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大明:从乞丐到郡主

开灯 护眼     字体:

乌篷船在细雨中悄无声息地滑离南京码头,秦淮河的浊浪轻轻拍打着船帮,仿佛在作最后的挽留。璎珞始终立在船头,素白的裙袂被江风拂动,像一只不肯离去的水鸟。

芸娘陪在一旁,油纸伞大半倾向郡主,自己的半边肩膀却已湿透。

我收起镜头,没有直播这一幕。有些离别,只适合沉默。

【主播,让郡主进来吧,雨大了】

【看着好心酸...】

【接下来去哪?有计划吗?】

“去杭州。”我对着麦克风低声道,摊开一张粗糙的舆图——这是用打赏在南京城隍庙换的,直播间几个考据党信誓旦旦说是目前能搞到的最准确的版本,“走运河,避开官道。清兵主力还在北边,但溃兵和土匪…”

我话没说完,船身猛地一震!

“怎么回事?”璎珞惊呼,芸娘赶紧扶住她。

船夫老李在外头惶急喊道:“三位客官,前、前面有船拦道!”

我心里一沉,冲到船头。只见前方河道转弯处,横着两条破旧的漕船,几个膀大腰圆、手持鱼叉朴刀的汉子立在船头,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们这小乌篷。

“糟了,水匪。”老李声音发颤。

【怕什么来什么!】

【主播刚出南京就遇怪?】

【亮戚家军!快!】

我心里也发慌,但知道“时空援护”冷却时间没到,而且那玩意儿动静太大,非必要不能再用了。

一个脸上带疤的头目模样的汉子咧嘴笑道:“几位,借点盘缠使使!爷们儿从北边逃难过来,饿得紧呐!”他目光扫过我们,尤其在璎珞和芸娘身上停留片刻,淫邪之意毫不掩饰。

璎珞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一步。芸娘则猛地挡在她身前,尽管自己也在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直播间已经炸锅,弹幕飞速滚动,出主意的,报警的(显然没用),还有疯狂打赏让拿钱消灾的。

“各位好汉。”我拱了拱手,努力让声音不抖,“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些许银钱,请好汉们喝酒。”

我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碎银,估摸着有十几两,是刚才直播打赏刚兑的。我用力抛向那领头汉子的船。

他接过,掂了掂,脸色稍缓,但目光依旧在璎珞身上打转:“啧,小公子挺上道。不过…这两位小娘子…”

我心头一紧,知道不好。直播间也疯了:

【妈的!得寸进尺!】

【主播拼了吧!】

【系统!系统想想办法啊!】

我手心里全是汗,下意识摸向手机。难道真要再用一次…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喝声从岸上传来!

“前方水匪!速速就擒!”

只见一队约二十人的官兵沿河岸疾驰而来,盔甲鲜明,刀弓俱全,为首是一名穿着低级武官服饰的年轻将领,正张弓搭箭,对准了水匪头目。

水匪们顿时慌了神。那头目恶狠狠地瞪了我们一眼,似乎不甘心到嘴的鸭子飞了,但看看岸上人数占优的官兵,只得咬牙吼道:“扯呼!”

两条破船慌忙让开水道,向下游窜去。

岸上那年轻武官并未追击,只是收弓驻马,目光落在我们船上,尤其在惊魂未定的璎珞脸上停顿片刻,朗声道:“诸位受惊了。近日运河不太平,还是走陆路稳妥些。”

我连忙拱手:“多谢军爷相助!不知军爷尊姓大名?”

“在下南京京营把总,韩彻。”他抱拳回礼,目光却依旧看着璎珞,“看诸位不像寻常百姓,这是要往何处去?”

