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味药。一味活生生的人形大药。从我记事起，宗主就告诉我，我的血是这世间最纯净的灵物，天生就是为了炼制无上丹药而生。我的存在，是为了一个伟大的时刻。今天，这个时刻到了。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扭曲的、即将解脱的兴奋。十六年了，我被圈养在这座与世隔绝的百草谷，喝的是千年石乳，吃的是百年朱果。宗门最好的资源都堆在了我身上，只为养出这一身“万灵血脉”。而现在，这身血脉终于“熟”了。

“师弟，喝了它。”

清冷的声音在竹屋外响起，是林舒雅师姐。她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素白长裙，仙气飘飘，不染尘埃。可她今天端来的玉碗里，盛着的却不是往日的石乳，而是一种粘稠如血、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液体。

我能感觉到，这碗液体里蕴含着让我周身血脉都在颤栗的恐怖能量。这是最后一味药了。

我接过玉碗，看着她。林舒雅是整个青玄宗里，唯一一个会用“师弟”称呼我的人。其他人，要么叫我“药人”，要么干脆无视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怜悯，有不忍，但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决绝。

“师姐，”我的声音有些干涩，“喝了它，就结束了，对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了我的目光。“宗主说，这是‘龙血菩提浆’，能让你的血脉之力达到顶峰。这是你的荣耀。”

荣耀？我心中冷笑。成为别人丹炉里的一味药，算什么荣耀？

但我没有反抗，只是仰头，将那碗滚烫的龙血菩提浆一饮而尽。

液体入喉，仿佛有一条火龙顺着我的喉咙钻进了我的五脏六腑，然后猛地炸开。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跪倒在地，浑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我的皮肤变得赤红，一条条青色的血管像蚯蚓一样在皮下蠕动，似乎随时都要爆开。

我能感觉到，我体内的血液正在发生一种奇妙的质变，变得前所未有的精纯与强大。

林舒雅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丝毫要上前来扶一把的意思。她的脸上，最后一丝不忍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焚身的剧痛终于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我感觉自己现在一拳就能打碎一块巨石。

我缓缓站起身，看向林舒雅，一字一句地问：“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宗主了？”

她点了点头，转身带路。

我跟在她身后，走出了这间我住了十六年的竹屋，走向我早已预知的结局。我没有反抗，不是因为我认命，而是因为我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毫无意义。

但我心中，却有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存在的念头。

他们都说我的血是无上灵药，可为什么，我每次不小心划破手指，伤口周围的草木都会瞬间枯萎？

这个秘密，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