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野庙拜不得，里面住的是馋嘴又小心眼的黄大仙。可中元节那夜，快被舅妈打死的我，

还是爬上去磕了头。“给我口吃的，我什么都愿贡。”阴风过后，

面前竟出现一只油亮喷香的油焖大虾。我以为遇上了心软的神。直到夜里，

那个披着月华、俊美得不像真人的男人斜倚在我窗前。“虾，味道可好？”他笑问，

声音像裹了蜜的毒药。我点头。他却冰凉的指尖划过我脖颈：“既是贡品，本仙收下了。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贡妻’。”“每日贡品，不能重样。

若我不满意……”“便取走你身上最鲜嫩的部分，比如，这双眼睛。

”01野庙诡愿我们村有个说法，后山的野庙拜不得。哥去省城打工前，千叮万嘱，

哪怕饿死，也别靠近那里。他说那里面住着的“大仙”，性情乖戾，最是小气记仇。

它享受香火，却从不白帮忙。你求它一分，它要你还十分。还不起，就用命抵。

村里老辈人都信，因为几十年前，就有人拜了那庙，最后疯疯癫癫地跑进了深山，

再也没出来。舅舅和舅妈不信这些，他们只信钱和力气。父母车祸去世后，

我和哥就被送到了这山村的舅舅家。哥很快就出去打工赚钱，想早点接我走。而我，

则成了舅舅家免费的佣人和出气筒。每天有干不完的农活和家务，吃的是他们的剩饭剩菜，

睡的是阴冷的柴房。舅妈心情稍有不顺，非打即骂。“赔钱货！吃我的用我的，

干活还不利索！”烧火棍、扫帚柄，甚至鞋底，都是她顺手的武器。我身上总是旧伤未愈，

又添新伤。那天我不小心打碎了一个鸡蛋，舅妈骂了足足半小时，最后把我推出门外，

说让我喂野狗。中元节的夜晚，山村阴冷潮湿，远处有零星烧纸钱的火光，

空气中弥漫着纸灰和香烛的味道。各种奇怪的声响在山间回荡，不知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

我又冷又怕又饿，缩在柴堆里瑟瑟发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活不过今晚了。绝望之下，

我想起了哥哥的警告，也想起了那座野庙。哥，对不起。我太想活下去了。

我跌跌撞撞爬上山，找到那座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庙。庙里的泥像斑驳脱落，

连五官都看不清了。我跪在冰冷的泥地里，用尽力气磕头。

“求求……不管是神是仙……给我口吃的，

让我活下去……我……我什么都愿意贡……”头磕破了，血混着泥水糊在额头上。

庙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我睁不开眼。风停后，

一只用干净荷叶托着的、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油焖大虾，就放在我面前。

那红色外壳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热气腾腾，与周围阴冷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抓起来就拼命往嘴里塞。虾肉的鲜甜和浓郁的酱汁瞬间充斥口腔，

我连壳都顾不上剥，贪婪地咀嚼着，仿佛要把这极致的美味和暖意一同吞进肚里，

驱散所有的寒冷和饥饿。吃完之后，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身上的疼痛减轻了很多，困意袭来，

我竟在庙门口睡着了。再醒来，天已大亮，我居然躺在柴房我那破床上，

身上盖着难得的干净被子。更神奇的是，身上的淤青淡得几乎看不见，额头的伤也结了痂。

舅妈推门进来，看到我醒了，眼神复杂地闪躲了一下，居然没骂我，

只是嘟囔了一句“醒了就起来干活”，就匆匆走了。我以为是舅舅终于心软了。直到夜里，

那个男人出现。他好看得不像真人，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月光在他精致的轮廓上镀了层银边，

华贵的长衫逶迤在地，丝毫不沾尘土。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件有趣的玩意儿。“虾，

味道可好？”我心脏狂跳，点了点头。“本仙应了你的愿，救了你的命。”他唇角勾起，

笑容妖异，“从今日起，你便是本仙的‘贡妻’。”“每日贡品，不能重样，不能寒酸。

若我不满意……”他瞬间逼近，冰凉的呼吸喷在我耳畔，

带来一阵混合着恐惧和奇异悸动的战栗。“便取走你身上最鲜嫩的部分，比如……这双眼睛。

”他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眼皮。我吓得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今日份贡品，