我心中警铃微作。这韩彻眼神锐利,似乎看出了什么。

璎珞微微屈膝:“多谢韩把总。我们欲往杭州投亲。”

韩彻点点头,忽然道:“此地距下一处市镇尚远,水路确不安全。若诸位不弃,可随我等走一段陆路,前方十里即有驿站可歇脚。”

我看向璎珞,她轻轻点头。

【这韩把总看起来挺正派?】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主播!】

【跟着官兵走安全点吧?】

权衡片刻,我拱手道:“如此,便有劳韩把总了。”

我们弃船上岸。韩彻让出一匹马给璎珞,自己和士兵步行。他言语得体,并未过多探听我们来历,只大致介绍了沿途情况,言谈间对当前局势颇多忧虑,对北边战事和南京小朝廷的醉生梦死流露出不满。

璎珞偶尔与他交谈几句,多是询问北方局势和沿途见闻。韩彻一一作答,态度恭敬却不失分寸。

芸娘悄悄拉了我一下,低声道:“公子,这位韩把总…看郡主的眼神不太一样。”

我嗯了一声,我也看出来了。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艳、同情和某种…探究的眼神。

傍晚时分,我们抵达驿站。韩彻安排我们住下,派了兵士守卫。

夜里,我正和直播间观众讨论下一步计划,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韩彻。他换了常服,手里提着一壶酒。

“林兄,可否一叙?”

我让他进来。他斟了两杯酒,沉默片刻,忽然道:“林兄,那位朱**…并非寻常投亲女子吧?”

我心中一震,面上不动声色:“韩把总何出此言?”

“气质谈吐,绝非小户人家。何况…”他压低了声音,“近日有风声,说北边有宗室南逃,周王府…”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韩彻看着我,眼神复杂:“如今世道,怀璧其罪。林兄带着两位姑娘,太过招眼。若是信得过韩某,或可暂随我军营行动,虽清苦,总安全些。”

我沉吟不语。直播间意见分成两派,一派认为韩彻可信,跟着官兵安全;另一派则觉得风险太大,容易暴露身份。

最终,我婉拒了他的好意:“多谢韩把总美意。我们还是想尽快赶往杭州。”

韩彻似乎有些失望,但并未强求,只留下一句:“既如此,韩某明日派两名弟兄送你们一程。前路保重。”

他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停下,低声道:“林兄,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策。若…若事有不谐,可至应天府衙寻一位王主簿,说是韩彻的朋友,或可得些助益。”

送走韩彻,我心情复杂。回到房间,璎珞和芸娘竟都没睡,在等我。

“林公子,”璎珞轻声问,“那位韩把总…”

“他可能猜到了你的身份。”我坦言,“但他似乎没有恶意,还给了条后路。”

璎珞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林公子,这一路艰险,皆因璎珞而起。若…若实在艰难,你可自行离去,我与芸娘…”

“郡主!”芸娘急道,“奴婢死也要跟着您!”

我打断她们:“别说傻话。既然一起出来的,自然要一起走到安全的地方。”我看着璎珞,“相信我,也相信…我的‘秘术’。”

璎珞望着我,烛光在她眼中跳动,良久,她轻轻点头,耳根微红。

第二天,韩彻果然派了两名老实可靠的老兵护送我们。有了官兵护送,一路果然顺畅许多,虽也遇到几次盘查,但都被轻松打发。

我们晓行夜宿,沿途景象却愈发凄凉。越往南,遇到的难民越多,田地荒芜,村镇萧条。直播间里的历史爱好者们一边给我们指路,一边唏嘘着明末农民的悲惨命运。

打赏的钱,我除了必要开销,大多换成了粮食,沿途分发给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璎珞和芸娘也开始帮忙,她们起初有些不习惯,但看到那些孩童渴望的眼神,便也放下身段,亲手分发粥食。

【郡主心善】【唉,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主播多买点粮吧,打赏管够!】

这天,我们正在一处破庙休息,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和哭喊声。

“官兵抓壮丁了!”有人惊呼。

我们冲到庙口,只见一队溃兵正在村子里抓人,不论老幼,绳捆索绑,哭喊震天。

“岂有此理!”璎珞气得脸色发白,“这哪是官兵,简直是土匪!”

