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死了,就在昨晚。警察敲门时,我甚至还穿着他的白衬衫,上面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们说,他死于利器,就在我们公寓楼下的停车场。他们问我昨晚在哪。我说,我在朋友家。这是一个完美的、坚不可摧的不在场证明。只有一个问题——它是假的。我撒了谎。因为那个能证明我清白的人,恰恰是我最想从这场泥潭里摘出去的人。而那个能毁掉我的人,我甚至还不知道他是谁。
门铃响了三声,短促而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我透过猫眼,看到了两张陌生的脸,以及他们身上那身深蓝色的警服。
心跳漏了一拍,但随即被我强行按了下去。
该来的,总会来。
我打开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警察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男人大约四十岁,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他亮出证件,“林巧女士吗?我们是市刑侦队的,我叫张海峰。有点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
我侧身让他们进来,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动作从容得不像一个刚刚得知噩耗的女人。
“是沈超……出什么事了吗?”我问得小心翼翼,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颤抖。
张海峰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似乎想从我的微表情里读出些什么。
“沈超先生,昨晚遇害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巨石砸进我心里早已翻涌的暗流。
我捂住嘴,身体晃了一下,扶住沙发才站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演得太夸张,容易被看穿。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是今天凌晨五点,在地下车库。死亡时间推断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张海峰的视线扫过整个客厅,最后定格在我身上,“林女士,请问,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
来了。
决定我命运的问题,终于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稳定一些,“我……我昨晚没在家。我和沈超吵架了,心情不好,就去了我闺蜜徐暖家。”
“徐暖?”另一个年轻些的警察在本子上迅速记录着。
“对。她住得不远,就在星湖湾小区。我们一起看了电影,聊了很久,我太累了,就在她家睡着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我将早就编好的说辞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徐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几乎从不出门,说我一整晚都和她待在一起,是最合理也最无法被轻易推翻的证词。
张海峰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们看了什么电影?”
“《无声的证人》。”我立刻回答,“一部老悬疑片。”
“很好看?”
“还行,就是结局有点……没想到。”
他似乎不经意地问着,像是在闲聊。但我知道,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探向我谎言深渊的标尺。
“我们会派人去和徐暖女士核实的。”张海峰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目光再次变得锐利。
“林女士,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我们会来找你。”
我心脏猛地一缩。
“我是他女朋友,他是从我们家楼下出事的,警察来问话,不是很正常吗?”我强撑着镇定,反问道。
张海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带着年轻警察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瘫软在地上。
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衬衫。
第一关,算是过了。
但我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真正的考验,是对徐暖的考验。
我立刻抓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徐暖胆怯而微弱的声音。
“喂……巧巧?”
“暖暖,是我。”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听着,警察可能很快会去找你。记住我们说好的话,一个字都不要错。”
“我……我害怕,巧巧。”
“别怕。”我闭上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力量,“相信我。只要我们口供一致,就没人能证明我到过别的地方。”
更不会有人知道,昨晚十点半,我其实就站在沈超遇害的那个地下车库里。
手里,还握着一把沾血的刀。