司有个重要的会,走不开。”“瑶瑶刚回家,还不适应,
我得陪着她。”“我妈最近情绪不好,总说我没照顾好瑶瑶,我要多花点时间陪她。
”他的理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理直气壮。我成了那个不被需要的,多余的麻烦。
03我的生日到了。我特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坐在窗边,从清晨等到日暮。我想,
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他总会来的吧。他来的时候,我要对他笑,告诉他我好多了,
不要让他担心。天色完全黑透,窗外亮起了路灯。我的心,也一点点冷了下去。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景琛发来的消息。不是生日祝福。是一笔转账,五百二十块。
附言是:“宁宁,生日快乐。瑶瑶今天办康复派对,请了很多朋友,家里实在走不开。
你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我看着那串数字,只觉得刺眼。原来我的生日,我的等待,
只值五百二十块。我点开朋友圈,最新的动态是婆婆张曼华半小时前发的。九宫格照片,
每一张都洋溢着幸福。陆瑶站在C位,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捧着一个巨大的蛋糕。
陆景琛站在她身边,笑得一脸宠溺。公公婆婆揽着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配文是:“我的宝贝瑶瑶,未来的每一天都要开心快乐!”照片里,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
唯独,没有我。我关掉手机,把脸埋进被子里。没有哭。只是觉得冷,怎么都捂不热。
04并发症越来越严重。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头发,体重掉到了七十多斤,
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最可怕的,是咳血。半夜,我从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惊醒。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味,我捂住嘴,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溢出来,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护工被惊醒,手忙脚乱地帮我擦拭,按响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值班医生赶来,
给我打了止血针。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我粗重而虚弱的呼吸声。我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我。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我不想死。我拿起手机,
颤抖着拨通了陆景琛的电话。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也能给我一点力量。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但传来的,却不是陆景琛的声音。是一个娇滴滴的,
带着笑意的女声。是陆瑶。“嫂子?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健康,
那么有活力。我张了张嘴,一口气没上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我死死捂住嘴,
不让咳声传过去,怕吓到电话那头的金枝玉叶。陆瑶在那头轻笑了一声,
背景音里有风声和隐约的音乐。“哥哥在陪我看星星呢,他说城里的星星没有乡下的亮,
特地带我来山顶。”“嫂子,你那边怎么那么吵?是信号不好吗?”看星星。
在我咳血垂危的深夜,我的丈夫,正陪着他的妹妹,在山顶看星星。多浪漫啊。
我疼得快要喘不上气。“嫂子,你自己的身体,要自己多注意呀。别老是麻烦我哥,
他也很累的。”“好了,不跟你说了,哥哥叫我了。晚安。”电话被挂断了。我再打过去,
听到的已经是系统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丢开手机,再也抑制不住,
趴在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来的,是混着血的酸水。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原来我的世界,早就没有星星了。05疗养院的费用很高昂。
公公陆国华承诺的全包,在我转院后就成了一句空话。陆景琛断断续续支付了几个月后,
也开始变得不耐烦。这个月,医院下了催款单。我没有钱。我所有的积蓄,
在结婚时都交给了陆景琛,说是夫妻共同财产。我鼓起所有勇气,先打给了婆婆张曼华。
电话一接通,她就不耐烦地问:“又怎么了?是不是钱又不够了?”我卑微地“嗯”了一声。
“宁宁,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成了个无底洞?瑶瑶最近要报一个很贵的艺术大师班,
一年要几十万,家里实在没余钱了。”“你自己的病,就不能省着点花吗?
