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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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阿风和小雅的感情越来越深。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分享着彼此的喜怒哀乐,一起探索着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创造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阿风依旧每天下午去梧桐树下弹唱,小雅也依旧常常去那里听他唱歌,或者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画着画,或者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爱意。阿风会在唱完歌后,带着小雅去吃她喜欢的小吃,或者去逛她喜欢的旧货市场。晚上,如果没有演出,他们会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或者窝在小雅小小的画室里,听音乐,看书,或者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阿风努力地想要抓住这份幸福。他开始更加积极地寻找驻唱的机会,也尝试着将自己创作的一些歌曲录制成小样,投递给一些音乐厂牌。虽然大多石沉大海,但他并没有放弃。小雅是他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每当他感到沮丧或者疲惫时,只要看到小雅鼓励的眼神,听到她温柔的话语,他就能重新振作起来。

然而,现实的阴影,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降临。

首先是经济上的压力。南城的房租逐年上涨,他们租住的那间位于老城区的小公寓,租金已经让他们感到有些吃力。小雅的自由插画师工作收入并不稳定,时有时无。阿风虽然在街头和偶尔的驻唱中能赚一些钱,但远不够支付日益增长的生活开销和他们偶尔想要改善一下生活的愿望。

为了省钱,他们开始减少外食的次数,更多地自己做饭。出门逛街,看到喜欢的东西,也常常因为价格而犹豫不决。这些现实的问题,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他们看似甜蜜的生活上,虽然不致命,却让人感到隐隐的疼痛。

阿风心里越来越焦虑。他知道,仅仅依靠现在这种方式,他们很难有一个稳定的未来。他渴望能有一份收入更高、更体面的工作,能给他们一个安稳的保障。但现实是,以他的学历和经历,想要在南城找到一份高薪的稳定工作,难如登天。而他最擅长的音乐,似乎又无法为他带来足够的经济回报。

他内心的天平,再次开始倾斜。一边是他视若生命的音乐梦想和漂泊的自由,另一边是他对小雅的爱和对稳定生活的渴望。他常常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思考着自己的选择。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更沉重的打击,悄然而至。

那天,小雅告诉阿风,她接到了北京一家知名插画工作室的邀请,希望她能去那里工作。那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待遇优厚,平台也很大,对小雅未来的职业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北京?”阿风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虽然他知道小雅一直有去更大城市发展的想法,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还是感到措手不及。

“嗯,”小雅的语气里带着兴奋和期待,但也有一丝犹豫,“他们很欣赏我的作品,给的条件也很好,是一个能让我真正学习和成长的机会。”

“那……你想去吗?”阿风艰难地问道,声音有些干涩。

小雅看着阿风,眼神复杂:“我想去。阿风,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是……”她停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只是看着阿风。

阿风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替小雅感到高兴,这是她应得的。但是,一想到小雅要去北京,而自己很可能还要留在南城,或者即使去了,也只能继续过着漂泊不定的生活,他的心里就充满了苦涩和无力感。

他们之间的问题,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了。地理的距离,现实的差距,以及他自身无法摆脱的困境。

“挺好的,是个好机会。”阿风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地说,“北京是大城市,机会多,对你以后的发展肯定有好处。”

小雅看着他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却明白他的担忧。她走上前,抱住他:“阿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我们可以一起去的。”

“一起去?”阿风愣住了。

“嗯,”小雅点点头,眼神坚定,“我已经和那边谈过了,他们允许我有半年的适应期,如果适应得好,会长期签约。这半年,我可以先在北京工作,稳定下来,然后……你也可以辞掉现在的工作,来北京发展。我们可以一起重新开始。”

这个提议让阿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去北京?和小雅一起?这个想法让他既兴奋又恐惧。兴奋的是,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可以和小雅在一起,并且可能解决现实困境的途径。恐惧的是,北京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未知的城市,他是否能适应那里的竞争和生活压力?他的音乐梦想,在北京那样一个更广阔也更残酷的舞台上,是否还能有实现的可能?

