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一门新的语言，尤其是代码这种逻辑性极强的语言，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但王立武，这位曾经被陆鹤呈誉为“代码诗人”的男人，一旦决定倾囊相授，他的教学能力是惊人的。

他不再给我看那些枯燥的入门视频，而是直接把公司的项目架构图铺在我面前，从最底层的逻辑开始，告诉我数据是如何流动，指令是如何下达。

“你不用去记那些繁琐的语法。”他说，“你要理解的，是‘思想’。代码，只是实现你思想的工具。”

他的话，让我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这和我画画的逻辑，其实是相通的。先有构思，再有笔触。

我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吸收着这些知识。白天，我在公司跟着王立武学习，晚上，我回到医院，一边照顾鹤呈，一边在弹幕里，接受着来自“代码之神”本人的，一对一顶级私教课。

【老婆，这里的算法可以优化。用递归，别用循环，效率能提高一倍。】

【这个数据库接口的漏洞，是陆惟泽故意留下的。他通过这个，一直在把公司的核心用户数据，偷偷导出去。】

【试着写一个爬虫脚本，去抓取他所有对外联络的加密邮件。】

在两个顶级程序员的联合教学下，我的进步，一日千里。

一个月后，我已经能独立写出一些复杂的脚本。

而我，也通过那些被破译的加密邮件，看到了陆惟泽那张商业版图的冰山一角。他不仅在转移公司的核心资产，甚至，还在和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深空科技”，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

他想掏空“奇点”，把它变成一个空壳，然后卖给对手，完成他最后的套现。

我把这些发现告诉了王立武，他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畜生！”他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

“光生气没用。”我冷静地说，“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能把他一击致命的证据。”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弹幕APP，传来鹤呈的消息。

【老婆，时机到了。】

【陆惟泽今晚，会和他那个情妇，在‘鎏金’会所见面。那个女人，是深空科技的财务总监。】

【他最大的一笔黑钱，就存在以那个女人的名义开设的离岸账户里。】

【我要你，去见他们。】

去见他们？我一个人？

【我该怎么做？】我问。

【不用怕。你不是一个人。】

【今晚八点，‘鎏金’会所，会有一场小型的科技主题直播秀。】

【你只需要，带着你的手机，坐在能看到他们的位置上。】

【剩下的，交给我。】

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选择相信他。

晚上，我换上了一身低调却不失质感的衣服，出现在了“鎏金”会所。

这里是本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安保严密。我借口是来参加那场科技直播秀的观众，才被放了进去。

直播秀在一个小型的宴会厅举行。我很快就在一个角落的卡座里，看到了陆惟泽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长得很美艳，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两人举止亲密，完全就是热恋中的情侣。

我找了一个不远处的、能清晰拍到他们的位置坐下，然后，打开了那个直播APP。

直播画面里，主持人正在介绍一款新的无人机产品。弹幕稀稀拉拉。

我紧张地看着手机，不知道鹤呈到底要做什么。

突然，直播间的弹幕，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疯狂地涌动起来。

一行行，一列列，由“0”和“1”组成的代码，像瀑布一样，刷满了整个屏幕。

紧接着，那些代码，开始在屏幕中央，组合成一首诗。

一首，我无比熟悉的诗。

那是陆鹤呈在我二十岁生日时，写给我的第一首情诗。

【“你是夏日里的第一口冰啤，是冬夜里的最后一簇星火。”】

【“我的世界，本是无序的代码，直到你的出现，才有了唯一的算法。”】

【“苏念，生日快乐。”】

在场的其他人，都以为这是主办方设计的特殊效果，纷纷发出惊叹。

只有我，看着那一行行由代码组成的情诗，泪流满面。

也只有对面的陆惟泽，在看到那首诗的一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因为这首诗，他曾经抄袭过，去追另一个女孩，被陆鹤呈发现后，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这首诗，是他和鹤呈之间，一个绝密的、耻辱的符号。

一个“死人”的诗，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这是陆鹤呈，第一次，以他自己的方式，向这个世界，宣告他的归来。

也是向他的好弟弟，发出的一封，来自地狱的，宣战书。

陆惟泽惊恐地看着四周，像一只受惊的困兽。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躲闪，隔着人群，我举起手机，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冰冷的，胜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