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应该听你们的话……是我选错了人……”

他后悔了。

后悔当初爱上苏雨曦，他好悔啊！

檐外雨歇时，沈凌风才将龙纹佩细细擦净，小心翼翼放回锦盒，又将锦盒压进书案最深处。

苏雨曦没再踏进他的卧房，他的最后一点期盼，也随着雨痕干透了。

四日后，府医说他可以下地，他便撑着木杖，第一时间去了安置祖母的半山别苑。

老人睡得很沉，枯瘦的手还死死攥着什么。

他俯身轻轻掰开，是卷泛黄的画像。

画像中的自己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笑靥明亮地站在爹娘中间，背后是北疆连绵壮阔的沙漠。

那年，他刚随父母立下战功，长安流言说他这般好武的男子难寻妻子，唯有祖母拍着胸脯为他争辩：

“我孙儿与他爹娘一样，护家国、守疆土，便是不倚仗女子，也能活出万丈光景！”

可后来，为了苏雨曦，他还是解了甲胄。

沈凌风压下眼泪，替祖母理顺鬓边的白发：“祖母，以后凌风不会让您失望了。”

“三日后，我便会离开苏雨曦……重新做回自己。”

从此以后，她守着她的心上人，他做回那个戍边卫国的苍狼将军。

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

守着祖母坐了一会儿，沈凌风才撑着木杖离开。

回到永宁公主府，他看见几个府医匆匆往沈玉阳的别院赶去。

苏雨曦从别院出来，脸色比平时多了些疲惫阴郁。

见到沈凌风，她只沉沉瞥了一眼，将一张地契扔在他脚边。

“玉阳心善，把沈府让给你。”

看着上面的名字，沈凌风冷冷勾起一抹笑。

什么让给他，分明是被发现圆不了谎，才说给他。

再抬眸，却见苏雨曦的凤眸像是淬了冰，冻得沈凌风心脏发麻。

“不必这样看着我，我自会收拾东西搬离，再不会扰了你与沈玉阳。”

“随你。”

丢下寒冰似的二字，苏雨曦头也不回离去。

玄色衣摆扫过廊柱，卷来一阵冷意。

沈凌风垂下眼睫，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再抬眼时，只剩下平静。

回到卧房，他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捧着父母的骨灰盒回到了沈府。

如今父母如愿叶落归家，安顿好祖母，这长安便再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

沈凌风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曦”字的玉牌，这是往日他与苏雨曦传信的信物。

他指尖在玉牌上摩挲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差人给苏雨曦送去了离开前最后一封信。

直到日落，送信人才拿着玉牌回来，说苏雨曦不收他的信。

沈凌风盯着玉牌，顿了顿，终究还是将它放进了火盆，将自己和她的最后一点关联烧尽。

“砰——！”

倏地，身后的大门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