“可是……我的音乐……”阿风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北京人才济济,我一个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背景的流浪歌手,去了能做什么?”

“谁说一定要做流浪歌手?”小雅看着他,眼神里有鼓励,“你可以继续唱歌,写歌,我们可以想办法开一个小小的音乐工作室,或者你可以在网上发布你的作品,慢慢积累人气。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先找一份和音乐相关的工作,先稳定下来再说。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小雅的话,像一束光,照亮了阿风心中的迷雾。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现在这种漂泊不定的状态呢?和小雅在一起,或许真的可以尝试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去一个更大的舞台,或许他的音乐也能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他看着眼前这个信任他、支持他、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未知未来的女孩,心里充满了感动和决心。

“小雅,”他紧紧地抱住她,“如果我们真的决定一起去北京,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了。我会努力,我会为你,也为我们的未来,去奋斗。”

“嗯!”小雅在他怀里用力地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决定,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彻底改变了他们生活的轨迹。他们开始为半年后一起去北京做准备。小雅更加努力地工作,完成手头的订单,为去北京积攒资金和作品。阿风也开始更加积极地寻找机会,他甚至开始尝试着写一些更商业化、更符合大众口味的歌曲,希望能增加自己在音乐市场上的竞争力。

那段时间,他们虽然忙碌,但也充满了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他们一起规划着在北京的生活,想象着未来的家是什么样子,想象着在那里,他们的音乐和画笔,能否画出更美好的蓝图。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场无情的风暴,瞬间将他们所有的希望和憧憬,撕得粉碎。

那是他们决定去北京之前的最后一个秋天。南城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梧桐树的叶子开始纷纷扬扬地落下,铺满了他们曾经相遇、相爱的那条老街。

那天,小雅告诉阿风,她最近总是感觉很累,精神不振,还时不时地咳嗽。阿风让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小雅起初有些不以为意,以为是工作太累了,休息几天就好了。但阿风的担心与日俱增,在他的再三催促下,小雅终于答应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要下雨。阿风陪着小雅去医院拿报告。拿到报告单的那一刻,小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拿着报告单的手不停地颤抖。

阿风慌了,抢过报告单,但他看不懂上面那些复杂的医学术语。他只看到报告单上写着“疑似急性髓系白血病”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眼,还有建议进一步做骨髓穿刺检查的字样。

“白血病……”阿风喃喃自语,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阿风……”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怎么办……”

阿风猛地回过神来,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震惊,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小雅,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别怕,小雅,有我在。我们去大医院再检查一遍,一定是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

他抱着小雅,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向着医院的走廊深处走去。他的脚步沉重而慌乱,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不,不可能,小雅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命运的残酷,往往超乎人们的想象。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彻底击碎了阿风最后的侥幸心理。

小雅确实得了急性髓系白血病。

确诊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阿风和小雅的心头,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本充满希望和憧憬的未来,瞬间被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小雅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整天以泪洗面,食欲不振,原本红润的脸颊迅速消瘦下去。阿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全心全意地陪伴在小雅身边,照顾她的生活起居,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努力让她振作起来。

他陪着小雅跑遍了南城最好的医院,咨询了多位血液科的专家。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小雅的病情比较严重,需要立刻进行化疗,然后等待合适的骨髓配型进行移植手术。而治疗费用,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

化疗的过程是痛苦的。小雅承受着巨大的身体折磨,呕吐、脱发、食欲不振、身体的极度疲惫……每一次化疗,对她来说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阿风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又无能为力。他只能默默地守在她身边,给她擦汗、喂水、**,希望能减轻她一丝一毫的痛苦。

为了支付高昂的治疗费用,阿风几乎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他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卖掉了陪伴他多年的那把心爱的吉他,抵押了他们租住的房子,甚至还向所有能借到钱的朋友和亲戚开口。但这些钱,对于小雅的治疗来说,只是杯水车薪。

现实的残酷,像一把无情的锉刀,一点点磨灭着阿风的意志和希望。他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无助。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没有能力给小雅更好的生活,痛恨自己让她承受了这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