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冷宫的第三年,大雪纷飞,一如我当初被废黜后位的那个冬日。临死前,
我听见宫人碎嘴,说太子萧瑾瑜为了他心尖上的表妹苏清柔,废黜后党,铲除异己,
如今帝位稳固,正要册封苏氏为新后,举国同庆。而我,沈念薇,
不过是他帝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用完便被弃之敝履,连带着整个沈家,满门抄斩。
毒酒入喉,火烧火燎。我唯一的念头是,若有来世,
我定要让萧瑾瑜也尝尝这锥心刺骨的滋味。眼一睁,却回到了我刚被册为太子妃的那个晚上。
萧瑾瑜一身酒气地闯进来,猩红着眼将我抵在墙上,声音里满是厌恶与警告:“沈念薇,
别以为你赢了。这太子妃之位,孤给你,也能随时收回来!
你永远也别想取代清柔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前世的恨意翻江倒海。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啊,那你现在就收回去。”1萧瑾瑜愣住了。
他大概以为我会像前世一样,哭着求他,向他剖白心迹,说我对他一往情深,绝无他想。
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沈念薇,芯子里已经换了一个人。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
只为复仇的恶鬼。“你说什么?”他的眉头紧紧蹙起,捏着我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似乎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抬起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我说,太子殿下若是不愿,这太子妃之位,
现在就可以废了。明日我便去向父皇请罪,自请下堂,绝不让你为难。”我的顺从和冷漠,
显然比哭闹和质问更让他措手不及。萧瑾瑜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被更深的怒火取代:“沈念薇,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欲擒故纵吗?
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的把戏,孤看着恶心!”“恶心?”我轻笑一声,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我此刻冰冷的模样,“殿下,我沈家手握兵权,父亲是镇国公,
兄长是骠骑将军。我嫁给你,是父皇的旨意,是巩固你太子之位的筹码。你以为,
我当真稀罕你这点所谓的爱意?”前世的我,就是被这份虚无缥缈的爱意蒙蔽了双眼,
才会落得那般下场。我以为只要我付出所有,就能捂热他那颗石头心。结果呢?
我为他出谋划策,沈家为他鞠躬尽瘁,到头来,我们都成了他和苏清柔爱情故事里的炮灰。
重活一世,我只要沈家平安,至于他的爱,谁稀罕谁拿去。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狠狠扇在萧瑾瑜的脸上。他英俊的面容瞬间铁青,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你放肆!”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似乎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温顺卑微的我,
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拂了拂被他抓皱的衣袖,姿态从容,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看看没了沈家,你这太子之位,还能坐多久。”说完,
我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内室。“你给孤站住!”萧瑾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我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语气软了几分,却依旧带着那股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念薇,孤知道你受了委屈。
但清柔她……她身子弱,孤不能不管她。你只要安分守己,做好你的太子妃,
孤不会亏待你的。”又是这套说辞。前世,我就是信了他这句“不会亏待你”,
才会一次次忍让,一次次退步,直到退无可退,被他亲手送上绝路。我抬眸,
看着他故作深情的眼,只觉得无比讽刺。“殿下说笑了,”我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疏离而客气,“臣妾不敢奢求殿下的垂青,只求殿下日后莫要再来扰我清静。至于苏姑娘,
殿下想如何待她,是殿下的自由,与臣妾无关。”2萧瑾瑜被我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大概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用这种态度对他。他习惯了我的追逐,我的仰望,
我的无条件顺从。我的突然抽离,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沈念薇,你很好。
”他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拂袖而去,背影里满是恼羞成怒。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我缓缓地松了口气。我知道,这只是开始。萧瑾瑜这样的人,
自负又多疑。我的改变只会让他觉得我在耍新的花招,他会试探,会打压,
会用尽一切办法让我重新变回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沈念薇。但我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免了去向皇后请安的礼数,
只派人送了些自己抄写的佛经过去。皇后是萧瑾瑜的生母,前世对我还算和善,
但也仅限于我能为她儿子带来好处的时候。一旦我失去利用价值,她比谁都翻脸得快。
这一世,我不想再与皇家有任何牵扯。我只想安安稳稳地等到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沈家彻底摆脱萧瑾瑜这个泥潭的时机。而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三日后,
宫中设宴,庆贺边疆大捷。前世的这个时候,我为了讨好萧瑾瑜,
费尽心思准备了一支霓裳羽衣舞,想在宴会上博他一笑。结果,苏清柔一曲古琴,
就轻易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夺走了他的心。我成了满京城的笑话。这一世,我称病未去,
只在自己的宫里看书喝茶。身边的贴身侍女春桃急得团团转:“娘娘,您怎么能不去呢?
