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暗夜与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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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朱门深院里的影子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沈府的琉璃瓦,将飞檐上的铜铃洗得发亮。

沈清辞坐在听雨轩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紫檀木桌面上的水痕,

目光落在庭院里那株百年海棠上。花瓣被雨水打落,铺成一片破碎的胭脂色,

像极了昨夜暗格里那份被销毁的密信残片。“二**,该去前厅给老太太请安了。

”侍女挽月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沈清辞收回目光,

镜子里映出一张与沈清鸢几乎别无二致的脸,只是眉宇间少了几分明媚,

多了些化不开的沉静。她起身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不用看也知道,

是姐姐沈清鸢在陪来访的贵夫人说话。穿过抄手游廊时,迎面撞上一群捧着画卷的仆从。

为首的管事见了她,只是匆匆作揖:“二**。”便忙着往前赶,

生怕耽误了给大**送新裱好的画。沈清辞侧身让开,袖口擦过廊柱上冰凉的石础,

这是她在沈府十八年的常态——像一道影子,无声地衬托着那束光。前厅里果然热闹非凡。

沈清鸢穿着藕荷色绣折枝玉兰的襦裙,正亲手为老太太剥荔枝,语笑嫣然间,

将满室的目光都拢在自己身上。她瞥见沈清辞进来,立刻笑着招手:“阿辞快来,

王夫人夸你上次写的那幅小楷呢。”王夫人连忙附和:“是啊,二**的字是极见风骨的,

只是平日太少显露。不像大**,琴棋书画样样拿得出手,真是咱们金陵城的明珠。

”这话听着是夸赞,却明晃晃地将两人摆在了天平两端。沈清辞垂眸行礼,没接话。

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拿来与姐姐比较。就像去年元宵灯节,

姐姐一首即兴的《上元赋》引得满城文人传颂,而她在暗处解决了针对父亲的刺杀,

回来时只换来一句“怎么又弄得一身泥”。老太太轻咳一声,目光在沈清辞身上停留片刻,

最终还是落在沈清鸢身上:“鸢儿明日的赏花宴准备得如何了?听说靖王殿下也会去。

”“祖母放心,曲子已经练熟了。”沈清鸢笑着应道,偷偷给沈清辞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散了席,沈清鸢拉着沈清辞往回走,廊下的灯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别往心里去,

她们不懂你。”姐姐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沈清辞摇摇头,指尖触到藏在袖中的青铜哨。

昨夜那个黑衣人的血还残留在哨子的纹路里,这是她与暗卫联络的信物,

也是沈府能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中立住脚跟的秘密。“明日赏花宴,

城西的盐商那边可能会有动作。”沈清辞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已经让人去盯着了。

”沈清鸢的笑容淡了些,握住妹妹微凉的手:“又要辛苦你了。

”她知道妹妹口中的“动作”从来都不是小事,可能是栽赃陷害的账本,

也可能是淬了毒的匕首。回到听雨轩,沈清辞立刻褪去温婉的外衣,

换上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挽月早已备好密函,火漆印上的狼头图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这是北方传来的消息,有人想利用沈府的漕运线路私运兵器。

“大**那边……”挽月欲言又止。“告诉她,按原计划去赴宴。”沈清辞将密函塞进袖袋,

“就说我身子不适,歇下了。”她翻出后墙时,正看见沈清鸢的窗棂上映出抚琴的剪影。

月光穿过云层,给那扇窗镀上一层银辉,像一幅精心装裱的画。而沈清辞知道,

自己永远是画框外的那片阴影,守护着这幅画不被暗夜侵蚀。

第二章无人知晓的战场三更的梆子声刚过,沈清辞已经出现在城西的盐商别院外。

墙头上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像只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落地,

靴底的软毛抹去了所有痕迹。根据暗卫的消息,

盐商王启年今晚要与兵部侍郎的人交接一批账册,里面记录着他们勾结走私的证据。

若是这些账册落到御史台手里,沈府作为漕运龙头,

难免被牵连其中——这正是对手想要的结果。潜入书房比预想中顺利,

显然对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厅的酒宴上。沈清辞在博古架后找到暗格,

里面果然有个紫檀木匣子。就在她触到匣子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风声。

她侧身避开袭来的短刀,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是个蒙面黑衣人。刀刃上泛着蓝汪汪的光,

显然淬了毒。两人在狭小的书房里缠斗,沈清辞刻意避开那些价值连城的古玩,

她知道这些东西明天都会出现在赏玩宴上,若是有了损伤,

又会被拿来与姐姐的细心周到比较。“沈二**倒是好身手。”黑衣人突然开口,

声音里带着嘲讽,“可惜啊,世人只知沈清鸢才貌双全,谁又知你才是沈府真正的獠牙?

