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义庄的路,仿佛就是我的奈何桥。
我的手脚依然被镣铐锁着,走起路来“哗啦”作响,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两名侍卫一左一右地押着我,像是押送一件货物。
萧决走在最前面,他宽阔的背影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我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好奇,有鄙夷,有同情。但我无暇顾及,我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验尸,是我唯一的生路,也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我或许能活下去,查明真相。赌输了,就像萧决说的,生不如死。
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从那具已经被仵作检验过的尸体上,找到足以推翻整个案件的关键证据。
很快,一股混合着尸体腐败气味和劣质香烛味道的气息传来。
义庄到了。
这是一间阴森的平房,门口挂着两个惨白的灯笼,门板上还贴着泛黄的符纸。
推开门,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房间中央,停放着一口简陋的薄皮棺材,棺材没有盖上。苏清婉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里面,身上盖着一张白布。
一个年过半百、山羊胡子的老头正守在旁边打盹,听到动静,立刻惊醒过来。他看到萧决,吓得连忙跪下行礼:“小人参见王爷!”
“起来吧。”萧决的声音毫无波澜,“她要验尸。”
老头,也就是府衙的仵作,闻言一愣,随即用一种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我,语气里满是不屑:“王爷,万万不可!此女乃是戴罪之身,怎可让她玷污大**的遗体?况且,大**的死因,小人早已查明,确系溺水身亡,绝无差错!”
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让他承认自己的检验有误,等于是在砸他的饭碗。
“有没有差错,不是你说了算,是尸体说了算。”我冷冷地回敬道。
“你!”老仵作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萧决没有理会我们的争执,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侍卫解开我的手铐。
镣铐解开的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重获新生。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走到棺材前,没有丝毫犹豫地掀开了那块白布。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
苍白,浮肿,嘴唇发紫。正是记忆中苏清婉的模样。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不是因为害怕尸体,而是因为这具身体对“姐姐”的本能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摒除脑后。
此刻,我不是苏清言,我是法医林昭。
我的目光开始像X光一样,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扫视着这具“证物”。
“请给我一副手套,一盆清水,还有干净的布。”我头也不抬地说道。
老仵作嗤笑一声:“黄毛丫头,装模作样!验尸哪用得着那些东西?”
我没理他,只是看着萧决。
萧决的眉头微蹙,但还是对下人吩咐道:“按她说的办。”
很快,东西送了过来。虽然没有专业的手套,但几块干净的丝帕也能勉强替代。
我将丝帕裹在手上,俯下身,开始了我的工作。
我的动作专业而迅速,先是检查了她的口鼻,确实有溺水特征的泡沫。然后是她的眼睛,结膜有针尖状的出血点。这些都符合溺死的体征。
老仵作在一旁冷哼:“看到了吧?老夫的判断,岂会有错?”
我依旧不为所动,继续检查她的颈部。没有扼痕。检查她的四肢,没有明显的挣扎伤。
难道我的判断错了?
不,不可能。
我的手指轻轻地按压着尸体的皮肤,感受着皮下的状态。
就在这时,我的指尖触及到了她的后背。
我让侍卫帮忙,将尸体小心地翻了过来。
当苏清婉的整个背部暴露在众人面前时,连萧决那冰冷的瞳孔,都骤然一缩。
老仵作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尸体,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