今晚的宴会多重要啊,您不去,岂不是把殿下往苏姑娘那边推吗?”我放下书卷,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推过去又如何?他的心本就不在我这儿,我去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春桃一愣,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我知道,春桃是皇后派来监视我的人。
前世她没少在我耳边吹风,让我为了萧瑾瑜做出许多蠢事。我端起茶杯,
吹了吹浮沫:“春桃,你跟了我多久了?”春桃低下头,恭敬地回答:“回娘娘,
奴婢自您入宫便一直伺候您了。”“嗯,”我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既是伺候我的,
就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乏了,你退下吧。”春桃的脸色白了白,
终究没敢再多言,行礼退了出去。我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冷。宫里的人,
都是见风使舵的好手。我若还是以前那个恋爱脑的太子妃,她们自然捧着我。
可一旦我失了势,她们会是第一批踩上来的人。我需要有自己的人。3夜深,宫宴散去。
我正准备就寝,殿外传来一阵喧哗。萧瑾瑜带着一身酒气,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沈念薇!
”他一把挥开上前来搀扶的宫人,双眼赤红地瞪着我,“你为什么不去宫宴?
你知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看孤的笑话?说孤连自己的太子妃都管不住!”我静静地看着他,
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殿下醉了。”我语气平淡。“孤没醉!”他大步上前,
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将我捏碎,“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让孤在众人面前难堪?你就这么想引起孤的注意吗?”我被他摇晃得有些头晕,
前世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我用力推开他,
声音里带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萧瑾瑜,你闹够了没有!
”这是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我。
我扶着桌子站稳,冷冷地说道:“我身体不适,去不了宫宴,已经向皇后娘娘告过假了。
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至于别人说什么,那是他们的嘴,我管不着,
殿下若是觉得难堪,大可以割了他们的舌头。”我的话,句句带刺,毫不留情。
萧瑾瑜的酒意似乎醒了大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一般。
“你……你变了。”他喃喃道。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人总是会变的。
殿下不也一样吗?从前你说非我不娶,如今不也为了苏姑娘,要死要活吗?”“孤没有!
”他急切地反驳,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孤对清柔,只是兄妹之情!”“是吗?