”沈清辞心头一凛,对方竟然知道她的身份。分神的刹那,手臂被划开一道血口,

剧痛瞬间传来,带着麻痹感迅速蔓延。她强忍眩晕,反手甩出袖中的银针,

趁对方躲闪的空隙抓起木匣破窗而出。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不能直接回府,

那样会暴露藏身之处。咬着牙拐进一条窄巷,这里是沈府布下的暗线之一,

一间看似普通的药铺。药铺老板早已候在后门,见她受伤,连忙扶进内室。“是‘牵机’,

”老大夫检查伤口后脸色凝重,“还好剂量不大,我这有解药。”敷上解药的瞬间,

剧痛让沈清辞几乎晕厥。她咬着帕子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脑海里却闪过白日里的场景——王夫人握着沈清鸢的手,夸赞她连插花都会考虑时令气候,

细致得不像大家闺秀,倒像个谪仙。“**,为什么不告诉世人真相?

”老大夫一边包扎一边叹气,“您为沈家做的,比任何人都多。

”沈清辞望着药炉里升腾的水汽,轻声道:“姐姐适合活在阳光下,我来守护这片阳光就好。

”她想起小时候,姐姐第一次在宫宴上表演惊鸿舞,回来后抱着她哭了半宿,

说总有人拿她们比较,让她受委屈了。那时沈清辞就懂了,姐姐的善良柔软需要有人守护,

而她恰好长了一副能与黑暗抗衡的筋骨。处理完账册,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沈清辞绕道从后门回府,路过花园时,看见沈清鸢正在练习新排的剑舞。晨光穿过柳枝,

给她的白衣镀上金边,像极了话本里的仙子。“阿辞,你醒了?”沈清鸢立刻收剑跑来,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你的脸色好差,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

”沈清辞下意识地拢紧衣袖,遮住绷带:“许是夜里受了凉。”“那今日就别去赴宴了,

我替你告假。”沈清鸢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却被巧妙避开。“无妨,已经好了。

”沈清辞后退半步,“姐姐快去准备吧,别误了时辰。”看着沈清鸢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轻轻按了按还在发疼的手臂。那里很快会留下一道疤痕,就像她身上其他十几道疤痕一样,

永远藏在衣物之下,无人看见。这是她的战场,也是她的勋章,无需向谁展示。

第三章镜花水月的荣光赏花宴设在靖王府的澄瑞亭,满园牡丹开得泼泼洒洒。

沈清鸢一曲《广陵散》终了,满座皆惊,连素来挑剔的靖王都抚掌赞叹:“沈大**的琴技,

当真是出神入化。”沈清辞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看着姐姐被众人围在中间,接受着潮水般的赞誉,像一株被阳光眷恋的牡丹。而自己,

更像廊下那丛不起眼的兰草,沉默地散发着无人察觉的香气。“说起来,

沈府这对双生女真是奇了。”旁边有人窃窃私语,“姐姐光彩照人,

妹妹却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听说二**连女红都做不好,上次老太太寿宴,

她送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的。”“还是大**贴心,亲手绣了幅百寿图,那手艺,

宫里的绣娘都自愧不如。”沈清辞端起茶杯,遮住嘴角的苦笑。他们不知道,

那个歪歪扭扭的荷包里,藏着她连夜破译的密信;而那幅精美的百寿图,

是她提前三天清理了所有针对老太太的暗杀陷阱,姐姐才能安心绣完。宴席过半,

靖王突然提议:“听闻二位**容貌一般无二,不如同奏一曲?也好让我等一饱耳福。

”众人纷纷附和,目光在姐妹俩身上流转。沈清鸢有些为难地看向妹妹,

她知道沈清辞从不公开抚琴。“妹妹近日偶感风寒,怕是扫了大家的兴。”沈清鸢起身解围,

“不如我为大家跳支剑舞吧,也算弥补。”就在这时,一阵风突然吹过,

将沈清鸢鬓边的珍珠钗吹落在地。她弯腰去捡的瞬间,

沈清辞眼角的余光瞥见假山后闪过一个黑影,手中似乎握着什么。几乎是本能反应,

沈清辞飞身挡在沈清鸢身前。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的肩头飞过,钉在后面的廊柱上,

