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谜影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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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医院的四层病房区,打从建院起就没怎么翻新过。墙皮剥落得跟牛皮癣似的,露出里面泛黄的砖块,走廊里的声控灯比病人的听力还迟钝,跺三脚能亮一盏就不错,剩下的常年陷在黑暗里,跟憋着坏似的。

夜班护士小悠推着治疗车走在走廊上,白大褂口袋里揣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是她今晚的夜宵——倒不是医院没食堂,主要是后半夜食堂阿姨睡得比病人还沉,想热口饭得跟偷东西似的,划不来。

治疗车的轮子早该换了,走一步响一下,“吱嘎——吱嘎——”,跟老驴拉磨似的。小悠一边推一边骂:“就这破车,给收废品的都嫌占地方,医院还当宝贝用,抠门抠到骨头缝里了。”

她今晚负责的是四层西侧的三个病房,402住的是个刚做完疝气手术的老爷子,403是位糖尿病患者,405空着,昨天刚把最后一个病人转到二楼普通病房。

按说空病房该锁门,可护士长说“省得来回拿钥匙麻烦”,就让门虚掩着,小悠心里犯嘀咕:“这要是进来个小偷,偷点输液器还好说,要是偷了病床,我这工资都不够赔的。”走到402门口,小悠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应就推门进去。老爷子睡得正香,呼噜打得震天响,盖在身上的薄被被踢到了地上。

小悠弯腰把被子捡起来,刚要盖回老爷子身上,老爷子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红烧肉……别抢我的红烧肉……”

小悠忍不住笑了:“大爷,您梦里吃好吃的就算了,别把伤口挣开,不然明天医生又得骂我没看好您。”

她从治疗车上拿出处方单,确认今晚的任务——给402老爷子换引流袋,给403阿姨测血糖,剩下的时间就能回护士站摸鱼,只要别被护士长抓着就行。

换引流袋的时候,老爷子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问:“姑娘,几点了?我家老婆子怎么还没来?”

小悠一边收拾用过的引流袋,一边说:“大爷,才凌晨一点,您再睡会儿,天亮了您老伴就来了。”

老爷子哦了一声,又睡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叨着“红烧肉”。小悠摇摇头,心里想:“还是老爷子心大,刚做完手术就惦记吃的,比我强,我现在就想赶紧熬到天亮,回家补觉。”接着去403,糖尿病阿姨没睡,正坐在床上看手机,屏幕亮度调得极低,跟做贼似的。“阿姨,该测血糖了。”

小悠走过去,从治疗车上拿出血糖仪和采血针。阿姨放下手机,叹着气说:“姑娘,你说我这糖尿病,啥时候是个头啊?想吃口甜的都不敢。”

小悠一边给采血针消毒,一边说:“阿姨,您就当是减肥了,等血糖控制住了,偶尔吃一口也没事。”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想:“要是我天天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早抑郁了,还是现在好,虽然工资少,但至少能随便吃。”

测完血糖,数值有点高,小悠按医嘱给阿姨加了半片药。阿姨接过药,就着温水咽下去,又叹着气说:“这药吃多了,我这胃都快成药罐子了。”

小悠收拾好东西,说:“阿姨,您忍忍,等血糖稳定了,医生就会给您减药了。”说完就退出了病房,顺手把门带上——不是她贴心,主要是阿姨话太多,再聊下去,她回护士站摸鱼的时间就少了。

推着治疗车往护士站走,刚走到405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小悠停下脚步,心里纳闷:“405是空病房啊,怎么会有滴水声?难道是水管漏了?”

她推开门往里看,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病床和一个床头柜,窗户大开着,外面的风灌进来,吹得窗帘来回晃动。

地上没有水渍,也没有漏水的痕迹,小悠皱着眉:“奇了怪了,难道是我听错了?”她往病床那边走了两步,想看看是不是床底下有什么东西,结果刚靠近,就听见“滴答”声又响了,这次听得很清楚,像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

小悠抬头看天花板,上面布满了蜘蛛网,还有几块松动的墙皮,没看见漏水的地方。“这医院的破房子,真是到处是毛病。”

她骂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是她的,她的脚步声带着治疗车的“吱嘎”声,这脚步声很轻,像是光着脚走在地上。

小悠猛地回头,病房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人。“难道是风把什么东西吹倒了?”

