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向暖渡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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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再次醒来,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灯光,浓重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医生告诉她,他昏迷了三天。

是消防员将他从火场中救出,送来了医院。

周心月只是托人将他的手机送来,并转了一笔医药费,再无只言片语,仿佛他的死活与她无关。

他摸索着打开手机。

朋友圈里,周心月正带着陆昭远在国外度假。

两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策马奔驰,在广袤的沙漠里依偎着看璀璨星空,在雪山之巅紧紧相拥亲吻,照片里的他们,笑容灿烂,幸福满溢。

而他却只能孤零零地躺在病房里,吃着冷硬夹生的饭菜,打针回血无人照看,一个人咬牙接受数十次痛苦的植皮手术。

出院回家后,他默默地丢掉了所有与周心月有关的东西。

她送的礼物,两人的合照,他曾经熬夜亲手为她织的围巾

那些昂贵的相机和设备也被他统统卖掉——以后,她自然会送陆昭远更多更珍贵的礼物,会把他宠上天。

他必须认清自己的位置,不再打扰。

她们在陆昭远生日前赶了回来,周心月为他精心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包下了全市最豪华的酒店。

宴会上,陆昭远穿着量身定制的高级礼服,挽着周心月的胳膊,如同王子般缓缓登场。

宾客们纷纷赞叹她们佳偶天成,般配无比。

窗外,绚烂的烟花齐齐绽放,拼出陆昭远的名字;

街边,全城所有的广告大屏同时播放着陆昭远的**,每一张都配有深情的祝福语;

台上,周心月正温柔地为陆昭远戴上一条由稀有粉钻打造的项链,钻石上精心雕刻着他的名字。

陆昭远特意邀请周时霆来到现场,让他亲眼目睹这一切。

宴会厅内,觥筹交错,周心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周时霆,注意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黏着自己,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异样。

她带着陆昭远走到周时霆面前,语气不悦:“来这么晚,你的家教都学到哪里去了!”

陆昭远摆摆手,装作善解人意:“没事的,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周心月宠溺地握紧他的手:“你就惯着他吧。”

周时霆压下心头的失落,拿起酒杯:“敬姐姐姐夫,祝姐夫生日快乐,祝姐姐姐夫百年好合。”

没想到他如此懂事,周心月欣慰不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周心月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燥热难耐,她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粗重。

陆昭远见状,连忙关切地问道:“心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有经验的人一眼便看出端倪:“周总这症状,分明是被人下了药。”

陆昭远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杯酒是时霆递过来的,该不会,”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周时霆。

周心月似想到什么,神情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陆昭远换上委屈的表情,对周时霆“劝慰”道:“时霆,我知道你喜欢你姐,但我们都快结婚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众人听到这话,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周时霆身上。

周时霆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样吧,我们去查监控,真相自然大白。”说罢,陆昭远上前拉住周时霆的手,暗中却用力掐他。

周时霆吃痛,猛地抽回手,陆昭远却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撞翻了香槟塔,酒液瞬间浸透了他华丽的礼服。

陆昭远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时霆,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你何必对我动手?你这样做,只会让大家觉得你做贼心虚”

周心月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抬手狠狠扇了周时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宴会厅。

力道之大,直接将他扇倒在地。

“你还是死性不改!公然下药,还敢动手打人!”周心月满眼厌恶,“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软收养你!”

周时霆的心疼得厉害,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周心月强忍着身体的燥热,打横抱起陆昭远,快步离开酒店赶往医院。

周时霆的眼泪夺眶而出。

周围的宾客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就是他,觊觎自己的养姐,还对姐夫下毒手!”

“看着干干净净,没想到是个登徒子,活该被打!”

周时霆想要解释,可周围全是鄙夷和谴责的目光。

他捂住**辣的脸颊和满嘴的血腥味,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

刚一到家,他便收到陆昭远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里,周心月半裸着上身,一遍遍忘情地吻着陆昭远,呢喃着,眷恋地呼唤着:“阿远,”

周时霆反复看着那段视频,心脏像是被无数把尖刀反复刺穿,痛彻心扉,直至天明。

第二天,他还在睡梦中,就被周心月强行拉到了一处荒凉的山脚下,连鞋都来不及穿。

她语气淡漠:“因为你,阿远昨晚彻夜难眠。山顶有座寺庙,那里的平安符很灵验,但需要求符的人心诚。”

“这999级台阶,你一步一叩首,替你姐夫把平安符求来。”

周时霆无力挣扎,他知道这符非求不可了,就当是偿还周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一跪,想起他们初见时,周心月那个温暖的笑容。

二跪,想起周心月每次为他挺身而出的模样。

三跪,想起周心月手把手教他摄影时的认真神情。

就这样,周时霆忍着高烧初愈的虚弱,一步一叩首,跪完了999级台阶,终于求来了平安符。整个过程让他身心俱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回到家当夜,他便发起了高烧,反反复复烧了三天三夜。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心月推开门,冷漠地问:“知错了没有?”

周时霆艰难地点点头。

他错了,错在不该对周心月抱有幻想,错在要和她纠缠这么久。

见他服软,周心月才将退烧药喂给她。

周时霆沉沉睡去,两世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交错放映。

梦中时而是他和周心月并肩坐在石榴树下,分食一颗甜蜜的石榴;时而是周心月搂着陆昭远携手逃婚,将他独自丢弃在空旷的教堂,任由他如何呼喊也不曾回头,

眼角滑落一滴冰冷的泪,黑暗中传来一声哽咽的呓语。

“周心月,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