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书:他的白月光死在了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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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世:桃花诺·烬永熙十九年的宫宴,空气里浮动着酒香与靡靡弦音。沈薇藉故离席,

倚着冰凉的汉白玉栏,御花园的夜色沉甸甸压下来,唯有一树晚桃,

靠着宫灯泼洒出大片暧昧的暖粉。脚步声自身后踉跄追来,带着浓重的酒气。她回头,

撞进谢珩灼热的眼底。他玉面染霞,呼吸间是醇酒与清墨交织的气息,

不由分说便将她困在桃树与他微烫的胸膛之间。落英簌簌,沾了她满鬓满肩。

“阿薇…”他嗓音哑得厉害,像被火燎过,烫着她的耳廓,“若我高中…金榜题名那日,

我求娶你,可好?”心口猛地一跳,指尖蜷缩,她强作镇定:“谢公子醉了。

”“没醉…”他摇头,靠得更近,目光烙铁般巡视她的眉眼,最终落在她微颤的唇上。

乐声遥远,他的声音是唯一清晰的存在,带着孤注一掷的颤,“答应我,可好?”桃花影里,

她看见他眼底那个小小的、慌乱的自己。万籁俱寂,只余心跳如雷。她极轻,

极快地点了一下头。他笑了,如释重负,醉意汹涌袭来,几乎栽倒。她慌忙去扶,

他却顺势握住她手腕,力道不容挣脱。“等我。”两个字,消散于桃香深处。……放榜日,

京城沸腾。沈薇一夜未眠,天未亮便起身,听着街外一浪高过一浪的报喜锣声。

贴身侍女狂奔而回,面无人色,唇齿哆嗦:“小、**…中了!

可是…皇榜旁…赐婚旨意…谢状元的名字,写在、写在长公主的驸马名录里!”冰水浇头,

四肢瞬间冻僵。她推开侍女,发疯似的冲出去。朱红皇榜旁,明黄圣旨刺目。她挤开人群,

目光死死钉在那墨黑的名字上——谢珩。驸马都尉,谢珩。周围喧嚣鼎沸,

议论着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她站着,阳光晃眼,却冷得彻骨。那夜桃树下灼热的呼吸,

沙哑的承诺,碎成齑粉,每一粒都淬着毒,扎进心口。……北境烽火骤起,铁蹄连破三城,

狼烟直逼京师。朝堂上,主和之声不绝。满殿朱紫噤声时,一身银甲的沈薇出列,单膝跪地,

声裂金玉:“臣,沈薇,愿率沈家军旧部,驰援北境,不退胡虏,誓不还朝!”帝王沉吟,

目光扫向绯袍驸马。“陛下!”沈薇抬头,目光如淬火寒铁,直射谢珩,“臣只需精兵三万,

但求一人为监军——驸马都尉,谢珩。谢大人熟知北境舆图,有他坐镇,军心必稳!”死寂。

所有目光聚焦于谢珩。他猛地抬头,看向殿中那抹笔直的银甲,寒光刺目。良久,帝王准奏。

点兵出征那日,阴风怒号。三万铁甲肃立,鸦雀无声。沈薇高踞马上,玄色披风猎猎作响。

她看着那身着文官服饰、走向副马的身影,清瘦,与这沙场格格不入。她忽然策马至他面前,

勒缰俯视。“谢珩。”声音低哑,染了风沙,“宫宴那夜,桃花树下,

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她顿住,紧紧盯着他的眼,像要从中捞出一点什么。“还作数么?

