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妻子成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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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你的滔天劫难魏瑾羿,于而立之年官拜大理寺卿,一朝风光无限,

而与其妻数十年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更是佳话。然他的妻,萧氏在两个月前离世了。

那时京城下了一夜的大雪,灯光微亮,咳声不止,他眉头紧蹙,面色愁苦,

仍快速地为妻子拢紧了厚重的锦缎衾,生怕冷风钻进。“夫君,好冷。”“阿殷,等到春天,

我们就回,回南方,回江南去,就再也不会冷了。”魏瑾羿自己也很害怕,

害怕眼前人睁不开眼。他也钻进被衾里,将人一把抱住,还在想,他怀中的人怎么会这般冷。

即使如此,守了数夜,萧语殷到底还是受了凉,让本就孱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每夜都不自觉地唤着“冷”。魏瑾羿无助失神地看着妻子消瘦的身子,

还有时不时从口中溢出的鲜血,他急忙擦拭,那浸透了血的,

摞如小山般的帕子比牢狱还要吓人。房子里弥漫着血气,

萧语殷也没想到自己的身子羸弱至此,看着丈夫疲惫的模样,她拽了拽他的衣角。“夫君,

不用担心,阿殷没事。”魏瑾羿抬着头,这快把他压垮了,在死亡面前,他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妻子明明在眼前。“请务必治好我的妻子,怎么样都好,只要能救她。

”他恳求急切地说。府医连着好几天没有休息,时不时就被唤来询问,

顶着魏瑾羿冷然的目光,亡羊补牢般给出了一具具无用的药方。不是无用,是为时过晚。

萧语殷没能度过冬天,明明距离早春已经不远了。但她还是抛下了她的丈夫,

像孤零一人来到北方,又孑然一身归于土。怪他,

为何当初执意要娶这位自幼生长在温暖水乡的江南女子,一度求得圣上赐婚,

从此萧氏披上了狐裘,困在了雪乡。初遇萧语殷,她撑着油纸伞走在雨巷,文雅娴静,

面容姣好,气质卓然,他有些许在意,或许佳人早已入心魂。再遇,

知其父萧和理任江宁织造,为天子耳目。且其早早定亲,许得一户好人家。她的未婚夫,

他曾见过。那人是个安守本分的读书人,是她的父亲一手资助、栽培、看好的女婿。

他费尽心思勾引她,她好似未曾动心。魏瑾羿本想放下,一次游湖,佳人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同他人垂眉低声细语,温婉可人。他怎么舍得放过,于是借着自己立了功,

让她入了府。她成了他的妻。他想,若是没有他的一意孤行,她是不是会安然无事。

他后悔她成了他的妻了。“我,是你的滔天劫难。”2知君逢君,三生有幸“夫君,瑾羿,

抱抱阿殷。”北方太冷了,这让自幼生活在南方的萧语殷很不习惯,她娇气,

受冻时贴着魏瑾羿胸膛是最为欢喜。魏瑾羿是个绝世好丈夫,是天塌下来,

也会为萧语殷撑出一方天地的大个子。想来当初,哭着说不嫁的萧语殷实在是不惜福,

这么好的夫君就该配全天底下最美的萧语殷。其实大理寺卿在府邸中从未摆过严肃的神色,

向来都是温润,甚至有些黏人。魏瑾羿一把抱起萧语殷,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暖暖她冰冷的手。“阿殷,还冷吗?都怪我,让阿殷吃苦了。”当然,

萧语殷最是讨厌魏瑾羿这番说法。她自幼体弱,夫君不知,北上时她水土不服,

怎可怪得了他。且她自己也清楚,从娘胎就埋下的病根使她她注定活不长。

曾经好像有个人也讲过自己会有一劫。她一开始就没有告诉他,所以她才是那般坏,

要让最好的夫君做鳏夫。“我同你说了几次,不要责备自己,你是世上顶好的夫君,

我何其有幸。”说完,抽开被捂得紧紧的手,搂住他,朝着他的脸颊左右各亲了一下。

他们俩便胡闹起来了,小鸡啄米似的在对方的身上留下痕迹,气氛恰好,佳偶自天成。

直到萧语殷身子如同断崖般猛地变差。魏瑾羿日日夜夜惶惶不安。他亲自三步一叩首,

为她在寺庙求得平安符,为她无心公务,积累下来的未处理的公文都能堆下一个墙角,

他常常依偎照顾。他很少休息,每次萧语殷醒来时,他便在。萧语殷睡着时,

不知道他是在处理公务还是在煎药。这让萧语殷心里很不好受,他的爱,

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她都不知道在死之前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于是她劝他,