”我懒得与他争辩这些,“殿下说是,那便是吧。夜深了,殿下请回吧,臣妾要歇息了。
”我下了逐客令。萧瑾瑜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只是那背影,竟带了几分狼狈。4萧瑾瑜走后,我一夜无眠。我知道,
我不能再这样被动地待在东宫,等着他来找茬。我必须主动出击,
为自己和沈家寻找新的出路。而放眼整个朝堂,能与太子萧瑾瑜抗衡的,
只有一个人——七王爷,萧决。萧决是先皇后的嫡子,本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人选。
可惜先皇后早逝,如今的皇后,也就是萧瑾瑜的生母得势,他便被处处打压,
空有一个王爷的虚名,在朝中并无实权,甚至被皇帝派去镇守皇陵,远离京城。前世,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王爷会就此沉寂,一辈子当个闲散宗室。只有我知道,
他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最终,正是他,在萧瑾瑜登基后不久,
以雷霆之势清君侧,揭露了萧瑾瑜和皇后当年为夺嫡犯下的种种罪行,
将他从皇位上拉了下来。只可惜,那时候,我早已化为一抔黄土。这一世,
我要在他还未成势之前,助他一臂之力。与其说助他,不如说是我们互相成就。
他是唯一能帮我摆脱萧瑾瑜,保全沈家的人。打定主意后,我开始寻找接近萧决的机会。
可他常年待在皇陵,鲜少回京,要见他一面,并不容易。我凭着前世的记忆,
知道再过半个月,是先皇后的忌日,届时皇帝会恩准他回京祭拜。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开始称病,日日待在宫中,不见外人。萧瑾瑜来看过我几次,
都被我以“病气过人”为由挡了回去。他似乎也憋着一口气,不再强求,
只是每日派人送来各种名贵的药材补品,在宫人面前做足了夫妻情深的样子。我一概收下,
转手就让心腹送出宫去,换成了银子。我需要钱,来打点关系,培养我自己的势力。
半个月后,先皇后忌日。我算准了萧决会去京郊的相国寺为母后祈福,
便提前换了一身素净的男装,带着一个新提拔上来的、沉默寡言的小丫鬟阿蛮,
悄悄溜出了宫。相国寺香火鼎盛。我在后山的竹林里,等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一袭玄色衣袍,身形清瘦,面容冷峻,眉眼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疏离和郁气。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足以让人感到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他就是萧决。
5我深吸一口气,朝着他走了过去。“七王爷。”我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萧决闻声回头,
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疑惑。他并不认识我。“你是?”他声音清冷,像山巅的雪。
“我是谁不重要,”我直入主题,“重要的是,我知道一个关乎王爷性命的秘密。
”萧决的黑眸微微眯起,审视地打量着我。他没有立刻发问,而是沉默地等着我的下文。
这份沉稳和冷静,与暴躁易怒的萧瑾瑜截然不同。我压低声音,快速说道:“三日后,
王爷离京返回皇陵的途中,会在青枫山遭遇埋伏。领头的人,是太子麾下的羽林卫副统领,
李威。”这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那一次,萧决虽然侥幸逃脱,但身受重伤,
修养了整整半年,也因此错过了扳倒太子的一个重要时机。这一世,我不能让他重蹈覆辙。
萧决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盯着我,眼神锐利如刀:“你如何得知?”“我自有我的渠道。
”我不敢与他对视太久,怕泄露太多情绪,“王爷信我也好,不信也罢,话已带到。三日后,
青枫山,还请王爷多加小心。”说完,我不再逗留,转身便要离开。“站住。
”萧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脚步一顿。“你想要什么?”他问。我回头,
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当是……为先皇后积些福德吧。
”说完,我带着阿蛮,迅速消失在竹林深处。我知道,萧决不会完全相信我。但他生性多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他有了防备,李威的埋伏,便不足为惧。而我,
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6回到宫中,一切如常。仿佛我从未离开过。
三天后,消息传来,七王爷萧决在回皇陵的路上,于青枫山遭遇山匪,幸得王爷警觉,
早有防备,不仅毫发无伤,还将“山匪”一网打尽。从那些“山匪”身上,
搜出了羽林卫的腰牌。此事一出,朝野震惊。皇帝大怒,下令彻查。
萧瑾瑜在东宫摔了满地的瓷器,暴跳如雷。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此周密的计划,
是如何泄露的。他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当晚,他又一次闯进了我的寝宫。这一次,
他连表面的伪装都懒得做了,一进来就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死死按在墙上。“说!是不是你!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是不是你把消息透露给萧决的!”窒息感瞬间包裹了我。
我拼命地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力气太大了。就在我以为自己又要死在他手上时,
他却突然松开了手。我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辣地疼。
“不……不会是你。”萧瑾瑜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喃喃自语,“你根本出不了宫,