”他直起身，懒洋洋地吩咐，“‘十里香’酒楼的油焖大虾，要最大最鲜的，一碟十二只，

一只不能少。”说完，他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十里香”酒楼？

那在几十里外的镇上！是县里都有名的大馆子！那里的油焖大虾得多贵啊？我吃了一只，

他问我要十二只？比高利贷的九出十三归还可怕！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瘫软在地，

浑身冰凉。02买命钱我几乎是连滚爬下床，冲去求舅妈。“钱？你做梦呢？！

”舅妈一听要钱，嗓门立刻拔高，“还‘十里香’的油焖大虾？十二只？

你个赔钱货也配吃那么金贵的东西？！我看你是昨天淋雨烧糊涂了！滚去干活！

”舅舅在一旁抽着旱烟，闷声道：“丫头，别胡闹。”我跪在地上磕头，“舅妈，舅舅，

求求你们，这不是我要吃……是……是……”我说不出口。我说是后山的黄大仙要的？

他们会信吗？只会觉得我疯了，打得更狠。果然，舅妈抄起扫帚就抽过来，“还敢撒谎！

我看你就是懒驴上磨屎尿多！不想干活就编瞎话！看我不打死你！”我被打得抱头鼠窜，

最后被赶去喂猪。看着猪食槽里浑浊的潲水，我绝望得想哭。完不成贡品，

那个好看又恐怖的“大仙”，真的会挖了我的眼睛吗？喂完猪，打扫完院子，天已经大亮了。

舅妈扔给我半个冰冷的窝窝头，这就是我的早饭。我攥着那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

失魂落魄地往外走，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院门外泥地上，

似乎躺着一张红色的钞票。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扑过去捡了起来。真的是一张一百元！

在这个穷山沟里，一百元几乎是舅舅家小半个月的油盐钱！我从未拥有过这么多钱！

狂喜瞬间冲昏了头脑。是老天爷终于可怜我了吗？有了这钱，

我就能去买……至少能买上一两份像样的点心，也许能应付过去？然而，当我把钞票展开，

借着晨曦微弱的光线仔细看时，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钞票是旧的，

但上面除了伟人头像，还被人用某种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颜料，

写上了几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拾此钱者，缘起中元。】【百钱买命，七日为限。

】【勿告鬼神，告则立毙。】字的下面，还画着一个咧开到耳根的诡异笑脸。买命钱？！

我手一抖，钞票差点脱手掉回泥里。村里的老人讲过这种邪门的事。中元节前后，

会有孤魂野鬼或者邪术师在路上丢“买命钱”，谁捡了，

就等于默认用自己的阳寿换了这笔钱，通常活不过七天！而且不能告诉别人，

尤其不能告诉鬼神，否则会立刻暴毙！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就想把这张催命符扔掉。

可是……“十里香”的油焖大虾……那个黄大仙冰冷的手指和威胁……如果不完成贡品，

我可能今晚就要被挖掉眼睛，甚至更惨。有了这一百块，我至少能挣扎一下，

也许能多活几天？我死死攥紧了这张滚烫的带着血字的钞票，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最终，

我颤抖着将这张一百元塞进了衣服最里面的口袋。七天……如果七天内我必死无疑，

那至少先熬过今天。我揣着这颗“定时炸弹”，魂不守舍地干完了上午的活。趁着舅妈午睡，

我偷溜出家，一路心惊胆战地跑了几十里山路，终于到了镇上。“十里香”酒楼气派得很，

我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站在门口都不敢进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

低声下气地跟店伙计说要买油焖大虾带走。那伙计上下打量我，

眼神鄙夷：“我们这的油焖大虾，论只卖，十块钱一只。十二只？一百二。

”我的心沉了下去。一百块……不够。我苦苦哀求，差点当场跪下，说我可以只要十只，

或者用最便宜的虾。伙计不耐烦地挥手赶我：“去去去，穷鬼别挡着做生意，

我们这没有便宜货！买不起就别吃！”最终，我捏着那救不了命的一百块，

失魂落魄地站在酒楼后巷，听着里面锅勺碰撞和诱人的炒菜声，绝望得浑身发冷。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开始西斜。我完蛋了。买不到虾，也弄不到更多的钱。今晚，