他仍举起汤匙喂她喝药,充耳不闻,眼里心里都是她。他的意气风发好像也被她弄丢了,

脸上落满了胡茬,笑起来好苦,如同败了,丢了城池的将军。他败给了她,

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失去了她。萧语殷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任凭魏瑾羿捂着,抱着,

都不见血色。萧语殷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夫君,你定要好好的。要乖乖的,等我来接你。

”萧语殷真的舍不得,说着说着眼眶红了一圈,泛着泪光,直接躲进被窝掩去丑态。

魏瑾羿连同衾一同抱住,“别胡说,你会好好的,会好好的。

”萧语殷闷闷地说:“你先答应我……”魏瑾羿微微拉下她的被衾,直到她的头露出,

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亲她的眉,她的鼻尖,她的脸。“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等你,

所以你别离开我。你也要为我坚持下去。”他想,夫妻本是一体,若阿殷投降,

他也落入了地狱。想此,心脏一阵阵抽痛,他紧握住她的手,一遍一遍囔囔道,“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偏偏“心悦”是穿肠毒药,让人求死不能。

寒冷的冬天还是带走了南方可人的姑娘。在阿殷头七未过,他常常在子夜听过急促的敲门声。

他想是风,又怕是他的妻初来乍到,被地府的小鬼欺负,得了委屈来寻他,

便一次次起身开门。凝视着夜色幽幽,他轻声喊着:“阿殷,阿殷”,见无人应答,

只有窗在响,风在动,心中又添了几分落寞。后来他的妻子下葬,他身心皆无所托,

疲于奔命,落下一身病。但都不抵相思,来得犹如南方梅雨,绵绵不绝,悲伤爬上心墙,

刚写下“阿殷,我想你了”,又绝望地被倾覆。四百四病人皆有,只有相思难受。他不知,

萧语殷到死的时候,仍然在心里描摹自己的眉眼,想来世,还要遇到魏瑾羿。“知君逢君,

三生有幸”3我想你了上天垂怜,萧语殷到了地府,还未喝下孟婆汤,

就得到了阎王的传唤。惧意突生,莫非自己惹了这地府位尊者,是要下十八层地狱,

还是做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如果夫君在,就好了。她在小鬼们的簇拥下走进殿中,

小鬼们不敢进殿,萧语殷只能自己进去。殿中只有一白发少年,躺在卧椅,将笔叼在嘴里,

单手拿着簿子,仰着头看。萧语殷总觉得此人好生眼熟,自己曾遇到过。白发少年见她,

欢喜得快步走了过来。“好久不见,萧姑娘。当初十里长亭,一杯栈别,已有人间数十年。

”萧语殷这才记起,这是那个逢饥荒逃至江南,被自己收留,还算出自己早死的包公子。

“包公子,莫非您是阎王?”虽然不确定但冥冥中确实如此,阎王算命能不准吗?

她真是误打误撞结交了一贵人。“正是在下,萧姑娘,念你生性纯善,功德加身,

我便先暂留你做我地府小鬼,待头七过后,便准你还阳?亦或在我这,做大红鬼。

”阎王倒是真心喜欢这丫头,毕竟与天地同寿,留个顺眼乖巧的丫头捶捶背,捏捏肩,

定然不错。萧语殷甚是欢喜,一想到还阳,便可见到夫君,眉开眼笑,笑靥如花。

“多谢大人,求大人送我还阳。”阎王做不出勉强的事,便遣人带萧语殷去勾魂。

不料一日竟到了自己的府邸,她停住了,听见屋中只有翻纸张“沥沥”的声响,

夫君这么晚竟然还不就寝。萧语殷擅离职守了,她站在窗前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他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