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他是在自我安慰。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看着他,眼中没有恐惧,
只有无尽的冰冷和厌恶。“太子殿下,”我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你若认定是我,那便是我吧。”我懒得解释,也不屑于解释。我的坦然,
反而让他更加疑神疑鬼。“你……”他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沈念薇,
你别以为孤不敢动你!别忘了,你沈家上下的性命,都握在孤的手里!”又是威胁。前世,
我就是被他这句话,拿捏得死死的。可现在,我只觉得可笑。“是吗?”我迎上他的目光,
缓缓地笑了,“那殿下可要握紧了。毕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7萧瑾瑜最终还是没能从我这里问出什么。他气冲冲地走了。而我,却因为他那句话,
彻底下定了决心。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尽快让沈家和萧瑾瑜彻底划清界限。
我写了一封密信,让阿蛮想办法送出宫,交到我哥哥沈昭的手上。信中,
我没有提及重生之事,只隐晦地表示,太子对我已无情意,且心胸狭隘,恐非明主,
让兄长早做打算,切莫将沈家的未来,都押在他一人身上。我知道,以兄长的聪慧,
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做完这一切,我开始等待萧决的下一步动作。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找我。
果然,不出三日,一个自称是七王爷府上管事的人,借着给我送皇后赏赐的名义,
悄悄递给我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两个字:子时,西苑。西苑是宫中一处偏僻的荒废园子,
平日里鲜少有人去。是夜,我避开所有耳目,只带着阿蛮,悄悄来到了西苑。月色下,
萧决早已等在那里。他依旧是一身玄衣,融于夜色,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太子妃好胆识。”他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王爷过奖了。”我平静地回道,
“不知王爷深夜约我至此,有何要事?”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青枫山的事,
是你做的。你到底是谁的人?”“我不是谁的人,”我看着他,目光坦诚,
“我只是一个想活下去的人。”我的回答似乎让他有些意外。他沉默了片刻,
才再次开口:“你帮我,是为了什么?扳倒太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
你是他的太子妃。”“正因为我是他的太子妃,我才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自嘲地笑了笑,“跟着他,我和我的家族,迟早会粉身碎骨。与其坐以待毙,
不如放手一搏。”我的直白,让萧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想怎么搏?”他问。
“与王爷合作。”我毫不犹豫地说道,“王爷有雄心,我有名分。王爷缺兵权,我沈家有。
我们可以各取所需。”萧决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评估我话里的真实性。过了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沈家……会听你的?”“我会说服他们。”我语气坚定,“但前提是,
王爷要向我证明,你值得我们沈家投靠。”这番话,无异于一场豪赌。我赌的是萧决的野心,
也赌他对我的好奇。萧决笑了。这是我两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那笑容很淡,
像冰雪初融,却足以点亮他那张冷峻的脸。“有意思。”他说道,“你想要什么证明?
”“我要苏家倒台。”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苏家,是苏清柔的母家,
也是皇后一派最得力的爪牙,更是萧瑾瑜的钱袋子。扳倒苏家,等于断了萧瑾瑜一臂。
这也是我为前世的自己,讨回的第一笔债。8萧决答应了。他甚至没有问我原因。
“三日之内,你会看到结果。”他留下这句话,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力。
他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恨苏家,他只需要知道,扳倒苏家对他有利,这就够了。
接下来的三天,我过得异常平静。萧瑾瑜没有再来找我麻烦,
似乎是被青枫山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我。而我,则安心地在宫中等待着消息。
第三天傍晚,消息传来。御史台联名上奏,弹劾苏家家主,当朝户部尚书苏广平,贪赃枉法,
以权谋私,克扣军饷。人证物证俱全。皇帝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将苏广平革职查办,
抄没家产。苏家,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大厦,一夜之间,轰然倒塌。我听到这个消息时,
正在修剪一盆兰花。剪刀“咔嚓”一声,剪下了一片枯黄的叶子。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清柔,这只是开始。前世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会让你,加倍偿还。苏家倒台,
最高兴的除了我,应该就是朝中那些早就看苏家不顺眼的老臣们。而最愤怒的,
莫过于萧瑾瑜。他连夜进宫向皇帝求情,却被皇帝以“太子不得干政”为由,驳了回来。
碰了一鼻子灰的萧瑾瑜,怒气冲冲地又来了我这里。“是不是你!又是你做的,对不对!