”我的手脚一片冰凉。我的命,不如陆瑶一个昂贵的艺术班。挂了婆婆的电话,我坐在床上,
呆呆地看了催款单很久。最后的希望,只剩下陆景琛。我拨通他的号码,手心全是冷汗。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背景音很嘈杂。“喂?”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暴躁和不耐。“景琛,
我……”“苏宁,我现在正在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你有什么事能不能等下再说?”“可是,
医院在催款了,他们说如果今天再不交钱,就要给我停药了……”我几乎是在哀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陆景琛怒火的咆哮。“钱钱钱!你就知道钱!苏宁,
你能不能别总因为这点破事来烦我?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瑶瑶刚康复,
家里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吗?”懂事。体谅。我的命悬一线,
在他眼里,只是不懂事,不体谅。我甚至能听到电话那头,有他的同事在小声问:“陆总,
是嫂子吗?怎么了?”然后,我听到陆景琛的回答。“没事,闹脾气。”闹脾气。
原来我拼尽全力的求生,在他看来,只是一场无理取闹的脾气。我的心,在这一刻,
彻底死了。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我第一次,主动挂断了他的电话。
手机从我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缓缓走到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面色惨白如鬼,眼窝深陷,头发枯黄稀疏,
整个人瘦得脱了相。这就是我。为了一个虚假的承诺,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
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样子的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原来我的命,真的这么不值钱。不如一个艺术班,不如他的一场会议。甚至,
不如他口中一句轻飘飘的闹脾气。好。真好。06心死之后,我反而平静了。
我联系了唯一的朋友,林舟。电话接通时,我甚至能对她说一句:“舟舟,
带点你做的桂花糕来看我吧,我有点想吃了。”林舟来得很快,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
她手里的食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看着我,眼睛瞬间就红了,嘴唇哆嗦着,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冲她笑了笑,朝她招手:“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啊。
”她一步步走过来。走得很慢。她终于走到我床边,一把抓住我枯瘦的手,眼泪瞬间涌出。
“苏宁……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林舟猛地站起来,
转身就要往外冲:“我去找陆景琛那个王八蛋算账!我要杀了他!”“回来。”我叫住她。
林舟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我。我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舟舟,坐下,陪我说说话。
”“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冷静让她感到害怕。她握住我只剩皮包骨的手,
哭着求我:“宁宁,你别这样,我们去告他们,我们去曝光他们!你是记者,
你知道怎么做的!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摇了摇头,从枕头下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
那是我早已写好的遗嘱。我递给她。遗嘱上只有一句话:“请将我的骨灰撒向大海。
”林舟看着那行字,哭得更凶了,几乎要厥过去。我指了指床头那个破旧的小行李箱。
“那是我所有的东西了。”“没什么值钱的,你帮我处理掉吧。”我从未想过报复。
这一生太苦了,只求死后能有一片安宁。我看着窗外,轻声说:“舟舟,别为我难过。
““你看,快要天亮了。”07生命的最后几天,陆瑶给我发来了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
她在一家奢侈品店里,身边堆满了购物袋,笑得明媚又张扬。照片的配文是:“嫂子,
哥哥说这是奖励我彻底康复的礼物,你看,这些包包好看吗?”字里行间,
是毫不掩饰的炫耀和挑衅。我看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
我平静地删除了和她的聊天框。我没有回复。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任何言语都显得多余。
08那天,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疗养院的窗外,有鸟在叫,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坐起身。我打开手机,将里面所有和陆家有关的联系方式,
一张一张地删除。陆景琛的,婆婆的,公公的。还有那些我曾经视若珍宝的合影。
我和陆景琛的婚纱照,我们一起旅行的照片,我们依偎在一起的**。每删除一张,
我的心就轻松一分。当相册彻底清空时,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我好像又回到了孤儿院的那个午后,也是这样好的太阳,我坐在院子里,
幻想着有一天会有一对爱我的父母来接我回家。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我这一生,太苦了。
生来就被抛弃,拼尽全力地去爱,去抓住一丝温暖,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现在,
终于可以解脱了。护士发现我时,我的身体已经冰冷。她说,我走得很安详,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那是我一生中,最接近幸福的时刻。
09陆景琛接到疗养院电话时,正在陪陆瑶试驾新车。是一辆鲜红色的保时捷,陆瑶的最爱。
“陆先生,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妻子苏宁女士,于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因器官衰竭,
抢救无效……去世了。”去世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僵。死了?怎么会死了?
她前天才打电话来要钱,不还是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吗?他脑中一片混乱。
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解脱。这个女人,终于不再用她的病,她的钱,来烦他了。
“哥?怎么了?谁的电话?”陆瑶凑过来,好奇地问。“没什么,一个推销电话。
”他挂断电话,发动了车子,若无其事地对陆瑶说:“坐稳了,带你兜一圈。
”红色的跑车在公路上飞驰,陆瑶的欢呼声被风吹散。10陆景琛觉得心里空得厉害,
像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直到林舟的电话打进来。“陆景琛!你这个畜生!宁宁死了!
你满意了!”他才恍惚地意识到,苏宁,真的死了。他赶到陆家老宅时,林舟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