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宗门都在演我,除了那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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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宗的日子,跟水磨坊里的驴拉磨一样,一圈又一圈,没个头。

凌云就是那头驴。

外门弟子,身份不高不低,饿不死也吃不饱。每天卯时起床,听李长老讲那套听了三年的《引气决》,然后去练武场对砍一整天,傍晚再去灵田里锄草。

这就是他的一天。

今天也一样。

“凌云,你又偷懒!”

一把木剑带着风声抽在他背上,不重,但很烦。

萧尘,内门大师兄,长得人模狗样,就是看凌云不顺眼。天天不找点茬,他吃饭都不香。

凌云捂着背,没回头,也没吭声。他知道,这时候顶嘴,接下来就是一顿胖揍。剧本都这么演。

旁边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小瓷瓶,满脸心疼。

“萧师兄,你别这样,凌师兄他身体本来就弱。”

柳烟,外门最甜的师妹。人美,声音也好听。每次凌云被欺负,她都第一个冲上来。

萧尘冷哼一声,收了剑,像只斗胜的公鸡,走了。

“凌师-兄,你没事吧?这是我新领的伤药,你快敷上。”柳烟把瓷瓶塞进凌云手里,眼睛里水汪汪的。

凌云看着她,说了声“谢谢”,心里没什么波澜。

他习惯了。这个欺负他,那个安慰他。就像唱戏一样,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院子角落里,一条大黄狗正趴着打盹。听到脚步声,狗耳朵动了动,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大黄。”凌云叫了一声。

大黄狗站起来,跑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

凌云蹲下来,摸着大黄温热的皮毛。整个青峰宗,只有抱着大黄的时候,他才觉得有点真实。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叹了口气,走进屋里,盘腿坐下,开始运行那该死的《引气决》。功法说,引气入体,可洗髓伐经。他练了三年,除了屁,什么气都没引进来。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乌云压得很低。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

“轰隆——!”

凌-云感觉屋顶好像被什么东西砸穿了,一道刺眼的白光把他整个吞没。他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不会这么倒霉吧?

……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躺在床上,浑身酸痛,骨头跟散了架似的。

“我没死?”

他坐起来,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有点焦糊味,居然毫发无伤。

门“吱呀”一声开了。柳烟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看到他醒了,一脸惊喜。

“凌师兄!你终于醒了!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凌云正想说话,忽然愣住了。

他看到柳烟的头顶上,飘着一行淡淡的金色小字。

[角色:柳烟]

[任务:表现关切,喂他喝粥。目标:维持其信任感,监视身体有无异样。]

凌云使劲眨了眨眼。

幻觉?被雷劈出后遗症了?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那行字还在,清清楚楚。

“凌师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柳烟把粥碗递到他嘴边,关切地问。

凌云呆呆地看着她头顶的字,又看了看她脸上那完美无瑕的担忧表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没喝粥,下了床。

“我出去走走。”

他推开柳烟,踉踉跄跄地跑出院子。

练武场上,萧尘正在练剑,剑气纵横。

凌云看过去。

[角色:萧尘]

[任务:在练武场展现强大实力。目标:持续对目标(凌云)施加心理压力。]

路过灵田,几个外门弟子正在锄草。

[角色:外门弟子甲]

[任务:闲聊,谈论凌云被雷劈之事,语气带三分同情七分嘲笑。]

[角色:外门弟子乙]

[任务:附和甲。]

凌云一路走,一路看。宗主、长老、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甚至厨房烧火的王大妈……每个人头顶都有一行字。

[任务:……]

[目标:……]

这个世界,疯了。

不,不是世界疯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一场……巨大的,围绕着他的戏剧。

每个人都是演员。

他踉跄着跑回自己的小院,心脏狂跳,手脚冰凉。

大黄看到他回来,摇着尾巴迎上来,用头蹭他。

凌云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大黄的头顶。

那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金色的字,没有任务,没有目标。

只有一身杂乱的黄毛,和一双清澈的,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狗眼。

凌云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抱住大黄的脖子,把脸埋进它温暖的毛发里。

原来,整个宗门都在演我。

除了这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