”他一进门,就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我放下手中的剪刀,
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殿下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少给孤装蒜!
”他一把扫掉桌上的花瓶,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苏家倒了,
你最高兴是不是?沈念薇,孤真是小看你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和萧决勾结在一起的!
”他的逻辑很简单。苏家倒台,最大的受益者是萧决。而我,又恰好是萧决的“同谋”。
所以,这一切,肯定是我和萧决联手做的。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猜对了。
但我不会承认。“殿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冷下脸,“我身为太子妃,
为何要与七王爷勾结?扳倒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好处?”萧瑾瑜冷笑一声,
“好处就是,你可以摆脱我,去找你的新主子!”他上前一步,逼近我,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嫉妒和不甘:“你以为萧决是什么好人吗?他不过是把你当成一颗棋子!
用完了,一样会扔掉!你别忘了,你是孤的女人!”“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
”我迎上他疯狂的视线,一字一句地纠正他,“我是沈念薇,我只属于我自己。”我的话,
彻底激怒了他。“好,好一个只属于你自己!”他怒极反笑,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将我拖向床榻,“孤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你到底是谁的女人!”9我拼命挣扎,
可男女力量悬殊,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在我绝望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
“启禀殿下,皇后娘娘驾到!”萧瑾瑜的动作一顿。我也趁机用力推开他,
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皇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看到殿内一片狼藉,
和我衣衫不整的模样,她的脸色沉了沉。“瑜儿,你在这里做什么!”皇后厉声问道。
“母后……”萧瑾瑜的气焰瞬间消了一半,囁嚅着说不出话来。皇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带着几分审视和不悦:“太子妃,你又是如何伺候殿下的?为何惹得殿下如此生气?”看吧,
这就是我的好婆婆。不问青红皂白,先怪罪我。我心中冷笑,
面上却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母后明鉴,臣妾……臣妾也不知哪里做错了,
殿下他一进来,就……”我话说到一半,便哽咽着说不下去,只用帕子捂着脸,不住地抽泣。
这副柔弱无辜的样子,是我前世为了讨好萧瑾瑜,练就的本事。如今用来对付他们母子,
倒也得心应手。果然,皇后看我的眼神缓和了几分,转而对萧瑾瑜更加不满:“你看看你!
像什么样子!苏家的事情,是皇上的决定,你有什么气,也该冲着正主去,
欺负自己的妻子算什么本事!”“母后!我没有!”萧瑾瑜急着辩解。“你还敢狡辩!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快给我回宫去!在这里丢人现眼!
”萧瑾瑜不甘地看了我一眼,最终还是不敢违逆皇后,只能悻悻地离去。
皇后又象征性地安抚了我几句,无非是些让我大度,体谅太子之类的陈词滥调。我一一应下,
恭送她离开。待所有人都走了,我才收起脸上的表情,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萧瑾瑜,
你等着。很快,你连欺负我的资格,都没有了。10苏家倒台后,
朝中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许多原本保持中立的官员,开始有意无意地向七王爷萧决示好。
而我,也通过兄长沈昭,将沈家的势力,一点点地从**中抽离出来。这一切,
都做得极为隐秘。萧瑾瑜虽然有所察觉,但苦于没有证据,又被朝事烦得焦头烂额,
一时也奈何不了我。他开始频繁地出入苏清柔的住处。苏家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