两名护送我们的老兵也面露愤慨,但低声道:“**,如今各处都这样,兵员不足,只好强抓…咱们管不了。”

眼看一个少年要被拖走,他母亲哭喊着抱住兵士的腿,被一脚踹开。

我气血上涌,正要上前,直播间却突然刷过一条弹幕:

【主播别冲动!看东边!有旗号!】

我猛地抬头,只见村东头烟尘扬起,一队约百人的骑兵正疾驰而来,打着的旗帜上,赫然是一个“黄”字!

“是黄得功总兵的兵!”一名老兵惊喜道,“黄帅军纪严明,最恨劫掠!”

那队骑兵旋风般冲入村中,为首将领怒吼:“住手!何人部下,敢在此劫掠百姓!”

抓人的溃兵一看旗号,顿时慌了,丢下村民就想跑,却被黄部骑兵团团围住。

一场小**瞬间爆发又瞬间结束。黄部军纪严明,战斗力明显强过溃兵,很快将那些人缴械制服。

村民们跪地叩谢。

那黄部将领策马过来,目光扫过我们,尤其在两名护送我们的老兵身上停顿一下:“你们是南京京营的?为何在此?”

老兵连忙解释缘由。

将领点头,看向我们:“既是南逃的,速速离去,此地不安稳。”他目光落在璎珞脸上,似乎怔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近期左良玉部溃兵东窜,颇为混乱,你们小心。”

左良玉!直播间立刻有人科普,这是明末一大军阀,正以“清君侧”之名从武汉顺江东下,麾下兵马数十万,却军纪极差,所过之处如同蝗虫。

我们不敢耽搁,谢过将领,立刻启程。

之后的路,我们更加小心,尽量绕开大城镇。璎珞的情绪一直有些低落,亲眼所见民生疾苦和兵祸连连,对她冲击极大。

那夜宿营,她坐在火堆边,轻声问我:“林公子,你说…这大明,还有救吗?”

我看着跳动的火焰,不知如何回答。直播间也沉默了。

最终,我说:“我不知道大明有没有救。但我知道,人得救自己,救眼前能救的人。”

璎珞望着我,火光映在她明亮的眸子里,仿佛有星辰闪烁。

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我们终于抵达杭州城外。

然而,眼前的杭州并非想象中的天堂。城墙加固,守卫森严,城外挤满了无法入城的难民,哭喊声、哀求声不绝于耳。

“城门关了!说是防左兵奸细!”前去打探的老兵回来,面色凝重。

我们被困在了城外难民潮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几名原本看守城门的兵士似乎注意到了我们这边——更准确地说,是注意到了马背上的璎珞和芸娘。他们交头接耳一番,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的?”为首队正斜着眼打量我们,“这兵荒马乱的,带着两个小娘子…莫非是拐带人口?”

两名老兵上前交涉,亮出南京京营的腰牌。

那队正嗤笑:“京营?北京都没了,南京那个还能撑几天?谁知道你们真的假的!”他一挥手,“这两个女人身份可疑,带回去盘问!还有这些细软,一并扣下!”

兵士们上前就要拉人。

璎珞惊得花容失色。芸娘死死护在她身前。我脑子飞速转动,思考着对策——硬拼肯定不行,亮身份?更危险!用系统?冷却时间…

就在此时,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却在几名劲装护卫的簇拥下,径直驶到城门口。车帘掀开,一名老者探出头,与守城军官低声交谈几句,竟让军官恭敬行礼,随即,旁边一道侧门缓缓开启。

那老者目光扫过混乱的城门口,恰好看到我们这边的争执。他的目光在璎珞脸上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忽然对军官说了句什么,指了指我们。

那军官一愣,随即点头哈腰。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名护卫跑过来,对那正要抓人的队正耳语几句。队正脸色一变,立刻换上一副谄媚嘴脸,挥手让兵士退下。

护卫走到我们面前,目光扫过我们,最后对璎珞躬身一礼,声音不大却清晰:

“可是朱**?我家主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