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偷听我心声后,假少爷翻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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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黏腻,带着铁锈味的液体堵在喉咙口,每一次徒劳的吸气都像吞下烧红的刀子。救护车顶灯旋转的刺眼蓝光,断断续续地切割着顾屿涣散的视野,像坏掉的放映机。车体颠簸,每一次震动都从骨头缝里榨出濒死的痛楚。车窗外,暴雨倾盆,模糊了城市狰狞的轮廓,雨水疯狂冲刷着玻璃,却洗不净他视野边缘那抹越来越浓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意识沉浮,最后的碎片却异常清晰,带着地狱般的寒意猛地刺入脑海:

顾家那座象征权势的巨大旋转楼梯,冰冷的大理石泛着无机质的光。他失控地向下翻滚,骨头撞击台阶的闷响在死寂的宅邸里异常清晰。视野天旋地转的最后一帧,死死定格在楼梯顶端——顾明哲那张总是挂着温良无害笑容的脸。雨水般冰冷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勾勒出几分非人的轮廓。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着顾屿像一袋破败的垃圾滚落深渊。顾屿在那急速下坠的瞬间,清晰地读出了顾明哲无声翕动的唇形:

“去、死、吧。”

冰冷的恨意,比此刻身体里蔓延的剧痛更甚,瞬间冻结了顾屿残存的意识。

紧接着,是父亲顾振山一夜白头的憔悴,是公司被鲸吞蚕食后宣布破产的冰冷通告,是大姐顾明珠被逼联姻时的绝望泪水,是二姐顾琳琅设计生涯被彻底摧毁后空洞的眼神,是三姐顾珊瑚躺在病床上、因车祸而永远失去双腿的沉寂……还有他自己,在顾明哲彻底掌控顾家后,像清理垃圾一样被碾碎、被抛弃,最终躺在肮脏的后巷里,血混着雨水,一点点流尽。

恨!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濒死的冰冷躯壳里轰然炸开!他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窃取他人生、害他家破人亡的毒蛇能风光无限?凭什么真心想要融入这个家的他,却落得如此下场?

若有来世……若有来世!他要撕碎顾明哲那张伪善的画皮!他要护住顾家!他要让所有背叛和伤害,血债血偿!

这刻骨的怨毒与不甘,如同最后引爆的**,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炸得粉碎,沉入无边的黑暗。

……

意识,像是沉在深海的巨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向水面。

“咳…咳咳……”

顾屿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获救的人,胸腔剧烈起伏。预想中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并未涌入鼻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冽的、带着阳光晒过后干净棉布的味道,混杂着一丝极淡的、昂贵的薰衣草香氛。

他睁开眼。

视野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粹的、近乎刺眼的象牙白。不是医院冰冷的天花板,而是质地细腻、垂坠感极佳的丝绸床幔,从一张巨大华贵的四柱床上优雅地垂落下来。窗外,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泼洒进来,在光洁如镜的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明亮温暖的光斑。

这里……是顾家老宅,他的卧室。

他回来了?

顾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并不存在的伤口,带来一阵虚浮的眩晕。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这双手,骨节分明,皮肤是健康的年轻色泽,没有那些为了生存挣扎而留下的厚茧和疤痕,干净得……像一场荒谬的梦。

不是梦!那种濒死的冰冷和绝望,那楼梯上顾明哲无声的诅咒,父母姐姐们破碎的未来……每一帧都刻在灵魂深处,清晰得令人窒息!

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命运转折的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