”风卷沙尘,呜咽而过。他垂眸,避开她的目光,绯红袖口下指节泛白。“年少醉话,

荒唐不经。”声音低沉平稳,却冰锥般刺入她心口,“将军…慎言。”她极轻地笑了一下,

眼底荒芜蔓延。调转马头,银枪高指。“出发!”声裂长空。……北境的仗,惨烈至极。

沈薇冲锋在前,银甲一次次被血染透。谢珩运筹帷幄,两人除军务外,再无他言。僵持半年,

战机终现。沈薇决意亲率死士,夜袭敌营,焚其粮草。出击前,残帐内油灯如豆。

她擦拭银枪,枪头雪亮。谢珩掀帘入内,放下奏报:“突袭计划已禀明陛下。

若事不成…”“没有不成。”她打断,头也未抬。帐内沉默,只余布巾擦过枪杆的沙沙声。

他未走,目光落在她伤痕累累的手上。“阿薇…”喉结滚动,声音干涩,“此战若胜,

回京之后,我…”帐外号角骤起,尖锐刺耳。她豁然起身,抓盔戴上,动作利落。

走过他身边,带起一阵风。“谢珩,”帐门口,她侧过半张脸,轮廓冷硬,“等打赢,再说。

”帘落下,脚步声远。他独自站着,听马蹄声渐小。油灯噼啪一声轻响。突袭顺利,

火光映红天际。胡人大乱。回撤途中,一支淬毒冷箭,

毒蛇般悄无声息地从暗处射出——噗嗤!铁矢撕裂皮肉,撞碎骨骼。沈薇身形猛滞,低头,

看向心口透出的箭矢,血花温热的飞溅。巨力将她掀落马背。世界嗡鸣远去,风声呼啸。

她重重摔在冷硬的土地上,血腥气充斥口鼻。视线模糊,天旋地转。恍惚间,

看见那绯色身影疯了一般冲来,嘶喊着什么,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惊惶恐惧,摔倒,爬起,

扑到她身边。颤抖的手,徒劳地想要捂住她心口汹涌的血。他的嘴张合,

破碎的声音被风吹散。她望着他,极轻微地笑了一下,血沫不断从唇角溢出。

“真好…”“不用再…”“替你守江山了…”眼底的光,涣散,凝固。最后映入眼中的,

是漫天寒星,和一张沾满泪痕、绝望扭曲的脸。……永熙二十一年春,北境大胜。

驸马都尉谢珩扶灵还朝。同年夏,长公主暴毙。深秋,寒雨凄迷。谢珩屏退所有仆从,

独自一人步入城外荒山。新坟旧冢并列,黄土尚未被秋草完全覆盖。

他指尖抚过冰冷石碑上深刻的那两个字——“沈薇”,每一笔都像刻在他骨头上。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物件。层层揭开,里面并非什么珍宝,而是一根桃木簪。

木质寻常,雕工却极细致,桃花瓣瓣分明,只是年代久远,色泽已暗沉,唯簪头一点,

颜色深褐,似被什么长期摩挲浸润。他又拿出一纸婚书。纸质已泛黄脆硬,

上面并排书写两个名字:谢珩,沈薇。墨迹是干涸的血色,殷红刺目。

他将婚书平整地置于沈薇碑前,以一块小石压住。然后,他拿起那根桃木簪。

簪尖早已被磨得锐利,在凄冷的雨光下闪着寒芒。他最后望了一眼那并立的双碑,

眼底是一片枯死的平静。没有迟疑,没有挣扎,他反手,将全身力气贯于腕上,

锋利的簪尖精准而决绝地刺入喉间!闷响一声,并非利刃破空,

而是钝器撕裂皮肉、撞碎软骨的可怕声响。鲜血瞬间汹涌而出,

滚烫地漫过他紧攥着簪柄的手,染红了他素色的衣襟,滴滴答答落在坟前湿泥上,

与那纸血色的婚书晕染在一起。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间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

却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向前扑倒。最终,他的额头轻轻抵住了她那块冰冷的墓碑,

如同一个疲惫至极的归人,终于找到了依靠。雨丝无声落下,冲刷着血色,

漫过紧握的桃木簪,漫过那纸浸透的婚书,漫过相抵的墓碑与额首。荒山孤坟,再无息。

2第二世:烽火误·殁黑暗,无边的黑暗,还有冷,刺骨的冷。谢珩猛地睁开眼,

胸腔剧烈起伏,喉间似乎还残留着被硬物贯穿的剧痛和窒息感。

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脖子——皮肤完好,没有伤口,没有血。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雕花床顶,电灯罩子,西式书桌…不是阴曹地府,

是他民国寓所的卧房。可那痛楚如此真实!沈薇…沈薇心口中箭倒下时苍白的脸,

她最后那句气若游丝的话…还有他自己喉头涌上的腥甜和急速流失的温度…是梦?不!

那感觉太过真切,每一帧画面都刻骨铭心!他猛地翻身下床,扑到书桌前,

颤抖着手拉开抽屉,胡乱翻找。纸张、钢笔、书本被扫落一地。终于,在抽屉最深处,

他的指尖触到一个硬物。他把它掏出来——是一根桃木簪。花瓣形态依稀可辨,

簪头颜色深暗。和他“梦中”自戕时用的那根,一模一样!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睡衣。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是第一世!

阿薇死了…死在他面前…他也…而现在是…他看向桌上的日历——中华民国二十六年。

他重活了?那阿薇呢?阿薇在哪里?!巨大的恐慌和希冀同时攫住他。他必须找到她!立刻!

马上!此世,他是沪上谢家的公子,谢珩。家族倾颓,但仍有余荫,

供他在这所教会名校读书。他疯了一样开始打听,沪上可有姓沈的显赫人家?