那个黄大仙就会来取走我的眼睛。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像游魂一样在镇上晃荡，

不知道该怎么办。经过一个巷口时，听到两个穿着体面的人在聊天。

“……‘醉仙楼’的师傅手艺是好，就是贵，那么一小坛酒香荷叶鸡，

就要八十块……”酒香荷叶鸡？不能重样……但也是好吃的肉菜……也许？

黄大仙应该也喜欢吃**？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冲过去，

怯生生地问：“请、请问，‘醉仙楼’在哪？”那两人被我吓了一跳，指了个方向。

我跑到“醉仙楼”，果然有酒香荷叶鸡，用荷叶包着，闻着香极了。一问价格，

正好八十块一坛。我几乎是颤抖着掏出了那一百块买命钱，递了过去。收银员接过钱，

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上面的血字，熟练地找了我二十块。我抱着那坛温热的香气四溢的荷叶鸡，

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只有无尽的惶恐。我用买命的钱，

买了一份也许能让我暂时保住眼睛的贡品。等我拼死赶回村，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我溜回柴房，刚把荷叶鸡放在那张破桌子上，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就弥漫开来。

月光再次被遮挡，那个俊美无俦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窗前。他鼻尖微动，

目光落在荷叶鸡上，狭长的眉毛挑了一下。“哦？不是油焖大虾。

”我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的虾太贵了……我、我买不起……求求您……这个也很好吃的……求您……”他踱步过来，

纤长的手指掀开荷叶，看了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醉仙楼’的酒香荷叶鸡，八十块。

你哪来的钱？”我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不能告鬼神！告则立毙！

“我……我捡……我攒的……”我语无伦次，头磕在地上砰砰响，“求大仙恕罪！明天！

明天我一定想办法贡更好的！”他沉默了片刻，那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让我窒息。忽然，

他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玩味。“罢了，今日也算你用心了。”我心里刚升起一丝侥幸，

就听他慢悠悠地补充道。“看在这荷叶鸡尚可的份上，今日只取你一滴血吧。”什么？

还要取血？话音刚落，我指尖猛地一痛，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一滴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漂浮起来，飞入他苍白的唇间。他咂咂嘴，

眼神幽深地看着我：“味道……有点意思。明日的贡品，要城西张记的千层杏仁酥，记住，

要刚出炉的。”身影消散，阴冷的气息也随之褪去。我瘫软在地，看着指尖那个微小的红点，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活下来了……暂时活下来了。但明天的杏仁酥怎么办？

那买命钱只剩二十块了，根本不够。而且那血字……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味道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03血祭乱葬岗接下来的几天，

我每天都在绝望的边缘挣扎。我用剩下的二十块钱，

加上偷偷挖野菜、捡蝉蜕攒下的几毛几块，根本买不起张记昂贵的杏仁酥。我只能绞尽脑汁，

用最便宜的材料，模仿着做。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硬得像石头，还烤糊了。那天晚上，

黄大仙看着我呈上的焦黑“酥饼”，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抬手。

我左耳的耳垂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裂，血流如注。剧痛让我几乎晕厥。“明日的贡品，

东街李婆婆家的桂花糖藕。”第二次，我做的糖藕不是太甜就是太硬。他取走了我一缕头发，

连带着一小块头皮，疼得我一夜没睡着。“后日，要一碗清水河的银鱼羹，得是现捞现做的。

”每一天，他索要的贡品都越来越刁钻，越来越难以在本地获得。而我，

每天都在为弄到买贡品的钱和材料而疲于奔命，

身上的“小伤”也越来越多：一滴血、一缕发、一片指甲……每一次取走，

都伴随着刻骨的疼痛和冰冷的恐惧。我变得越来越憔悴，眼神空洞，

像个被抽掉魂魄的破布娃娃。舅妈看我更不顺眼，骂我像个讨债鬼。而我怀里的那张二十元，

不知道为什么也出现了同样的血字和笑脸，似乎一天比一天更清晰，更狰狞。第六天晚上，

他取走了我手腕上的一小片皮肤后，看着疼得蜷缩在地上的我，忽然凑近，

冰凉的唇几乎贴在我的耳朵上，语气竟带着一丝奇异的……愉悦？“还剩最后一天了，

‘贡妻’。”他的气息吹拂着我的颈窝，“你的‘债’，快还清了。明晚，

便是最后一份贡品。”我猛地抬头，惊恐地看着他。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买命钱的事！

“最后一份贡品……是什么？”他直起身，月光洒在他完美的侧脸上，

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明日中元，月最圆时。我要你……亲自去后山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