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张地图，连同顾明远当年写给我的所有情诗，一并扔进了火盆。

火光跳跃，映着我冰冷的脸。

那些曾经让我心动的字句，如今看来，只剩讽刺。

“公主殿下，顾将军求见。”侍女在门外轻声通报。

“让他进来。”

顾明远很快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一进门，他就挥退了所有下人，质问道：“昭阳，你今天在大殿上，是何用意？你让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不来台！”

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下不来台？顾明远，究竟是谁让谁下不来台？”我冷笑一声，“你带着天大的功劳回来，第一件事不是感念君恩，不是与我这个正妻分享，而是迫不及待地要给一个野种请封。你把皇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他被我问得一噎，随即恼羞成怒：“那也是我的儿子！我的骨肉！昭阳，我以为你一向大度，为何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大度？”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度到要帮你养着你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大度到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我昭阳的笑话？顾明远，你凭什么？”

“就凭我这次立下的不世之功！”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眼中满是傲慢与自负，“我为大宁守住了北境，换一个庶子的名分，难道不应该吗？父皇都会同意的，你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你的功劳？”我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顾明远，你真的觉得，那功劳，是你自己的吗？”

我的眼神，太过平静，太过幽深，像一潭不见底的寒水。

顾明远被我看得有些心虚，但他很快就挺直了腰杆：“当然是我的！那作战计划，是我不眠不休三日推演而出，三军将士，有目共睹！”

“是吗？”我轻轻一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好，很好。”

我突然转变了话锋，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既然你如此坚持，本宫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顾明远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松了口。

我看着他错愕的表情，继续说道：“你想给那个孩子名分，可以。不过，本宫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他急切地问，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明日，让你那位柳姑娘，带着孩子，进宫来给我和父皇请安吧。”我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毕竟是要记入玉牒的皇亲国戚，总要让长辈们先过过目，才合规矩。”

顾明远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狂喜之色。

在他看来，我这是彻底妥协了。只要能见到父皇，以他如今的圣眷，此事便再无转圜。

“好！多谢殿下成全！”他喜不自胜，对我深深一揖。

他转身离去时，脚步是那样的轻快，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母子被承认的光明未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

顾明远，你以为这是通往天堂的阶梯吗？

不。

这是我为你铺下的，通往地狱的红毯。

明天的好戏，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