可有叫沈薇的**?一无所获。战火已席卷大半国土,人心惶惶,流离失所者众,

寻人谈何容易。直到三月后的一次学生联合会组织的募捐义演。他在台下,

心如死水地看着舞台上的节目。直到报幕员念出:“接下来,由圣玛丽女中的沈薇同学,

独唱《松花江上》。”沈薇!两个字,像惊雷炸响在他脑海!他猛地抬头,几乎扭伤脖颈。

舞台灯光亮起,一个穿着蓝布旗袍、梳着两根麻花辫的女生走上前来。她面容清秀,

眼神明亮带着这个时代青年特有的忧患与坚定,并非第一世那个英气逼人的银甲将军模样。

可谢珩的心脏却疯狂地跳动起来!就是她!那双眼睛!哪怕轮回转世,他也绝不会认错!

是她!他的阿薇!歌声响起,并非婉转莺啼,而是带着悲怆与力量,控诉着故土沦丧的苦难。

台下寂静无声,许多人悄悄抹泪。谢珩站在人群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发光的身影,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义演结束,他不管不顾地冲到后台出口,

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地等候。看到她出来,他几乎是扑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阿薇!”声音嘶哑,充满了失而复得的激动和巨大痛楚后的颤栗。女生吓了一跳,

用力挣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着这个行为失常、眼圈通红的陌生男青年:“先生?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是我!我是谢珩!”他急切地低吼,

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熟悉的波动,“你看清楚!桃花!宫宴!北境!你记得我吗?

你一定记得!”女生沈薇被他眼中的疯狂和痛苦惊得后退一步,眉头紧蹙:“什么桃花宫宴?

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请你自重。”她绕开他,快步离开,

走了几步还回头警惕地望了他一眼。谢珩僵在原地,如同又被刺了一簪,冷意从脚底升起。

她…不记得了。只有他,带着那些沉重血腥的记忆,找到了她。……谢珩没有放弃。

他冷静下来,开始用“合理”的方式接近她。同是学生联合会的骨干,一起组织活动,

为前线募捐,讨论时局。他小心翼翼地掩藏着眼底汹涌的情绪,

扮演着一个温和有礼、志同道合的同学、朋友。他给她讲“故事”,

讲一个古代书生和将军**的悲剧。她听得入神,为书生的负义而愤慨,

为**的战死而落泪。“那书生…或许有苦衷。”他哑声说。“有什么苦衷能让他这样负心?

”沈薇反驳,眼神清亮,带着属于这个时代的、黑白分明的正义感,“既是承诺,

怎能轻易背弃?那**太傻了。”谢珩心如刀绞,只能沉默。他对她极好,

好到身边所有人都看出谢家公子对沈薇的不同。他会省下生活费给她买难寻的英文原版书,

会在空袭警报拉响时逆着人流疯狂寻找她的身影,护着她躲入防空洞,

会在她生病时守在校医室外一整夜。沈薇并非铁石心肠。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局里,

这样一个出色、温柔又坚定的青年,一次次将她置于首位,她难免心动。只是她总觉得,

谢珩看她时,眼神深处有种她看不懂的、极其浓烈的悲伤和…愧疚?

仿佛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这让她偶尔感到困惑,甚至一丝不安。……民国三十四年夏,

抗战胜利在望,城中已隐隐弥漫着躁动的喜悦。学生会举办了毕业舞会,也是胜利前的狂欢。

华灯初上,留声机里播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又夹杂着《义勇军进行曲》的激昂旋律。

谢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沈薇则换上了唯一一件料子裙,是温柔的浅蓝色。

两人随着音乐轻轻摇摆。舞池灯光朦胧,气氛正好。忽然,谢珩单膝跪了下来。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他仰着头,望着惊讶地捂住嘴的沈薇,

眼中是能将她溺毙的深情和痛楚。他從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并非戒指,而是那根他珍藏了两世的桃木簪。被打磨得温润,

在灯光下泛着幽光。“薇薇,”他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带着不容错辨的颤抖和郑重,“很多话,我现在不能说。但有一句,我必须问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等胜利那天,嫁给我,

好不好?让我用一辈子,照顾你,保护你,好不好?”周围响起抽泣和起哄声。

浪漫的求婚在战时显得尤为珍贵动人。沈薇的脸瞬间红透,心跳如鼓。

看着眼前这个她确实心生好感的青年,看着他眼中那近乎哀求的浓烈情感,

看着那根古朴却显得格外真诚的簪子——或许他家家道中落,买不起戒指吧?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一切都充满希望。在众人的注视下,

在窗外隐约传来的、庆祝胜利的零星鞭炮声中,她大声地,带着喜悦和憧憬,回答:“好!