她心里有点发毛,但还是壮着胆子走回去,仔细检查了一遍病房,床底下、床头柜后面,都没发现异常。

“肯定是我熬夜熬出幻觉了。”

她安慰自己,赶紧退出病房,顺手把门关上,这次关得很严实,生怕再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回到护士站,小悠松了口气。护士站不大,就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文件柜,还有一台老旧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四层的监控画面——虽然大部分监控都是坏的,只有402门口和走廊尽头的两个能用,而且画面模糊得跟打了马赛克似的。

她把治疗车推到墙角,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那半块面包,刚要咬一口,就听见监控器传来“滋滋”的杂音,像是信号**扰了。

小悠抬头看监控屏幕,原本还能看见人影的画面,瞬间变成了一片雪花,杂音越来越大,刺得人耳朵疼。

“又坏了?这破监控,还不如拆了卖废铁。”

她起身走到监控器旁边,拍了拍主机,没反应,又按了按重启键,屏幕还是雪花一片。就在这时,她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呜呜咽咽的,像是个女人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也就是405的方向。

小悠心里一紧:“刚才不是把405的门关上了吗?怎么会有哭声?难道是哪个病人醒了在哭?”

她拿起桌上的手电筒,这手电筒也是个老古董,电池快没电了,光忽明忽暗的,照在地上跟鬼火似的。她攥着手电筒,走到护士站门口,侧着耳朵听,哭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清楚,确实是从405的方向传来的。

“不会是有家属偷偷溜进来了吧?”

小悠心里犯嘀咕,医院规定晚上不能留家属过夜,主要是怕家属吵到其他病人,也怕出什么意外。

她轻轻推开门,往走廊尽头走,脚步声放得很轻,一方面是怕吓着哭的人,另一方面是怕被护士长发现——护士长就住在医院的员工宿舍,要是被她看见自己半夜在走廊晃悠,少不了一顿骂。

走到405门口,小悠发现门又开了,还是虚掩着,跟她刚才关的不一样。“奇怪,我明明关严实了啊。”

她心里更纳闷了,推开门,哭声突然停了,病房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窗户还是大开着,风灌进来,吹得窗帘来回晃动,地上还是没有水渍,天花板上也没有滴水声。

“人呢?刚才明明听见哭声了。”小悠举着手电筒,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没看见任何人。她走到病床旁边,发现床上的被褥被人动过,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现在摊在床尾,像是有人躺过。

“这是谁干的?难道是保洁阿姨?不对啊,保洁阿姨下午就打扫完了,晚上不会来病房区。”

她蹲下身,想看看床底下有没有人,刚低下头,就看见一双脚——不是光着脚,是穿着一双白色的拖鞋,鞋面上沾着点泥土,像是从外面进来的。

小悠心里“咯噔”一下,慢慢抬起头,看见一个女人站在病床旁边,背对着她,长发垂到肩膀,还在往下滴水,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小悠强装镇定,其实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女人没回头,也没说话,就那么站着,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小悠往前走了一步,又问:“你是病人家属吗?医院规定晚上不能留家属,你要是有事儿,明天再来行不行?”

女人还是没说话,突然慢慢转过身来。小悠举着手电筒,正好照在她脸上——这张脸太白了,不是正常人的那种白,是跟墙皮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也是白的,像是涂了一层粉笔灰。眼睛很大,但是没神,黑沉沉的,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洞。

“你……你这脸怎么回事?过敏了还是怎么了?”

小悠下意识地问,不是不怕,主要是这场景太离谱了,她忍不住想吐槽,“就算是化妆,也别化这么白啊,跟刚从冰柜里捞出来似的,吓死人了。”

女人还是没说话,慢慢抬起手——小悠这才看见她的手,指甲长得吓人,至少有两厘米长,黑色的,不知道是涂了指甲油还是沾了什么东西,看着特别脏。她的手也很白,跟脸一个色,手腕细得像是一折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