箭羽还在嗡嗡作响。满座哗然,侍卫们立刻拔刀护驾。沈清鸢惊魂未定地抓住妹妹的手臂,

触到黏腻的温热,才发现她的肩头已经渗出鲜血。“阿辞!”沈清鸢的声音带着哭腔。

沈清辞却盯着假山的方向,那里早已没了人影。她认出那支弩箭的样式,

是西北藩王麾下特有的制式——看来他们不仅想毁了沈府,还想借此挑起朝堂争端。

“只是擦伤,无妨。”沈清辞按住姐姐颤抖的手,低声道,“别声张,

查清楚是谁的手笔再说。”靖王脸色铁青,立刻下令封锁王府搜查。沈清鸢不顾众人目光,

亲自为妹妹包扎伤口。“为什么总是这样?”她的眼泪落在纱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每次都是你替我受伤。”“因为我们是姐妹。”沈清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语气难得地柔和,“你要好好的,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这场意外让赏花宴草草收场。

回去的马车上,沈清鸢紧紧握着妹妹的手,指尖冰凉。“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她突然开口,

声音很轻,“那些深夜消失的暗卫,府里莫名多出来的护卫,

还有每次出事前你奇怪的行踪……阿辞,我不傻。”沈清辞沉默片刻,

转头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姐姐不必担心,”她轻声道,“我会处理好一切。

”“可我不想你一个人承担。”沈清鸢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宁愿像个普通人,

也不想你为了沈家……”“这不是为了沈家,”沈清辞打断她,“是为了你。

”马车驶进沈府大门时,正遇上管家匆匆赶来,说京畿卫指挥使求见。沈清辞知道,

那支弩箭的事已经惊动了官府,而她需要在他们查到线索前,找到幕后真凶。

她换上下人的衣服,从角门离开时,看见沈清鸢站在廊下望着她,月光勾勒出她担忧的轮廓。

沈清辞对着那道身影无声地笑了笑,转身融入浓重的夜色里。荣光属于姐姐,

而她属于这片守护荣光的暗夜。第四章裂痕与守护京畿卫的调查陷入僵局,

那支弩箭上的痕迹被刻意抹除得干干净净。沈清辞知道这是西北藩王的手笔,

他们行事向来缜密,若不是这次急于求成,根本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查到了。

”暗卫跪在地上,呈上一卷画像,“藩王的人藏在城南的废弃窑厂,

据说还抓了漕帮的大当家,想逼他交出漕运线路图。”沈清辞展开画像,

上面的人脸有些熟悉,是上次在盐商家遇见的那个黑衣人。她指尖划过画像上的刀疤,

眸色渐沉:“漕帮与我沈家世代交好,他们这是想一石二鸟。”正说着,挽月匆匆进来,

脸色苍白:“**,不好了,大**被靖王请去王府了,说是有要事商议。

”沈清辞心头一紧,靖王虽是皇亲,却素来与西北藩王交好。这时候请沈清鸢过去,

绝非好事。“备马。”她当机立断,“去靖王府。”赶到王府外时,

正看见沈清鸢被侍卫“请”着出来,脸色不太好看。“阿辞?”她见到妹妹很惊讶,

随即压低声音,“靖王想让我说服父亲,将漕运线路让给兵部侍郎打理,

说是为了‘朝廷安危’。”沈清辞冷笑,这分明是想借沈清鸢的手,断了沈家的根基。

“你怎么说?”“我说要与父亲商议。”沈清鸢握紧帕子,“但他扣下了我的玉佩,

说是‘信物’。”那枚羊脂玉佩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姐妹俩各有一块。沈清辞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