等胜利那天,我就嫁给你!”欢呼声瞬间淹没了他们。谢珩站起身,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泪水再次冲出他的眼眶,滴落在她的发间。这一次,

他终于抓住她了么?……胜利日终于到来。满城沸腾,欢呼震天,鞭炮声日夜不息,

黄浦江上的轮船拉响汽笛。人们涌上街头,拥抱,哭泣,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谢珩穿梭在狂欢的人潮中,疯狂地寻找沈薇。他要去见她!立刻!马上!他要告诉她一切!

告诉她第一世的不得已,告诉她长公主以他全族性命相胁,

告诉他她战死后他从未有一刻安心,告诉他自戕于她墓前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来找她!

他找到了!这一世,没有皇权压迫,没有家国大义横亘其间,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他跑到她的宿舍,同学却说沈薇一早就出去了,

说是去码头打听过几天去英国留学的轮船班次——他们约好,等局势再稳定些,

一起出国深造。一种莫名的不安攫住了谢珩的心。他转身冲向码头。江风猎猎,

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和飘扬的旗帜。他喘着气,四处张望,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码头上人声鼎沸,却也有人群聚集在江边,指着江面窃窃私语,神色惊惶而非喜悦。

可怜啊…这么年轻…”“听说是个女学生…”“衣服都没…哎…”谢珩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他拨开人群,不顾一切地冲向堤岸——江水中,

几个水警正手忙脚乱地将一具苍白的躯体拖上小船。那身体**着,湿透的黑发贴在脸上,

毫无生气地随着船只晃动。

但谢珩看见了那枚挂在她脖颈上、从未离身的廉价怀表——是他送她的,

里面镶着两人唯一的合照。世界的声音瞬间消失。他站在堤岸上,像一尊被雷劈中的枯木,

眼睁睁看着那小船靠岸,看着那些人用白布将那具冰冷的、布满不明淤青的身体盖起,抬走。

狂欢的人潮仍在周围涌动,庆祝着胜利。而他,再一次,失去了她。

在她答应嫁给他的第二天。在她即将迎来新生的胜利日清晨。

……没有人在意一个女学生的莫名溺亡。战乱初定,百废待兴,每天都有意外发生。

警方草草结论为失足落水。谢珩的世界彻底崩塌。他像一具行尸走肉,

处理完她的后事——一个小小的,只有几个同学参加的葬礼。她家境似乎不好,父母早亡,

并无亲人来沪。他整理她的遗物。小小的宿舍里,东西少得可怜。几本书,几件旧衣服,

一些宣传抗日的油印传单。在一个旧皮箱的最底层,压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籍。书页中间,

夹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谢珩亲启”。他颤抖着手打开。信纸上是她清秀的字迹。

“谢珩: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离开了。不是意外。最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

很不舒服。上次和你去看电影,散场时那个一直盯着我们看的黑衣男人,让我很害怕。

我悄悄问过巡捕房的朋友,他说最近有好几起年轻女性失踪案,都发生在庆祝活动前后,

上面压着不让报…我昨天去码头,不是打听船期,是想去找那位巡捕朋友再问问情况,

可他调职了。回来的路上,我感觉有人尾随,我拼命跑才甩掉…谢珩,我很怕。

如果…如果我遭遇不测,你一定要好好的。还有,一直想告诉你,你讲的那个古代故事,

我后来总梦见。梦里那个将军,好像就是我,那个书生…很像你。醒来总觉得心口疼。

如果…如果真的有前世,你欠我的,这辈子就算还清了吧。别为我难过。胜利了,真好。

你要…活下去。”信纸从谢珩指间飘落。他木然地站着,良久,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哀嚎,

一拳狠狠砸在墙上,鲜血直流。不是意外!他猛地想起舞会那晚,

那个一直隐在角落阴影里、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衣、目光阴冷盯着他们的男人!

当时他沉浸在喜悦中,竟未深究!他疯了一样冲出去,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

甚至变卖了家中最后的值钱物件,像一条濒死的疯狗,追踪着一切可能的线索。十天后,

他在一间肮脏的赌坊后巷,堵住了那个已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黑衣男人。男人瘫在污水里,

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求饶。

…那怀表挺别致…我就摘了下来…后来一看不值钱…就、就随手扔江里了…”谢珩站在那里,

听着那些用最平常语气说出的、极致残忍的话语。胜利的阳光照耀着这条污秽的巷子,

却照不进他分毫。他慢慢地,从怀里掏出那把早就准备好的、磨得锋利的匕首。……三日后,

黄浦江下游漂起几具面目全非、死状极惨的男尸,震惊沪上。警方侦查毫无头绪,

最终不了了之。谢珩回到了沈薇那间空荡的宿舍。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

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夕阳西下,将房间染成一片血色。他缓缓拿出那根桃木簪,簪尖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